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讶看了看左边的小姑娘，她胆子竟然这么大了？

    耳边猫叫声响起“老师，有监控，你说话多注意。”

    一句话，让祝妍沉默，她不太明白现下情况，闭嘴是最好的选择。

    再抬起头，脸上普通老师的面具已经戴上了，给了萱萱10分钟休息时间，下一节课是物理。

    课余间，她拿出手机，看到房卿杉给她发的信息。

    [昨天忘了告诉你了，蓉姐家摄像头比较多，她对女儿学业很重视，需要清晰的知道女儿的方方面面。]

    这条微信，让祝妍后背冒冷汗，庆幸自己刚才没说什么不好的话。

    物理课上，祝妍只是单纯授课，虽然有着满屋摄像头盯着的不适感，但想着自己就是正正经经辅导课，也就不膈应了。

    周末辅导课，从早上九点到中午十二点，下午是从两点半到六点。

    具体辅导课程侧重，根据萱萱每次考试后分数的好赖排序。

    比如近期的辅导课程，就是化学物理和数学为侧重。

    物理课结束，在祝妍盖上笔帽，准备离开的时候，看见萱萱用手遮着在一张空白纸上写下几行字。

    祝妍探头看去，上面写着：谢谢祝老师的花，我很喜欢。

    然后接着萱萱又急速挥笔写就：老师把这张纸带回去，妈妈会检查我所有的课程材料。

    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敲在祝妍的心头。

    她从容将纸张塞入包里，拍了拍萱萱的背“放心，回去我就看你写的问题，你也再想想你的疑问，明天上课后，我们再探讨好吗？”

    萱萱听懂了隐含义，乖乖的点头。

    蓉姐还没下班，但是她无处不在。

    “回屋吧，妈妈不来，谁敲门也别开也别应。”祝妍不放心萱萱自己在家，她太乖小了。

    萱萱喏喏点头，“祝老师明天见”，眼角带了笑，她也喜欢祝老师。

    A城某投行内，蓉姐坐在老板椅上，喝了杯茶，看着手机中的画面，听到祝妍的嘱托，满意的点头，房卿杉推荐的这女老师不错。

    秋分前，白昼长于黑夜。

    祝妍出来的时候，太阳沉而未落，红霞映满西天。

    她肚子很瘪，打算去附近随便找点东西吃。

    A城节奏快，打工人步履匆匆赶赴地铁，她在路边摊买了一个煎饼果子，边走边吃。

    忽然听到耳边，出现了侯君素的名字。

    她有些好笑，昨天刚见过，今天怎么犯癔症了。

    然后就又听到侯君素的名字，这次更清晰了，不是幻听。

    祝妍驻足，眼神洒扫四周，谁在提侯君素的名字？

    看到身后两个女生，她们聊天的声音不算小，话语并不密集，但句句都带侯君素这个名字。

    其中一个女生，跟祝妍有些像，圆润杏眼和额骨中央的那颗痣，都好似一个模子印出来。

    鬼使神差地，她慢了脚步，跟在两人身后。

    又恍惚觉得那个跟她很像的女生的背影，好似在哪里见过。

    吴橙在顾园园耳边愤愤不平“你说你为了侯君素，跟你父母谈判这么久，专门休学回来，怎么不直接去找他呢！”

    “谁告诉你我是专门来找他的，我回国是看病的。”顾园园顾盼神飞，嗔驳道。

    “是是是，美国最顶尖私立医院是侯家的，你需要医生，告侯君素，他不屁颠地马上飞往美国，给你安排妥当呢，还回国来看病，那怎么还不去医院啊？”吴橙信她个鬼，来了两天了，还没去医院，这看哪门子病啊。

    顾园园咬唇嗔怒，锤了她一拳，“别这么说他，让人听见了不好”

    “切，这大街上，能揪出来一个认识候二少的，我给他这个”吴橙竖起大拇指，夸张表情取悦了顾园园。

    是了，满大街的人，在下班时分匆忙的人，都是挣扎生活的底层中层，跟候二少圈层隔着天堑。

    大拇指面色平静地跟在二人身后，手上的煎饼果子已经吃完，她觉得自己是一只阴沟里的老鼠，但是脚步不由控制。

    二人说话声音不避讳人。

    “再说又不是什么大病”顾园园低声“子宫肌瘤，得做个小手术，预约上了，明天做。”

    子宫肌瘤？吴橙不懂这是什么病，但是她懂子宫。

    “啊？子宫肌瘤，这...”

    “你不要乱想啊！这是因为雌性激素太高了，囊肿虽然小，但是我家人担心说还是切除了好。”

    “哦哦，雌性激素太高啊，怪不得你这次回来，我看你变的更...更漂亮了呢。”吴橙说不好这是什么感觉，从贫瘠词库中提取一个不太恰当的字——媚，当然这个字她是没胆子说出来的。

    顾园园听了吴橙的话，眼神闪烁，微笑不语。

    “那你父母没回来，我陪你去吧，要不我告诉候二少让他来陪你手术？”

    “不！”顾园园语调尖锐，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调弄了状态，拒绝“我阿姨跟着我回国了，不用劳动你们。”

    阿姨是顾园园的保姆，自小照顾她，至今已经16年了，比妈妈还要亲近。

    吴橙想了想也是，进了商城，看到一家咖啡厅，两人便拐了进去。

    祝妍也跟着进去，她没来过这种地方，学着其他人点了杯咖啡。

    “您好，需要方糖吗？”

    “不...不需要”她不吃糖。

    前桌，两人还在说着话，咖啡厅比较静，人也少，两人说话的声音更清晰了。

    咖啡厅墙壁全玻璃，清楚的看着外面路过的行人。

    “哎，你来了，侯二少得开心死，自打你走后，他获得了一个外号，叫5月杀手。”吴橙用纸巾擦去嘴巴上的口红。

    “什么意思？”

    “就是候二少谈女朋友，从来不会超过5个月，5月期限一到，立马分手。”

    顾园园低头不语，吴橙看了看她，扔下一记重磅。

    “而且，找的那些女朋友，跟你都神似！比如顾惜苑，暑假前刚分手，她的背影从后面跟你一模一样。”

    “别瞎说，怎么可能......”顾园园眼神微动，神不思蜀。

    “怎么不可能，当初你家举家搬迁国外，候二少可是直接休学了一年啊。要不然，他18岁上什么高三，本该跟咱们一样读大一啊。”

    咖啡上来，祝妍喝了一口，从舌根苦到胃里，刚吃进去的煎饼果子，反胃的要吐出来。

    她长吐一口气，好贵的，不能浪费呀，一口闷，喝完，便离开了。

    ——

    侯君素的学校离A大很近，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

    为了便利侯君素上学方便，便在他所在的高中附近买了房，梁泉夫妻住在公司附近的房子中。

    日常，侯君素并不跟梁泉住一起，不过他早就习惯了。

    上次匆忙被一个电话叫走，就是梁泉给他安排了雅思老师，每周末来家中授课。

    这样就导致他至少今年是想频繁往返沐舒山庄，是不能够了。

    可是总是见不到祝妍，这让他急躁。

    死缠烂打，让祝妍同意搬出学校跟他一块住，但这也是不能够的。

    倒不是祝妍不乐意，而是，学校根本就不会同意大一新生住校外的。

    不过，她也承诺，每周晚上，只要没有晚自习都会来陪他，在宿舍落锁前回去。

    祝妍看着满脸不开心的侯君素，摇着他的胳膊哄了好久，这也没办法嘛！

    侯君素是一个生活废物。

    虽然这个事情，祝妍一早就知道，可是在长期独处中，她体会的淋漓尽致。

    空空的冰箱，冰冷的灶台，无一处不展示主人的日常无烟火气。

    本来梁泉安排了一位阿姨来照顾侯君素，但是他总觉得是梁泉派人来监视他的，死活退了，只在需要的时候，下单小时工来做家务。

    走到屋门口，祝妍把手中的蔬菜肉品都倒换到左手上，右手伸出，指纹解锁进了门。

    房间设计以灰白为主色，简约低调。

    她换上拖鞋，洗洗手，便进了厨房，准备给他晚餐。

    准备做两荤三素，鸡翅刚倒入锅中，一双手就从背后环抱住了她。

    “哎呦，你吓我一跳，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听见。”祝妍冷不丁被这么一抱，吓得手抖了抖，嗔怒问着。

    侯君素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语气慵懒“抽烟机声音这么大，你能听见才怪呢”

    这两天，只要是祝妍晚上在家，他下课就马不停蹄的回来，对夜生活邀约一应拒绝。

    因为反常的恋家行为，还让他一众损友好一顿磕碜。

    他们知道什么啊！

    没对象的可怜虫们。

    他看她洗手作羹，心里倒也没有贤惠、感动等情感反应，毕竟家中女性长辈同辈，也都两手不沾阳春水的。

    “下次别这么麻烦，我安排厨师上门做饭就行。”侯君素闻了闻她的衣服，笑着说道，二人相处的时间都让做饭占去了一部分，他心疼。

    腰部的触觉，让祝妍觉得有些痒，手肘杵他撒手。

    饭端上桌后，他很给面子的都吃了个干净。

    祝妍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平坦肚子，这么多食物，都吃到哪里去了？

    盘子扔到洗碗池中，侯君素不让碰，说明天早饭会有人来打扫。

    吃过饭，两人便瘫到沙发上，看电影。

    祝妍躺在侯君素的腿上，松快聊着一天发生的事情，听着侯君素吐槽他老师和损友。

    二人每次相见，好似有肌肤饥渴症，就如现在，侯君素时不时低头亲吻她，额头，眼睛，鼻梁，鼻尖，脸颊、嘴巴、下巴，小鸡啄米般一一落在她的脸上。

    她脸上爱人亲吻的酥麻渗进心里酿出了蜜。

    当察觉到他的嘴巴落到她额头上的痣处，她冷不丁问道“我额头上的痣好看吗？”

    “好看，妍妍这颗痣我最喜欢了。”

    “除了这颗痣，你还喜欢我哪里？”

    侯君素蹙着眉头作思索状，难以决策，想了片刻好像哪哪都喜欢做不出选择一样摇头叹息：“眼睛”他点点祝妍的眼睛，

    “鼻子”他食指在她鼻梁上滑动。

    “还有嘴巴。”他食指从鼻尖滑到嘴巴，低头把自己的双唇送了上去。

    溺毙在他的亲吻纠缠中，祝妍心中刚泛起酸涩也被忘在了脑后。

    一场电影结束，断断续续地她也没看明白这部电影讲的什么。

    二人变换姿势，祝妍坐在他的腿上，嘀嘀咕咕有聊不完的天。

    不知道聊到什么，牵扯上祝妍兼职的事情。

    侯君素一听，这个兼职竟然是房卿杉介绍给她的，登时不乐意了。

    “你把这个兼职辞了，干嘛非得吃这苦。”他周末可是看到了辅导老师的辛苦，一天那嘴吧嗒吧嗒说个不停，他光听课都觉得累，更别说讲课了。

    “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再说了，已经上课了，频繁换老师对学生也不好。”祝妍撸了撸他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

    “什么叫闲啊，咱俩相处的时间这么少，周末匀出来跟我待在一起啊！”

    “你周末还得上课”

    “你可以在我房间待着，我课间休息，中午吃饭，晚上下课，都能马上见到你。”

    祝妍被他幼稚又霸道的话逗笑了，“我没事儿就在你房间当望夫石呀？”

    “大学课程又没有那么紧张，周末基本都双休，又不上课，你能有什么事儿，来陪我呗。”

    每天忙得脚不着地的祝妍，被这句质问噎住了，想了半天，只憋出来两个字“不行！”

    侯君素沉着脸，把祝妍搬到沙发上，翻身起来，甩门回了卧室。

    祝妍对于时间的流逝，有些估算不准，觉得自己在沙发上坐了好久，可是看表才过去十分钟。

    见卧室门紧闭，一直人出来。

    现在已经10点了，宿舍11点就要锁门了，她得赶紧回去。

    她侧耳倾听，里面没什么动静，轻敲几下门“君素，时间很晚了，我得回去了。”

    里面还是没动静。

    她也没辙，拎起包，就准备离开。

    这时，卧室门打开，侯君素从房间中走出。

    依然板着脸，开车送祝妍到校门口，一路无话。

    祝妍下车后，还没来及跟他说话，车窗玻璃陡然升上去，车轰然离开。

    她哑然看着飞驰离开的车，心里又生气又委屈。

    他总是这样，一生气就冷战，冷战就不说话，给人脸色看！

    这次，她一定不会服软！

    祝妍气愤跺脚，噘着嘴小跑回了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