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七月半,小鬼节,嫁新娘。

    沈慈感觉到头一阵刺痛,身体像被抬在空中摇晃着,她想要抬手掀开挡住视线的布,却发现身处的空间狭小逼仄,手臂都伸展不开。

    这是哪里?

    外面又是什么声音?

    唢呐声、敲锣声十分嘈杂刺耳,她被闷的浑身发热,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喘不过气。

    突然,“咚——”的一声。

    她像是被人抬着放在了什么地方,外面的声音也随即停了下来。

    这时她眼前的盖子突然被人打开,闷头的后步也被揭开,大片的空气涌了进来,沈慈立马张开嘴大口吸气,浑身的晕眩感也缓缓地消了下去。

    她的视线逐渐明晰起来,光线刺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眉目冷然,唇角勾着一抹讥笑的男人,他的内里衬着一袭大红的吉服,外面却披着一件颜色森冷的丧衣。

    他是谁?

    她刚要开口。

    “是NPC何易。”

    一道冰冷机械声突兀地在她的耳边响起。

    她倏地坐起来看向四周:“是谁在讲话?”

    “我是恐怖祭祀小说的文案板,沈慈你在现实里已经被宣告死亡,是我把你的灵魂带入小说,只有你能成功查明真相,改变原来总被害死的循环结局。”

    文案板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毫无感情的声音快速交代完就匆忙下线了,不管她怎么呼喊都没有回应。

    何易上前把她拉了起来,沈慈低头看向刚才她躺着的地方,却赫然发现那是一个红色的棺材。

    她刚刚躺的地方是棺材?!

    她的面色骤然一变,向后退去,何易看到她这副样子,深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鸷,但眸光一转并没有被沈慈看到。

    她刚要开口问他,就被何易兜头盖上了白色盖头,随即他拉起沈慈的手戴上了白色的缎绸,淡漠低沉的声音响起:“跟着我走。”

    沈慈心中犹疑这人的身份,但手被拽住没办法挣脱,任由被他牵着,走到一处烧着火的小火盆前,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强硬地拉着跨过了火盆。

    一道尖细像是被掐住嗓子的女声响起:

    “新娘哭,新娘笑,新娘一生一世都系夫。”

    这唱词怎么这么古怪?

    她下意识觉得厌恶地蹙起了眉头。

    跨过了那个烧着的火盆,沈慈低头看向自己脚上的白色绣鞋,站在旁边的何易提步快速离开了堂内,转而换了一个穿着黑色布鞋的人站到她一旁。

    这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疑惑地想要扭头看过去。

    不等她看清,旁边的人抓起她就走到堂门主位前拜起了天地,沈慈还处于懵滞的状态没反应过来,那人又转过身手上丝毫不客气地锢住她,弯腰拜向放在上堂地上的两双颜色生冷的白色布鞋。

    在男人上前插香的时候,沈慈立即掀开白色的盖头朝他看去。

    是…是一个画着诡异面脂的小厮?

    沈慈心里顿时感到毛骨悚然,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她看向空荡荡的大堂中央赫然停着两副棺材,房屋四周的横梁被白色丧幡简单布置,整个房子里完全没有结婚的喜庆和吉利。

    她仔细看向棺材,左边松木细纹的棺材是她刚才躺的那副,它的外形十分奇特,前窄后宽,宽度不到半米,承梯字状,棺内两侧和棺盖都设计成半弧大的拱起,棺盖上铺着红色的布条,旁边贴着一个象征喜庆的红色剪纸。

    看上去就不是给死人做的棺材,倒像是给即将要死的活人准备的。

    完全就是匪夷所思。

    而她刚刚拜的那两双白色布鞋,座位上没有人,在鞋中央的桌子上,摆满了点着的白色蜡烛,烛光在她视线触到的那一瞬忽闪了一下,后面的墙上贴着一副白色的囍字,在蜡烛的光影下,异常骇然。

    沈慈吓的想往后退,却惊觉步子怎么也迈不开,就在这时,一阵邪风刮入大堂,吹得她身上的裙摆直扑脸上,她慌乱地抬手扯开,整个大堂哪里还有那个叫何易的男人,甚至刚才唱词的唱词娘也不见了。

    只有那个面无表情的小厮,他的脸上涂着颜色艳丽的金华胭脂,嘴唇却勾出一层劣质又滑稽的红色油彩,不像新郎官,倒像是被人刻意拉来唱戏作调的小丑,他在注意到沈慈的目光后,那双无神的眼睛转了转,倏尔冲她勾起一抹诡谲的笑。

    沈慈抖着身子不敢动,小厮状似满意的朝她一笑,又弯下腰动作缓慢的把地上的白色盖头捡了起来搭在她的头上,强行带着沈慈完成了第三拜。

    沈慈心里一阵发憷,即使她知道这只是个恐怖游戏,都是假的。

    可这昏暗的大堂内,哪怕是结冥婚,但没有双亲在场,只有那个像纸糊木偶一样的小厮,以及那两副形状怪异的棺材。

    这种情形是沈慈在进入故事前没有预料到的,甚至,从前的经历根本就不能支撑她在这种场合下,有什么应对的反应。

    深吸一口气,沈慈感觉自己浑身力气回来了一点,她一把扯下头顶的盖头,大步向堂外跑去,可还没有跑到门口,她就被那个小厮用棺盖上的白色缎绸勒住了脖子,沈慈奋力挣扎着,却感觉脖颈处越勒越紧,喉咙口涌上一阵腥甜。

    逐渐的,她喘不过气来,耳朵里发出嗡嗡声,视线也变得模糊,脑子里像是塞进了一团浸水的棉花一样昏沉…

    断气前最后的记忆,停在了身后的小厮,发出刺耳的笑声上。

    但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断气后,小厮的身边再次出现了何易的身影,他低眼若有所思地看向穿着大红喜服的沈慈,低下身子,把她的尸体拖着向门外走去。

    ……

    沈慈躺在床上眉头紧皱,惶恐不安地呢喃着什么,突然她惊叫一声,瞪大眼睛猛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抬眼看到的不是自己刚才梦见的场景,她这才舒了口气,擦了擦头上的虚汗。

    直到现在她还总是被上一次循环的场面影响到,每天反复做着当时的梦。

    现在距离她第一次循环死亡已经过去大半个月。

    而她这次回到了原主出嫁的一个月前。

    沈慈记得当时文案板的提示,只要她一死,就会重回到游戏里的任意时间里,而现在,是她重回的第二次。

    想要结束循环,就要不断地调查原主死前的一系列真相,她这次要做的就是在第一次循环冥婚之前查到所有真相才行。

    沈慈这段时间了解到原主是个高官小妾生的庶女,且原主生性喜人,不存在得罪人被害死的情况,而且她的身体也十分健康,根本就没有因病去世的迹象。

    那她为什么会在一个月后就死了,而且还结了冥婚?

    沈慈支着头在想事情,门突然被推开,玉子拿着一件粉色的金丝绣花长裙走了进来,她的模样呆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按着小说指令刻板行事的npc,和第一次循环时那个画着诡异妆容的小厮一样。

    沈慈没说话,上前伸手把长裙接了过去,换到身上时,她才知道今天要去参加一个侯府的嫡女温云办的赏花宴,听说那个嫡女和一个家世穷酸的夫子结了婚,两人婚后很恩爱。

    而那穷酸夫子也凭借侯府嫡女的势力爬上了太子少傅的位置。

    坐上马车到了太傅府邸后,就看到了受侯府邀请前来的人,都是一群高门贵族,沈慈倒是没想到区区一个赏花宴会来这么多人。

    沈慈撑着玉子下了马车后,刚走进府邸就发现周围人在议论侯府嫡女还没出现,她觉得无聊,侧身摆脱了玉子后就进到府里内部的小花园,花园里坐落着几处暖阁,里面已经坐了一群京城的庶女在那里讨论着,谁家胭脂都贵重,谁家穿着的衣服更加好看,是那个有名的绣娘做的。

    沈慈坐在她们的一旁,百无聊赖地听她们扯家常,一双大眼睛却是四处打量着,这次赏花宴前来的人里有不少名门望族,不知道能不能遇到上一段循环时见到的那个男人。

    不出所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外院匆匆进来站在院子里,他眼神四处扫荡,像是在找人。

    是何易!

    她心下一惊,立马站了起来不顾那群庶女的惊呼,迈开步子向着何易的方向追了过去,可刚走近他的位置,何易却没了踪影。

    沈慈焦急的四处寻找着,走近一处杂草掩护的小院,却还是没有何易的影子,她有些自我怀疑,难道是看错了?

    这时一道刺耳的尖叫声传来,沈慈蹙眉瞪大了眼睛。

    她立即就寻着声音走去。

    越近越能听见男人的打骂声和女人的哭泣声,混在一起,十分嘈杂,但这处院子地处僻静,像是府内堆放杂物的庭院,周围并没有什么人。

    “温云,你还敢嘴硬!我今天就打死你看你还敢不敢出去勾引人。”

    是侯府嫡女!

    沈慈一把推开门,入眼就是人前风光的侯府嫡女,被惯有儒雅之名的那个夫子拖着头发,拳打脚踢,温云被掐住脖子脸色涨红,像是快没有气了一样,手上挣扎的动作也慢慢的生硬起来。

    那夫子像是没注意到沈慈的身影,赤红着眼,额筋突出,手上的劲不松,嘴巴里大声咒骂着:“□□,勾引一个小侯爷也就算了,还去勾引太子,你真是下贱!”

    这…可怎么办?

    沈慈看着面前的这幅场面,她自认她是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热心青年,这种情况她平时一定会报警。

    可现在是仗着权势为所欲为的男尊女卑的时代,她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管了,她咬紧唇,心一横,捡起了地上一块大石头,瞄准准头掷了过去。

    只见石头精准的砸在了男人的头上,他的发际瞬间冒出红色的血迹,他因为吃痛手上松开了几许力度,温云立马张开嘴呼吸着,却呛了一口气。

    可她不敢多停留,惊恐地爬了起来向着墙角退去,嘴里大声呼喊着:“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那夫子摸上头顶一看全是血,眼神骤然发狠:“谁?”

    他一扭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沈慈,嘴角一沉:“敢用石头砸我,你不怕死吗?也好,今天你们两个黄泉路上一起做个伴吧。”

    男人大步向着她逼近,沈慈拽起裙摆向着门外飞奔起来。

    可谁知,那扇门突然从外面被锁上。

    眼见他马上跑到面前了,沈慈大叫:“救命!少傅要杀人了!!”可院落之大,一个下人都没有,也不知道下人是不是都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了。

    她快速弯腰又捡起地上的石头砸向男人,这下男人熟练地躲了过去,阴毒地笑着:“省点力气吧。”

    沈慈由于身上的衣饰太繁琐,没跑几步就被男人揪住了头发拖在地上,那双粗粝的大手用力地甩在她的脸上,白皙的脸瞬间肿了起来,男人像是把对温云的怨恨都发泄到了她的身上,他连扇了沈慈好几个耳光,沈慈趴在地上,鼻血顺着衣裳流到了鞋子上,她突然反应过来,从自己的靴子里抽出一把短柄匕首用力地朝他刺了过去。

    果然压在她身上的男人闷哼一声,身子就软了下去,沈慈松掉手上的匕首,怔怔的看向他。

    地上躺着的人半天没了动静,她抖着手,伸到了男人的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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