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桃花(三)

    雾气弥漫,长夜未明,玉面美髯的剑修正斩落花枝。

    春日桃花妖艳烂漫,剑锋所指之处尽是盎然,长鞭凛凛,挥舞间缠上少年细瘦的腰肢。他被卷到那人怀中,手指狎弄地摸上颈侧。

    少年懵懂的眼中有些惊慌,不懂自己一向尊重的师长在干些什么,“师祖,我...我今日不想练了。”

    剑修眸色转暗,指尖愈发用力,搓得那片花印愈发娇艳,“修炼最忌潦草,你天分如此好,便在这里一直修炼罢。”

    最后一个字落在他颤抖的耳侧,少年腰间一紧,被压在桃树下,衣襟下微凉,顺进几朵桃花和手。

    “不..不...”

    剑修倾身覆上,压下他乱踢的双腿,轻笑道:“乖孩子,今夜就跟师祖一起好好修炼。”

    蒙着水雾的眸中渐渐绝望,所有的挣扎都被这棵粗大的桃花遮掩,没人会来这里,故而也没人注意少年浅瞳中浮现的血色。

    星倾银河,白俏的月亮与少年随风而动的发尾相得益彰,直至小湖中的鱼儿被吵醒,朝着岸上两人吐泡泡。

    “又睡不着了?”林长鲸笑看兰时,月色下少年的侧脸美好秀茂,恍若水中月。

    “近日看你鞭法精进,想来是没少下功夫,跟我说说,想要什么?”

    山花摇曳,却比不过少年颈侧绚烂的花色,林长鲸注视少年高挑的身影,不免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

    她当年拜会青神山,在途经之地捡到一个半大少年。

    那孩子身上没一块好肉,尤其双腿遍布烧伤,她带人回到剑宗后已奄奄一息。幸好慕寒星出手相救,这才留住性命。只是高烧一场,他却失去了所有记忆,只记得自己的姓名。

    林长鲸见他本体受损实在可怜,若是离了剑宗保不齐哪天就横死街头,故而与之结契,留住一条小命。

    可兰时越长越心惊,不说那惹眼的样貌,单他在灵力修炼上的天赋,就已不逊色自己与师兄。

    剑宗人人称道他的容貌与天赋,却打怵他的性子。冷漠凉薄,除了对她尊敬亲和,其他事和人上堪称无礼。

    见是她,兰时轻笑出声,“阿鲸也没睡?”

    林长鲸大刀阔斧地坐在草地上,“夜中修炼,更有助于增长灵力。你还没说你想要什么奖励?”

    奖励?

    兰时觉得这词有些新鲜,上次听到还是在禾善那个蠢货口中。只因给慕寒星做了顿饭,便吵着要甚奖励,最后被斥责,哭着跑回院中。

    他没什么想要的,眼波流转,开口道:“阿鲸收下我一份礼吧。”

    林长鲸稍怔,兰时见她没反对,自怀中掏出两颗小桃子。

    是对毛茸茸的耳坠。

    粉嫩可爱,不知主人家下了多大功夫,栩栩如生。

    林长鲸有些犯难,她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自然过了喜欢这样小物件的年纪,她摇头笑道:“我连耳洞都没有,怎能收下。”

    桃子耳坠孤零零地躺在手心,兰时执拗地递出。夜风吹过,他轻咳两声。

    见状林长鲸也不再推脱,伸手将耳坠取走。

    “咳咳..”兰时不欲为难她,“这是我本体幻化而成的器物,本就做了玩的,觉得丢了可惜。阿鲸若是想送人也好,总归比在我手里强些。”

    闻言林长鲸松了口气,兰时敏感多疑,若收了不戴,还真会叫人多想,这般说来也就没什么值得担忧的。

    见兰时脸色发白,她起身道:“我拿些回气丸,你在这等我。”

    红色的身影在夜色中也极为显眼,赤黑交接,与记忆中遮天蔽日的黑雾重叠,兰时呼吸稍稍急促,仿佛又回到了那片腐臭的瘴气中,无法逃脱。

    东边露出一抹亮色,没有黑雾中那朵炽烈的红色焰火好看,却也叫他心安。

    随之而来的还有窸窣的脚步声。

    很臭。

    兰时神色一冷,瞬间闻出这是人骨的味道,他翻身上树,看一个略显笨拙的身影拖着麻袋过来。

    然后就目睹了禾善的沉尸过程。

    他亲手杀的人,自然闻得出来。那老东西好好地给桃树做养料,怎么会被禾善这个废物挖出。

    只是这人今日哪里都怪,不去找慕寒星,反而偷偷摸摸地跑这来...兰时眸色渐深,他本体仍未恢复,此事不能败露。

    底下禾善絮絮叨叨地说讨公道,他觉得可笑,跳下来时撞进少女瞪如铜铃的眼中。

    小废物被吓到了,半晌才说出话来:“你...你来修炼的?”

    兰时嗤笑:“我在这练了一夜的术法。”

    禾善噤若寒蝉,看来他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想我是在救你,可怕这人一应激给自己撕成两半。

    “禾姑娘不想解释解释吗?”

    禾善看着他泛出凉意的桃花眼,咽了咽口水强自镇定,“我堂堂尊主夫人,为什么要跟你解释。”

    两人心知肚明,却不得不周旋,兰时觉得好笑,忽然发现禾善今日怪在哪里。

    她脱掉了可笑的红衣,换了一身水粉织花留仙裙。禾善本就年纪小,脸圆眼圆,眉尾上挑,素日里看着像是谁家没及笄的女儿,眼下这么嫩的粉色倒显得她格外鲜妍精神。

    兰时淡淡看着她,禾善镇定下来,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兰时,听我一句,道上的事儿少打听,对你不好。”

    兰时气笑了。

    “禾姑娘意思是说这湖里的东西是我不该问的?”

    禾善颔首,定定看向他,“有些事,明知故问是傻子,追根究底是死人。”

    清晨的风有些凉,传来少年更凉的声音,“那禾姑娘觉得自己是前者,还是后者?”

    禾善看了他一眼,头顶的发丝被吹的偏过来,“...如果说不清,我也可以当个哑巴。”

    “哦?是吗?”兰时越走越近,高高束起的马尾垂落在肩头,“可我觉得禾姑娘更适合后者呢。”

    林长鲸马上就会回来,瞧着这废物也不敢说出去。兰时眸中暗色浮现,又转瞬消失。

    他轻咳不止,看禾善警觉地往后退,紧逼不停。

    “这水很深。”他提醒,“也很凉。”

    禾善会凫水,若他置自己于死地,恐怕水遁最为稳妥。

    “兰时,我若出事,尊主与师姐定会彻查,你....”

    话音未落,紫衣少年抬脚就踹,他看少女圆眼瞪得极大,显得有些憨傻。

    粉色衣裙在水中倒腾,像朵不谙水性的芙蓉花。

    兰时觉得好笑,坐在石头上看禾善奋力往前游,夭采微动,鞭尾缠上禾善脚踝,他像个渔夫一般拽住鱼竿。

    禾善发现异样,回身去解脚踝上的鞭子,刚要解开,岸上的人用力提起,她像只贪吃的鱼般被倒挂拎起。

    “呸!”禾善大怒,“你这个小变态,等我唔..咕噜噜噜...”

    再被提起来时禾善脑中嗡鸣不止,她嚷着:“我不..唔噜噜噜。”

    兰时嘴角上扬,单手托在下巴上看她的狼狈模样。

    玩过几次后,禾善半条命快没了,兰时将人揪到岸上,冷眼看她吐出几大口水。

    禾善觉得自己快要呕出来,乌浪子还不知道沉没沉底,她倒进去喝了几口。

    “禾姑娘来这里是做些什么?”

    禾善咬牙,恨不得将手心的沙石扔到他脸上。

    她咬牙,愤愤道:“游泳!”

    兰时嘴角挂上嘲弄的弧度,又踢她小腿,“你适才说‘变态’,是什么意思?”

    禾善猛地抬头,湿漉漉的圆眼里闪着几簇火花。

    兰时透过这双眼睛看出些什么,不知这人发生过何事,总归有些不同。

    少女眉尾微微上扬,以往只觉得娇纵任性,可眼下她眼睛黑亮的吓人,脸颊透着健康的粉云,腮边微红,竟像是春日蓬勃的青叶花团,有些混不吝的莽气。

    禾善想说这是不正常、是有病,可看了眼流光溢彩的夭采,她小声道:“变态就是...干煸青苔,我饿了。”

    一副蠢蠢欲动的窝囊样。

    可目光一转,扫过她湿掉的粉色衣襟和后颈一根极细的绿带。

    极浓的墨绿与雪般的白,刺得他急忙避开视线,骂道:“你知不知羞!”

    他补充,“呵,像你这种自荐枕席的人,哪有什么羞耻心。”

    禾善这才注意到,春日衣衫轻薄,淡粉色被水浸湿后近乎透明,墨绿肚兜简直一览无遗。

    而少年颈侧黑粉印记下的肌肤也微微泛红,透出不寻常的艳色。

    凉风吹过,她打了个喷嚏。

    “兰时,你风寒...禾师妹?”

    红衣划破半透天光,从天而降的林长鲸仿若救世主,险些叫禾善落下泪来。

    禾善浑身湿透,衣衫不整,对面的兰时耳根通红,两人看着就不正常。

    林长鲸神色一凛,禾善是慕寒星未过门的妻子,若传出些什么,兰时恐会被责罚。

    她脱下外袍披在禾善肩头,直直看向兰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兰时不语,禾善揉了揉鼻子,瓮声瓮气道:“我早上来游泳罢了。”

    “游泳?”林长鲸狐疑,“我怎从未听说过师妹喜欢早上凫水。”

    禾善心里的小刀快把兰时戳成筛子,面上却秉着原身的娇纵人设,“师兄让我多锻炼身体,再说这是我爹的住处,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此话一出,林长鲸再不多说什么。这位禾师妹一向自命不凡,与他们不是一路人。

    她淡淡道:“既如此,那我送师妹回去。”

    禾善抬头看别过头的少年,眼眸一转,语气中带了些委屈,“秀秀不在,我回去不知道怎么办,师姐带我回去吧。”

    她眼睫下挂了几颗水珠,看着像是哭了般,很是可怜。

    林长鲸略一迟疑,想着若是禾善真生病了,又要闹得人不安生。她打横抱起禾善,喊兰时一同跟上来。

    等歪在被子里,禾善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禾善留人用饭,等待期间三人面面相觑,只有兰时的轻咳声萦绕在屋中。

    不多时,膳堂送来了早饭。

    炖出白汤的软羊面、金黄酥脆的和菜饼,还有紫苏虾和糕饼...每一道都是色香味俱全的菜色。

    林长鲸与兰时用饭讲究速战速决,今日桌上多了个禾善,倒热闹了些。

    兰时吃得少,余光瞥向身侧少女。她吃的安静却不慢,快速解决掉将一碗鲜香的软羊面,又去捡糕点。

    明明没有声音,可兰时就觉得她吃得热闹又香甜。

    谁家女孩子会这么吃饭。

    兰时盯着她满足到眯起来的眸子和亮晶晶的唇瓣,心想有这么好吃吗?

    禾善又夹起形状可爱的糕点,给两人各分了一块。

    他盘子里是块老虎形状的栗子糕,做的有些潦草,像极了少女在马上打瞌睡的样子。

    兰时觉得这人真的变了许多。

    腮边被糕点填的鼓起,泛出健康的红润,有几个肉窝窝的手格外白嫩。唇角留了些水渍、湿漉漉的,像只打滚撒娇的幼虎。

    新桃出红时带些绒毛,不晓得咬下去会有多清甜可口。兰时望着她面团一样的脸,鬼使神差地想掐上去。

    兰时第一次发现,禾善竟然有两颗虎牙,露出来时显得她有些张牙舞爪的娇憨。

    不止是他,林长鲸也侧目看向明眸皓齿的粉衣少女。

    她忽然想到,那对耳坠很衬禾善。

    湖边之事若说跟兰时没关系她是不信的,禾善娇贵任性,保不齐日后会生事,眼下还是将人哄好为妙。

    她这样想着,从袖间掏出两只粉嫩桃子。

    林长鲸笑看了眼禾善,诱哄道:“这对耳坠送与师妹,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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