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恃无恐

    手里握着柴刀,花红迟疑地又问了一遍,“你说,给他理发?”

    赫利俄斯理所当然地点头,露出恶作剧般的笑,一把将张大三扯过来,手在他散乱的发髻顶端比划,最后落在束发的布条上。

    “你拿着刀,从这里割开。”他充满兴味地详细说明,“他那样对你,你不想报复回来吗?”

    张大三听见赫利俄斯的话,剧烈挣扎起来,嘴里嚷嚷着之后要报复回来、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们这样是大不敬之类的话。

    这人太吵了!赫利俄斯皱眉,想了想,随手在张大三外袍尾端扯下一段脏兮兮的布条,直接将这布条塞进了张大三嘴里。

    咒骂声立刻变成无力的呜咽,世界安静了不少。

    花红握着刀的手紧了紧,有点心动,她恐张大三已久,若是,若是能报复回来,当然是极好的。而且,他想欺负她,她只是割掉他的头发,算是很温柔的了吧?

    她走近了些,盯着赫利俄斯之前指的位置,拿着刀的手抬了又放下,想动手,但又不清楚具体要怎么做。

    赫利俄斯看出了她的犹豫,以为她是高度不够,不方便动手,便用力在张大三背后一压。

    他这一动作的力度可不小,张大三痛呼着,被迫向花红方向弯腰曲背,头正好对着她手肘附近的位置—— 一个非常适宜的高度。

    “会不会太高?”赫利俄斯轻轻松松压着张大三的背,仔细询问花红,只要她说不够,他就会再加上些力道。

    “够,够了。”花红赶紧答应,舔了舔干燥的唇瓣,缓解紧张又激动的心情,可以毫无顾忌地报复回欺负自己的人,想想就让人兴奋呢!

    过往懦弱回避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花红向前走一小步,伸手握住张大三发髻顶端,举起柴刀,对准发包底部,缓缓用力。

    柴刀锈迹斑斑,有些钝,加之头发本身特有的韧性,她无法快速割开,只能慢慢地、控制着力度来。

    一点点,割断他的发——比起报复,这更像是一种羞辱仪式,也像是一种宣告。

    看,她是可以掌控自己生活的。

    张大三嘴里不知在咒骂着什么,花红毫不在意,她只专注于刀上,仿佛这是世间最有趣的事情。

    他想疯狂挣扎,但躯干被赫利俄斯稳稳制住,动弹不得,除了口吐恶言之外,别无可做的事情。

    头发一缕缕断开,她心头报复的快感一点点增长,身体也因这快感而微微颤栗,拿刀的手也抖。

    花红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常,定了定神,呼出口浊气,确认手稳了之后,才继续切割的动作。

    最后一束头发被割断,整个发包脱离头顶。

    花红随手一抛,断发同断成几节的布料在空中散开、飘摇,最后七零八落地散落在泥地里。

    她后退半步,握着刀的手下意识松开。

    刀落到地上,溅起灰尘,刀身沾上断发和泥。

    花红猛地蹲了下去,双手捂面抽泣,自脊背底端升起颤抖。

    赫利俄斯没说话,只控制着张大三,安静地等她发泄完。

    半晌,花红才平静下来,捂脸的手松开,站了起身。她眼眶泛红,脸上是似哭又似笑的表情。

    从自己的世界走出来,她深呼吸几下,这才注意到一股强烈的愤恨的视线。顺着视线看过去,花红对上了张大三丑陋的眼。

    他头上的发散开来,长短不一,杂乱地、可笑地呆在他额间脸边,遮住了五官,只露出那双眼。

    那双夹杂着恐惧、仇恨和恶毒的,令人生厌的三白眼。

    若是在从前,她应该早就被吓跑了,但今天,她“有恃无恐”。

    花红回之以坚定的目光,大着胆子警告:“张大三,你下次若是再来找我们麻烦,我们可就不会对你这么‘好’了!”

    赫利俄斯松开钳制张大三的手,弯腰曲膝,去捡落在地上的那把柴刀。

    被松开的间隙,张大三果断往反方向跌跌撞撞地逃走,跑没多远,就又被赫利俄斯拽着衣领拉住。

    “走这么快干嘛?”赫利俄斯脸上有漫不经心又残忍的笑意,“我还有很多话没说完呢。”

    长足随意一踢,正中张大三膝盖骨,他瞬间失力,直直跪倒在地上。

    赫利俄斯绕到他面前蹲下,平视着张大三那张丑陋扭曲变形的脸,“急什么,我俩的账还没算清楚呢。”

    张大三嘴里吐出语焉不详的呜咽,小小的眼珠里爆出大大的惊恐。

    “听说我是小白脸?”

    “嫁我,不如跟了你?”

    赫利俄斯低声重复着不久前张大三挑衅的话,控制着力道,状似不经意地用手中柴刀的刀背拍过、划过张大三身上的各个部位。

    光明正大的无声恐吓比高声威胁要更有压迫感。

    张大三睁大了眼,疯狂摇头,脸上浮满了豆大的汗珠。

    “唔。”赫利俄斯好似苦恼了一下,然后,用刀刃抵住了张大三的一边侧脸。

    他掌控着力度,轻轻一划,张大三的脸上立刻出现一道浅浅的血痕。

    “呐。”赫利俄斯扯了扯嘴角,“今天呢,就简单给你留个小纪念,我希望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噢,当然,你跟花红也不要再见面了。能做到吗?”

    张大三疯狂点头,碎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神色。

    “嗯。”赫利俄斯满意点头,在四周环视一圈,没找到什么合适的工具,苦恼了下,就决定拿这把柴刀做些文章。

    它的顶端是约一掌长的木制手柄,赫利俄斯将柴刀举到张大三面前,威胁,“下次若是再见到你,小心你变成这刀柄——”

    赫利俄斯微笑着,单手将这刀柄从中间折成两段。

    张大三眼不离那木柄,躯体抖得似筛糠。

    做完这些,赫利俄斯绕到张大三身后,双手一用劲,直接扯断了牢牢捆着张大三的衣带。

    “还不走?”赫利俄斯淡淡警告。

    好不容易得到自由,张大三跌跌撞撞起身,毫不犹豫地、一瘸一拐地往他们反方向逃走了。

    见张大三走远了,花红才慢吞吞挪到赫利俄斯身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

    “没什么,正好我也看他不顺眼。”赫利俄斯淡定回答。

    花红:“嗯。”

    说完这个,两人之间又好一段沉默,站在原地呆了很久。

    天色愈发暗了,花红扯扯赫利俄斯衣角,“我们回去吧?”

    “嗯。”赫利俄斯答应。

    他们便转身往回走。

    走了好几步,花红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但忘了什么呢?

    晚风轻拂,吹起赫利俄斯散落的衣袍,花红偶然瞥见,恍然大悟,“我们的衣服还在路上呢!”

    刚才张大三突然冲过来,赫利俄斯为了腾出手,随意地就将装了衣裳的竹筐往路边一扔,之后就没再管它。

    花红赶紧扯着赫利俄斯往来路走,边走边找,一件件地把沾了泥的、散落在路边的衣裳拾起来。

    “唉,才洗干净,又弄脏了。”花红忍不住吐槽一句,接着又在心里骂了张大三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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