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成把头侧了过来，但是没有挨得特别近，两个人把列表上的餐厅依次过了一遍，最终选择了一间评分尚可的日式快餐店，各点了一份套餐盒饭。

    点完单，颜初黛忍不住想这样不错，至少他们不像一些情侣一样会因为吃什么而吵架。

    江朔成在客厅一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颜初黛想了想，也没有再回房间，在中间的那张沙发边缘坐下。

    她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在客厅里，她在等他睡着以后回到他的房间，努力压下了心里涌上来的罪恶感。

    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颜初黛看过去，刚好和他对上了眼神：“是我妈。”

    他接起电话，或许是环境安静的缘故，颜初黛隐约能听见那头的声音：“喂，朔成啊，今天小颜搬到你那儿还顺利吧？”

    江朔成顿了顿，说：“她在旁边。”

    他把手机递了过来，颜初黛打开了外放，接起电话：“喂，阿姨……嗯，挺顺利的。”

    吴振青笑道：“顺利就行，小颜今天累了吧，晚上好好休息。你们吃饭了吗？”

    那头传来江远道的声音，仍然略显严肃：“这还不到六点，应该还没吃。”

    颜初黛喊了一声“叔叔”，没有多说话。

    “噢，也是。”吴振青沉默了片刻，“那小颜你好好休息，对了，你们俩的假期快结束了吧？”

    颜初黛的大学生活还算愉快，所以没有特别抗拒这个话题：“嗯，下周就不放假了。”

    “下周，那这两天还可以休息一下。”

    拉拉杂杂地说了半天，都是一些琐碎的小事，但颜初黛还是一直陪着聊天。

    终于挂断电话，她还回手机，听见江朔成问：“你平时空余时间会做什么？”

    颜初黛莫名心跳了一下，但是没有自作多情，大概类似于生理反应：“看书，刷微博，看综艺节目……。”她有些说不下去，稍一迟疑，抬头望向他，“会不会很无趣？”

    “不会，”江朔成立刻回答，过了片刻又问，“要不要看电视？”

    “好。”

    江朔成开了电视，第一个频道默认是本地的地方台，这个时间新闻联播还没开始，频道里在播一档美食综艺。

    这时门铃响了，颜初黛去应门，是定的外卖到了，她把外卖放到了餐厅的桌子上。江朔成也走了过来，两个人坐下开始边吃边看。

    在某一个瞬间，颜初黛忽然有点走神，不知为什么，有一种他们已经是老夫老妻的错觉。

    吃完饭，江朔成又洗了一点水果，两个人分着吃。

    休息了一会儿，江朔成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家里的洗衣机靠近我的卧室。”他停顿了一下，仍然是低沉偏冷的声线，“你要看一下么？”

    颜初黛回答：“好。”

    江朔成带她来到卧室和书房当中，一小块单独的空间，里面有两个洗衣机，一大一小，据他所说，大的那个因为用时比较久，一般是晚上洗，早上晾；小的那个专门用来洗内衣裤。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颜初黛的心跳了跳，同时她注意到，他的耳朵好像红了，但不是很深，只有一点点，她的心忽然软了一下。

    他顺便带她看了书房，左右两边都是黑色的原木制书架，藏书种类丰富，中间是电脑桌椅，有两把椅子并排放着。

    江朔成转头望向她：“左边的椅子是给你的。”

    他承认自己有私心，想和她多呆在一个房间里，即使不交谈，各自干各自的事。

    而颜初黛怔了片刻，她倒是完全不觉得他会有私心，只觉得他还挺……大方的，这么干脆地把自己的书房分享了出来，她还以为他会是领地意识很强的那种人。

    她最后跟着江朔成去阳台上转了一圈，阳台和客厅相连，是非露天的，有两根可操控的晾衣杆和一个圆形的晾晒架，角落里养了两盆绿植，这样整套房子她算是都看过了。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到他的卧室，颜初黛是心虚，她不知道江朔成的想法，也许他还在愧疚。

    虽然在她看来，他不用愧疚。

    之后两个人各自去洗澡，颜初黛洗完，换了一套淡紫色家居服，把脏衣服放进今天新买的收纳篓，然后拿到洗衣机那里，恰好碰上江朔成。

    他也刚洗过澡，头发微微湿润，脸上似乎还带着水汽，穿着一套蓝色的纯棉睡衣，十分居家的装束，衬得整个人柔软很多，是和她高中时的他完全不同的模样。

    不过说实话，在她心里，他并没有大多数同学所想的那么严厉，可能是因为两个人课后相处过，尽管契机是钟陶的病。

    心脏仿佛揪紧了一下，又慢慢松开，颜初黛回过了神，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他拿着一个浅绿色塑料盆，里面装着换下来的衣服。

    他没有动，礼貌地示意她先把衣服放进去，颜初黛照做了，江朔成随后放下衣服，把盆放到一边，往洗衣机里加入洗衣液和留香珠，然后按下启动键。

    现在他们的手上只剩下内衣裤，颜初黛平时其实手洗更多，不过她看过科普，知道机洗是干净的，她之前是受多年的习惯影响，但是也愿意尝试机洗。

    只是，被他看见自己的内衣，并看见他的，她感觉稍稍有些不自在，虽然他们都看过对方。

    她咬住了下唇，正想尽量快速地把内衣裤放进去，江朔成已经退后了一步，开口说：“你先洗吧。”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哑，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性/感。

    他转身走开了，颜初黛终于把衣服放了进去，洗衣机上提示的时间是二十分钟，她定了一个闹钟，然后先回到卧室，等闹钟响了，又回来把衣服晾了出去。

    ——

    颜初黛第二天醒来，习惯性看时间，忽然发现明天就是二月十四，情人节，不过这个节日大概率和他们无关。

    她洗漱完，正打算去晾昨天的衣服，经过客厅时，却发现阳台已经晾上了，厨房里正传来细微的响动。

    受父母的影响，她的作息一直都是早睡早起，没想到他起得比她更早。

    颜初黛走进厨房，看见他已经把昨天买的可颂和松饼从冰箱里拿了出来，还有几个梨和苹果，他正在切成片。

    两个人坐下来吃早饭时，江朔成问她：“你今天打算做什么？”很随意的语气，似乎只是随便问问。

    颜初黛想了想答：“应该会预习新课。”

    新学期的课表已经出来了，她明天几乎是满课，她的习惯是上课前先把课件过一遍，力求理解大部分内容，以免上课时跟不上老师的节奏。

    想起昨天他说过的话，她犹豫了片刻，问：“我可以在书房预习吗？”虽然昨天只是简略看了看，但是她还满喜欢那个环境。

    江朔成的表情变了变，回答：“当然。”

    颜初黛感觉他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但这并不像是他会产生的情绪。

    他继续开口，声音有些低沉：“我今天也要备课，不过应该不会影响。”

    颜初黛微微抿唇，事实上，她有些暗暗高兴，这样能更方便看到他。

    吃完早饭，他们把餐具放进洗碗机，颜初黛抱着自己的电脑走进了书房。江朔成已经在那里，他好像在看教辅，颜初黛没有打扰，自己坐了下来，两张椅子之间隔着大概一米的距离。

    在学校平台上找到第一周的课件，她预习了一会儿，下意识地抬头看了江朔成一眼。他的神色有些寡淡，视线盯着电脑屏幕，一副认真的模样，整个人看起来很沉静。

    颜初黛想起高中时的很多次，她去教师办公室找他或者其他老师时，他似乎也是这样的姿态，认真而安静。回忆里的场景和眼前的现实重合，让她一时间有点走神。

    颜初黛预习时，江朔成也在悄悄看她。从告白失败以后，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还能这样和她坐在一起，即使互不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