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听说没?那世子得了重病,看遍了郎中都医不好,怕是凶多吉少哩。”

    “还管什么世子?人家起码是治不好,哪像咱们,连看郎中的钱都请不起,只能白白等死。”

    “那世子是出了名的放浪,说不准这病就是他自己作出来的呢?”

    程时微进宫路上,听得都是这些谣言,耳朵都险些起了茧子。

    这圣上召见来得也真是及时,都不给她学习礼仪的机会。

    程时微只得学着旁边人的样子行礼。

    “程爱卿,这位就是贵府千金了吧?”

    程时微只得老老实实回答:“回陛下,是的。”

    沈裘看着姑娘因害怕而低垂的脸,有些忍俊不禁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朕会吃了你吗?”

    “程女,朕问你,朕的淮之有何处让你不满意了,居然想要退婚?”

    这皇帝沈裘在原著中没有过多提起,也不知脾性是好是坏,不过眼下还是先平息了他的怒火为好。

    程时微立刻作出极其害怕的样子,用真诚的语气道:

    “回陛下,我…臣女”她狠狠咬了下舌头,继续道:“臣女自知才疏学浅,比不上那些名门贵女,世子才华横溢,能文能武,臣女是万万配不上的,退婚乃臣女一人之意,往陛下莫要责罚于爹爹。”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拍顿彩虹屁再说。

    语毕,没等来大发雷霆的呵斥,龙椅上的人反而大笑起来:

    “程爱卿,你这千金倒是有意思得很,不似你这般古板了。”

    程寂连连点头附和:“陛下说得是。”

    沈裘忽然话锋一转,直截了当道:“朕听闻爱女在城中开了一家药铺,朕决定给她这个机会,若能医好世子,朕定当给程家赏赐一大笔俸禄。”

    程寂受宠若惊,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被他那好女儿噎了回去。

    “陛下,既如此,臣女愿斗胆一试。”

    程时微可不是为了什么俸禄,若能医好世子,那她这药铺往后的生意可就有盼头了。

    “殿下,程姑娘来了。”

    听闻刚和自己退婚的人前来探望,沈淮之立刻坐直了身子,猛灌几口水勉强让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几分血色。

    “臣女见过殿下。”

    程时微放下药箱,照着刚才的样子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沈淮之装作不在意地将头瞥去一边,实则偷偷用余光打量了她半晌。

    女孩亭亭玉立,白皙的双颊上泛着一抹绯红,两双黑眸似平静明澈的湖面,不起一点波澜。

    她穿着一身鹅黄色衣裳,裙摆上还缀着用金线绣成的花枝蝴蝶,衬得整个人俏丽夺目。

    只是这人倒是神奇得很,一个相府庶女,能攀上世子本该是三生有幸,换作旁人乐都来不及,她竟转头就要退婚,倒是叫人好奇。

    “殿下,殿下。”见他的眼珠子快长人姑娘身上了,宋举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沈淮之忙咳了两声掩饰尴尬,随后故作正经道:“程小姐既已与本王退婚,如此共处一室还成何体统?还请速回罢。”

    程时微:“……”没人告诉她男主有这么自恋啊。

    “殿下莫要误会了,臣女只是得了陛下准许,前来为您诊治。”程时微忍着想骂人的冲动说道。

    “……”沈淮之这才注意到她带过来的药箱,略带怀疑道:“你一个小女娘也晓得行医之道吗?本王可不想把命交到一个面都不曾见过几次的人手上。”

    “这是陛下的意思,”程时微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况且,晓得不晓得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沈淮之眼睁睁看着她掏出一堆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尤其在她拿着一个弯弯曲曲还带着小铁块似的东西走来时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殿下不必紧张,此物名唤听诊器,它可以诊出殿下的病情,”头一回见有人被一个听诊器吓成这样,程时微忍着笑安抚道:“如此臣女才可给殿下对症下药。”

    “谁,谁紧张了,”沈淮之死鸭子嘴硬:“本王只是有些乏了,躺一躺罢了。”

    程时微只抿唇一笑,戴好听诊器后便凑近将金属圆盘轻轻放到了他裸露的胸膛上。

    有些刺骨的冰凉感骤然袭来,凉意从胸膛很快席卷全身的各个器官,沈淮之猛地一缩,后背狠狠撞到了墙上。

    程时微还时不时就把那小圆盘换个位置,惹得他睫毛止不住乱颤。

    “好了。”铁块拿下来的那一刻,沈淮之只觉前所未有的放松,就连呼吸和心跳仿佛都平稳了不少。

    就是得了肺炎加发热,哪有这帮百姓传的那么夸张。

    程时微埋头翻药箱。

    “此为……何物?”沈淮之神色复杂地看着一盒盒奇形怪状的东西,上头似乎还写满了字,只是他看不太明白。

    程时微也懒得和他解释,言简意赅道:“这个红色的,一天吃三次,一次两粒。”

    介绍完所有药物,她如释重负地站起身,还不忘叮嘱道:“殿下这些日子还需忌口,严格按臣女的要求吃药,不出三日这病自会好了。”

    说完还担心沈淮之不会用,她又当着他的面把药泡好端给他:

    “殿下可看好了,撕开用水这么一泡就能喝了,很简单的。”

    见那人还是用狐疑的眼神看她,程时微便又加了一句:

    “殿下大可放心,臣女可是向陛下立过生死状的,横竖黄泉路上也都有人陪着。”

    沈淮之倒不是害怕,只是那药黄里透绿,好似一潭混浊的污水,还散发着一股怪异浓味,直冲鼻腔,他着实有些难以下嘴。

    女孩两眼映着光,满是期待地看他,沈淮之总不好说他怕苦喝不下,只得接过碗捏着鼻子将那东西一饮而尽。

    忽觉手心一阵清凉,沈淮之垂眸,见姑娘笑吟吟地往他手里放了一块冰糖。

    “臣女先前吃药时总被苦得不行,殿下当真是了不起,连脸色都不曾变一下。”

    沈淮之闻言立刻抑制住自己忍不住要紧皱的眉头,强装轻松道:“这药……苦么?本王都不曾尝出味道来。”

    程时微浅笑了一下,两侧脸颊被轻扯出两个小梨涡。她默然片刻,没有戳穿他。

    “不过,你这药怎的不见效果?”沈淮之细细品了一阵,发觉吃过药后同之前似乎也没什么变化。

    程时微哭笑不得:“殿下,再好的药也总是需要时间的,您不能急于求成呀。”

    说罢她又打来一盆凉水,将毛巾用水浸湿后拧干递给他,在那人迷茫的注视下说道:

    “把这个敷在额头上,这是物理降温,很有用的。”

    沈淮之听话地接过毛巾,便见她收好了药箱便要离开。

    “你就这么走了,若是三日后本王的病还没好,该怎么办?”

    女孩放下手里的东西,两只亮闪闪的眼睛定定地望他:

    “殿下放心,三日后臣女自会再来查看殿下的情况,这几日殿下只需安心养病即可。”

    她说罢便转身离去,掩上门屋里似乎还留着她发梢的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味,萦绕鼻尖时让人近乎有种欲要沉溺其中欲罢不能之感。

    沈淮之默默地看着姑娘留下的药物,沉思了好半晌。

    先是要退婚,后来又不顾一切向圣上立了生死状也要来救他,这人怎的这般让人捉摸不透……

    为了和程时诺眼不见为净,程时微干脆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利用系统现有的药材继续她的实验。

    她仔细观察着瓶子里的颜色变化,估摸着再有几滴应该就成了。

    一滴,两滴……

    “程时微!你个贱人,给我出来!”

    屋门忽地被人砸得‘砰砰’作响,吓得她手一抖,不小心多加了两滴。

    程时微:“……”

    “贱人,怎么,不敢出来见我吗?”程时诺扬起手,待又要敲下去时门猛地从里面拉开。

    少女阴沉着脸,抬手按住她的手腕,在那白皙的手上留下了两道红色的浅痕。

    “你发什么神经?还敢瞪我。”程时诺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急忙抽回手,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程时微,你还真是爱出风头,你知不知道,前几日你非要给世子看病的消息都传遍全城了。你晓不晓得外头的人都是怎么说我们程家的?”

    程时微默然,等着她说下去。

    她沉默的样子在程时诺眼里就成了不屑,顿时气得满脸通红,上手指着她鼻尖骂道:

    “他们说我们不要脸,总想着巴结世子,巴结圣上。程时微,你可真是个扫把星啊,看你干的好事,这一回,可害得我们都沦为全城的笑柄了!””

    噢对,程时诺这话倒是提醒她了,今天正好是第三日,不出所料那沈淮之应当已经好得都能武上几把剑了。

    “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是不是?还敢无视我,看你就是欠打了。”

    程时诺说着就要动手,不料刚抬起的手便被人打下去,她险些没站稳,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

    “小姐没事吧?”头一回见她反抗,一旁的婢女都看懵了,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忙俯下身去扶地上的人。

    程时微自顾往前走,完全忽视了背后程时诺怨妇般的咒骂。

    她路过自己的药铺时,却意外地发现周围围了不少人,都东张西望地往里瞧。

    “诶诶诶,程二姑娘来了!”

    见她一来,那群人立刻如潮水般涌来,不多时便将整个药铺都围得水泄不通。

    程时微勉强挪动脚步让自己有了站脚的地方,这才问道:

    “大家有话好好说呀,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还真像程时诺说的那样,她都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了?

    “姑娘,你这药当真是神,太子殿下轮了整城的郎中都没用,前几日你一去,他就立刻变得生龙活虎了。”

    “是啊是啊,姑娘真是妙手回春。”

    “姑娘,先前都是我们见识浅薄粗鄙不堪,有眼不识泰山了,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也给我们拿点药吧。”

    程时微顿时松了口气,原是因为这事。

    沈淮之的病好了她倒不惊讶,只是这般百姓的反应未免也有点吓人了,不过好在这也是她想要的效果。

    程时微眼底悄悄染上一丝喜悦之色,随后反手推开药铺的门:

    “麻烦大家拍好队,一个个来,都会给到的。”

    既然沈淮之已经好了,那她也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再跑皇宫一趟,还不如就留在药铺搞钱,顺便还能造福一下附近的居民们。

    “淮之可是都好了?”沈裘拖着一身黄袍,慢悠悠地走进沈淮之房中。

    “回父王,儿臣已经全好了。”少年脸上神采飞扬,声音也不似当初生病时那般沙哑无力。

    怕沈裘不放心,他还抄起桌案上的剑舞了几下。

    “好,还是得注意调养。”沈裘欣慰地点了点头。

    “想不到那丫头竟还真有几分本事,是朕低估了她。改天还得再会会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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