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在杨芙的原来印象里,瑶姬不是个好母亲,她自私、蛮横、推卸责任,冷漠无情,可是现在她温柔的替自己梳头,一边絮絮叨叨的说起女儿小时候的趣事,和天底下慈爱的母亲又有什么不同?为何偏偏对自己的儿子如此狠心?杨芙心中五味杂陈。

    瑶姬把一只珍珠蝴蝶步摇斜插杨芙发间,又退后两步看了看,满意地问在一旁候着的小玉:“你娘好不好看?”

    小玉笑道:“好看,娘是三界少有的大美人!”

    瑶姬高兴地道:“嘴巴真甜。你也是个小美人。”

    沉香摸了摸鼻子:“外婆,再不走就迟到了。”

    瑶姬笑着挥手,走吧,走吧。

    宴席的宾客皆是赵家和东海的至亲好友,在后花园摆了五桌,仙凡人大约各占一半。

    杨芙没有杨莲的记忆,怕认错人讲错话,打定主意尽量少开口。对于别人的问候,她一律微笑以对,含糊应过。

    好在百花是个爱八卦爱说话的,杨芙连蒙带猜,从百花仙子和众人的笑谈中认出了跟她一桌的穿大红衣服的那个女子是东海四公主敖听心,四公主左边粉衣服的美女是西海三公主敖寸心,右边黄衣服的小姑娘是北海九公主敖知心百花右边的的白衣似雪的美女是牡丹仙子。

    酒至半酣,兴致正浓,宾主们又玩起了酒令。规矩颇似现代的擂台挑战赛,一桌即为一队。新郎新娘那桌为首轮擂主,擂主指定挑战队,但是行什么酒令,得由挑战队说了算。输的队要罚酒,还要表演一个节目。

    丁香选了她认为实力最弱的都是凡人的那桌作为挑战者。人家派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出来应战。

    谁知道小姑娘选了个雅令“飞花令”,即两桌轮流吟一句含花字的七字诗,第一句的花字在第一个字的位置,第二句话花字在第二个字的位置,以此类推,到花字吟到最后一个字的位置又从新开始轮回。谁先接不上谁就算输。

    小姑娘福了一福,道:小妹不才,先吟一句。花开堪折直须折。”

    丁香接道:“桃花依旧笑春风。”

    小姑娘接道:“吴宫花草蛮幽径。”

    丁香接不上了,求助地看着敖春。

    敖春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才吟道:“水上桃花红欲然。”

    小姑娘马上接道:“间关莺语花底滑。”

    丁香又接不上了,目光在他们那一桌人的脸上转来转去。等了好一会,却无人接得上。丁香就耍赖说这个飞花令太难了,你把后面两句全接了,我们才算输!

    小姑娘微笑着从容吟道:“千树万树梨花开。昨夜闲谈梦落花。”

    大家便笑着起哄要丁香和敖春表演节目。

    丁香大大咧咧的:“演就演,我给大家变个戏法!”抓了个酒壶说要把这酒壶变没了。丁香的戏法极为拙劣,谁都能看出是敖春帮他把酒壶藏起来了,但她天真烂漫,娇俏可爱,又善于搞怪逗乐,大家也真心为她鼓掌叫好。

    杨芙本打定主意,只看戏不出头。没想到小姑娘转眼就点了她们的将。百花选了“投壶令”。待下人们摆好壶,送了十支竹箭来,百花却把箭给了杨芙说:“三妹妹你来。”

    杨芙在凤凰特战大队有个外号叫“小杨飞刀”,她也不推辞,接了箭道:“百花姐姐,输了可不能怨我。”

    百花笑道:“放心,输了不用你出节目。”

    小姑娘把箭给了她身傍一个俊朗的青年男子,那青年朝扬芙拱了拱手示意她先投。

    杨芙掂了掂箭的轻重,又把箭在指间转了几圈,练了练手感才开始投箭。小心投出第一支箭,正中壶中心。杨芙定了心,嗖嗖嗖嗖的后面的九只箭连续投进壶里。十发十中。

    小玉,沉香,百花,牡丹,龙族几个公主都兴奋的拍掌叫好。

    那青年笑了笑,拱手认输,从腰间取出一只笛子吹了起来。笛声悠扬婉转,似萦绕着无限情思,一曲终了犹有余韵袅袅绕人心田。

    百花点了对面一桌的将。那桌推了一个白衣潇洒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出来应战。

    百花笑眯眯的问道:“吕真人,近来安好。”

    那吕真人亦呵呵道:“托仙子的福,在下一切安好。”

    百花又问:“真人要行哪种酒令?”

    吕真人道:“那就还行“投壶冷”如何?”

    百花身边的牡丹仙子站起来说:“姐,这次让我来。”接过下人递来的十字箭,一挑眉道:“我先投。”

    吕真人刚做了个请的姿势,牡丹仙子的箭就飞出手了。十只箭,牡丹仙子用足了手劲,箭箭飞向那吕真人。只是那箭一粘上吕真人的衣服就自己滑落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粘衣十八跌?杨芙一边看戏一边想到。

    吕真人颇为无奈的看着牡丹仙子道:“你这样,我有心想让你都不成啊!”手一扬,十只箭同时飞出落入壶中。

    百花笑着问牡丹:“牡丹妹妹,你要出个什么节目?”

    牡丹说:“我就舞剑吧,姐姐为我弹琴助兴!”

    牡丹走到开阔处,手持一把寒光凛冽的宝剑,百花仙子幻出一把琴,叮叮咚咚的弹了起来。牡丹随之起舞,只见衣袂飘飘,剑花错落,牡丹身姿轻灵美妙,犹如蝶舞花间,莺穿叶底。

    众人不由得高声叫好。牡丹一笑,剑招越来越快,斜劈似秋风扫叶,直刺如暴雨催花,剑光缭绕之中,仿佛四面八方都是这白衣仙子的影子。众人皆屏住了呼息看着。只见她突然几个跳跃,宝剑在空中挽出几个极漂亮的剑花,落地定身,长剑直刺向吕真人,剑尖离吕真人胸膛不过寸许。

    吕真人面不改色的用手指拂开牡丹的宝剑,赞道:“多年不见,仙子的剑术大有长进了。”

    牡丹含瞋带恨地瞪了他一会,才收剑回到席中。

    百花斟了一杯酒给牡丹仙子,道:“妹妹喝杯酒消消气。”牡丹仙子不说话,举起杯一口干了。杨芙好奇,却不敢问,只默默记在心里。

    转眼去看吕真人,只见他正在和一个帅哥在掷色子。他好像输了,连饮了几杯酒,高声诵吟道:“三千里外无家客,七百年来云水身。行满蓬莱为别馆,道成瓦砾尽黄金。待宾榼里常存酒,化药炉中别有春。积德求师何患少,由来天地不私亲。”

    牡丹仙子冷笑一声,又干了一杯酒。

    酒令行过两轮,众人或饮酒,或吹弹歌舞吟诗,好不热闹。杨芙初还觉得有趣,久了,心里牵挂杨戬,便觉难熬,心不在焉,巴不得这宴席早些散了。

    正想着瑶姬到底知不知道床上躺的那个重伤之人是她二儿子,如果知道又是谁告诉她的,为何她知道了又不闻不问?她又该怎么向瑶姬解释。突然一个花球袭来,杨芙下意识的伸手接住,就听得众人哄笑着让她表演节目。

    杨芙拿着花球,傻傻的看向百花仙子。百花笑着道:“三妹妹,这是“抛打令”谁被这花球打中了谁就要罚酒出节目啊。即然你主动接了,想必是有好节目了。”

    杨芙委屈地道:“百花姐姐,我就是走了一会神,谁知道他们又换了酒令啊。”

    百花道:“三妹妹,我把我的琴借你一弹吧。你琴技绝妙,就让大家欣赏欣赏。”

    杨芙心想杨莲固然琴技绝妙,可惜我不是她啊。弹古琴,杨芙小时候上学习班学过,但她的水平肯定和杨莲差远了,一弹就漏馅了呀。出个什么节目好呢,跳舞只会跳广场舞,总不能去表演个擒拿格斗术,作诗没水平,除非抄袭,想来想去,杨芙道:“姐姐,我今天不想弹琴,我给大家唱一首歌吧。”百花高兴地拍掌笑道:“好啊,好啊,我还从来没听过三妹妹唱歌呢。”

    杨芙清了清嗓子,站起来朗声道:“正值敖春和丁香的新婚蜜月,我唱一首应景儿的《月圆花好》,祝丁香和敖春恩爱美满,永结同心。说完就开口唱道:“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团圆美满,今朝最。清浅池塘,鸳鸯戏水。红裳翠盖,并蒂莲开。双双对对,恩恩爱爱。这软风儿向着好花吹。柔情蜜意满人间。”

    《月圆花好》这首歌旋律优美,歌词柔婉秾丽,唱尽了爱情的甜蜜和幸福。一曲唱罢,满场无声,过得一会,才听到众人纷纷叫好。

    百花笑道:“三妹妹这首歌唱的真美啊,唱得我也忍不住动了春心。”

    杨芙道:“现在天条已改,姐姐尽管动春心。”

    龙四也打趣道:“三妹妹历经磨难,如今苦尽甘来,不但自己和刘先生团圆美满,佳儿佳媳也团圆美满,一家人不知道多和美,所以才能唱出这么柔情蜜意的曲子来。”

    刘彦昌轻咳了两声,向四公主拱手施礼:“四公主,小莲脸皮薄,你莫要再取笑了。”

    龙四公主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向她的小姐妹们道:“看看,看看,刘先生是多护着三妹妹。咱们呀,要多学学三妹妹的好眼光。”

    杨芙道:“四公主要学我的眼光,莫非也是动了春心?意中人是哪一个?快说出来,我和姐妹们帮你参谋参谋!”

    知心看着龙四笑道:“我二哥喜欢四公主,喜欢得不得了,算不算?”

    杨芙笑道:“极好!极好!你长得那么漂亮,你二哥肯定也是好看的!四公主,哪天带上知心二哥哥一起来我家玩啊!”

    四公主红了脸,“知心小孩子懂什么?别听她瞎说。”

    知心一脸认真的道,“我发誓我没有瞎说,我二哥是真的很喜欢四姐姐!”

    杨芙竖起了大拇指:“知心妹妹,四姐姐眼光好不好我不知道,你二哥的眼光那真是极好极好的。”

    四公主又羞又恼,却不好跟知心发脾气,只瞪着杨芙。

    百花仙子忙圆场打岔:“三妹妹,你方才唱的那首《月团花好》虽然曲调好听得紧,但之前从未听人唱过,是你自制的曲牌吧?”

    杨芙哪敢承认,只推说是从前云游的时候,听别人唱的,觉得好听就记住了。

    百花抿嘴笑道,“莫非当初三妹妹是听了这首歌才动的凡心?然后就遇到了刘先生。”

    杨芙不依,摇着瑶姬的手臂撒娇道:“娘,小玉,她们两个合起来欺负我!”

    瑶姬笑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管!”

    小玉也跟着道:“娘,你们长辈之间开玩笑,我也不敢管呢。”

    刘彦昌轻声细语的安慰杨芙:“小莲,随他们怎么说,你不理会,她们就觉得没意思了。”

    龙四又打趣的,“哎哟哟,还是刘先生贴心呢!”

    杨芙半真半假生了气:“你们再拿我嚼舌根,我真不理人了!”

    百花忙安慰她,“不生气,不生气我们不说了。喝酒,看节目。”

    大家又继续喝酒玩乐,晚宴直到夜深人静了才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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