十指交叉

    花红按方大夫所言,先到厨房里,烧一锅热水,再从中舀出些到杯里,往里放一些盐巴化开。

    她小心翼翼地端着半杯水从屋内出来,正好撞见赫利俄斯虚弱地朝不知道哪个方向走去,完全无视了方大夫喊他回去的话。

    花红赶紧往他前进的方向走,想拦住他,却没想到他不知为何偏了个角度,直直地朝她撞来。

    她躲闪不及,他不知为何瞬间脱力,整个人砸到了花红身上。

    巨大的重量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降临,光是维持自己身体稳定和护住那杯水就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她根本无暇顾及赫利俄斯。

    幸好,在他们僵持着的时候,方大夫缓慢地踱了过来,接过花红手中的粗陶杯,花红这才腾出手,勉强支开赫利俄斯,把他缓缓放倒在原地。

    看着他紧皱的眉头,花红有些心烦地问方大夫,“刚才是怎么了?”

    “我刚准备给他施针,他突然就跑了,后来不就撞到你了。”方大夫也很无奈,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

    花红点点头,想起了另一桩事,“他,病得严重吗?”

    她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听见什么噩耗。若是赫利俄斯这次生病真的与她有关,花红真的会很内疚的。

    “没事。”方大夫表情轻松,“他饿太久了,肠胃出了问题。”

    花红讶异,条件反射地,“啊?”

    方大夫就地展开他放银针的布包,头也不抬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说辞。

    花红哭笑不得,竟然是他饿出来的病!

    她看一眼地上脸色痛苦、唇色发青的人,耳边响起他自信满满的话——神不需要进食,感到无语又好笑。

    果然当时就不应该轻易相信他的话,怎么着都得强迫他吃一些,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要请大夫、要开药,一会还要付诊金和药费。

    想起了自己为数不多的银钱。

    生活不易,花红叹气。

    但病还是要治的。

    花红振作精神,“方大夫,这病容易治好吗?”

    方大夫不知从哪里掏出根火柴,点燃了,再取出两根银针,针头在跳动的火焰间过了几遍,“看着吓人,但只是个小毛病,我给他扎上几针,再调养一段时间就好。”

    他弯腰,手中的针在阳光下寒芒闪烁。

    看准位置,下针。

    花红生怕打扰到方大夫治疗,大气都不敢喘,目光紧紧锁定他捏着针的指尖。

    尽管方大夫说这病容易治,但花红还是忍不住担忧,心中忐忑不安,感觉治疗的时间变得莫名漫长。

    她手紧攥成拳,指甲在白嫩的肌肤上划下一道道红痕,满手都是冷汗。

    终于,方大夫收了针。

    花红紧张地望向赫利俄斯,不敢错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反应。

    -

    昏迷中,赫利俄斯感觉到有什么刺入又抽出。他有意阻止,但四肢身体根本不听他使唤,只能受着。

    最后一次刺入,强烈的疼痛袭来,他因这极致的痛感而清醒过来。

    赫利俄斯猛地直起身,睁大眼,盯着虚空剧烈喘气。

    只一瞬,他回过神来,自己刚才是在躲一个拿着针的老者,现在呢?赫利俄斯立刻向四周扫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院落,他松口气。

    然后,在他的右边,花红正跪坐在他手臂边,用关切的眼神看他,赫利俄斯真正放松下来。

    还好,她在身边。

    赫利俄斯感受到一种陌生但让他安心的情绪,还来不及细想这感受的来由,腹部的些微疼痛突然化作剧烈的绞痛。

    下意识地,他垂头,双手抱腹,上半身蜷曲成虾子。

    “方大夫,怎么办?他好像又不舒服了!”花红急了,忍不住望着方大夫大喊。

    他瞥一眼赫利俄斯,淡定安抚,“有空的容器吗?随便拿个什么过来,他一会该吐了,给他接着。”

    啊?

    花红一愣,随后下意识地把手里装着盐水的杯子一倒,里面的水空了,杯子腾了出来。

    她递过去,“赫利俄斯,你想吐的话,可以吐到这个杯里。”

    他头依旧埋着,不知道是没听见她的话,还是已经难受到不能做出反应了。

    花红心一急,硬是掰开他的手指,将水杯塞进他露在外面的掌中。

    这个举动做得及时,下一秒,赫利俄斯就探出头来,迅速把嘴对准陶杯,干呕起来。

    他表情痛苦——

    呕~

    呕~

    呕~

    看起来很惨的样子,花红收回目光,不忍直视,只用耳朵时刻注意着他那边的动静。

    等到呕吐的声音渐消,她才把视线转回到他脸上。

    赫利俄斯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唇色虽然依旧泛白,但整体脸色看起来已经好了许多,就是双目无神,不知道是何原因。

    花红凑近了,手在他面前晃了几下。

    突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花红一惊,“怎么了?”

    赫利俄斯没有说话,反而握得更紧了,像是落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偏头,往左边看了一眼。

    花红当然注意到了他这点细微的动作,顺着他视线望过去,是正在折叠着针灸包的方大夫。

    方大夫觉察到他们的眼神,抬头,朝他们友善一笑。

    花红手腕上的掌明显又紧了紧。难道说,赫利俄斯是因为陌生的方大夫才如此反常吗?

    她拍了拍他攥着她的手背,准备解释,但赫利俄斯似乎误解了她动作的意思,松开了手掌。

    下一秒,趁她不备,与她十指交叉—— 一个更亲昵的、肌肤相贴的姿势。

    花红不由自主地全身一颤,忽然忘了刚才准备要说的话。

    “你再去弄杯温的盐水过来吧。”方大夫收拾好东西,交代花红。

    方大夫的话打断了那股怪异的气氛,花红也想起了自己要说的事,“赫利俄斯,这位是我请来帮你治病的方大夫,刚才就是他帮你扎的针。”

    听见花红的话,赫利俄斯似乎松了下来一些。

    准备盐水,就得到厨房去,可他们的手还牵着。花红想把自己的手从他掌中抽出去,他却不放。

    来回两三下,她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僵硬了。她完全不明白,他这固执由何而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没这么好吧?

    “松手。”花红小声提醒赫利俄斯。

    他还是不放。

    花红看一眼似乎正沉浸在收拾的方大夫,生怕被他看出了什么,心一横,用剩下自由的那只手用力捏了赫利俄斯手背一下。

    “啊——”他吃痛,手自然地放松了些。

    花红赶紧趁着他放松的机会,把自己的手拔出来,小跑着往厨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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