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月做了一晚上稀奇古怪的梦。

    醒来之后，梦中情形已经记不分明，所见的人与经历的事更是无从说起。然而那种焦心忧灼、急着赶路的心情，或是面朝烈火、怀抱幼童的画面……林林总总，仍能想起一二。

    她平日里很少做梦，更别说如此清晰而又混乱的梦境了。

    也因做梦的缘故，她第二日精神格外的不好。

    平日里因为已经习惯了早起上课，日日出门前一刻钟她就醒了，还来得及慢慢整理下床铺、挑挑衣服、看看课表。

    今日她是被仙侍敲门喊起来的。

    “嘉月仙子，该去仙宫学堂上课了。”

    门外仙侍的声音仍然是温和、平稳，伴随着几声敲门的砰砰声——虽然到了平时出门的点，嘉月仙子还未出现，但遇事不能急，不能躁，而是要好整以暇、按部就班，正是九重天一贯的风格。

    嘉月睁开眼睛，看到雪白的天花板、古朴的海松木家具，从光怪陆离的梦境一下跳到现实。

    虽然心头仍残余着几分梦中的焦灼，但眼前所见的才是真实。

    是了。

    前两日跟映天仙君吵架了，昨天找海棠仙子喝酒了……但今天六个时辰的课还得照上。

    她认命地爬起来，草草洗漱，随意将头发挽了髻，便心不在焉地出门，赶去仙宫学堂。

    *

    今日仍有九重天历史课。

    嘉月的经卷摊在案上，却没有半分听讲的心思。她本就觉得那仙师上课颇无聊，就像照着经卷念书一样，还比不上休沐日映天仙君为她所讲——

    打住。

    若不是那劳什子的天定姻缘，她也不必和映天仙君绑在一起，更不会听这莫名其妙的九重天历史课！

    今日仙师讲“仙凡有别”。

    “九重天上的仙子与凡间的凡人存在本质区别……仙子长生不老、超脱世俗，凡人寿命短暂，受制于生老病死和七情六欲。若是凡人能超脱这些限制，也有飞升登仙的机会……”

    嘉月想起了怀玉和海棠。

    她们超脱了生老病死和七情六欲的限制吗？若论超脱，怀玉才更像是那个超脱了七情六欲的仙子。

    而海棠，若说她是一个自在洒脱的凡人少女，恐怕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妥。

    谁能想到她们竟是一对凡人姐妹？

    台上的仙师又讲：“仙子应守护众生，为凡间带来福泽，即守护凡间的秩序与和平、为凡人带来幸福和安康、保护受到欺凌和不公待遇的人……”

    嘉月觉得眼皮又慢慢变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