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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明月别枝(13)

    幸得太后算得上沈玄的半个祖母,对沈玄宠眷有加,命人来请时还抬了两乘官轿来,不至于冒着炎炎烈日走过去。

    沈玄与冯允清至宁寿宫时,太后小睡方起,已更好衣,正于寝殿梳头。二人便站在屏风外候着。

    但闻太后笑语盈盈,赞道:“这么些年,还是你伶俐,给哀家梳头不掉一根头发。”

    太后所赞,应是宁寿宫最得太后喜爱的谢英才。听说此人曾在乡中学过梳头的技艺,手法娴熟,能梳百样发髻,且有一门绝技便是,梳头不掉一根头发,故此深得太后的喜欢。

    谢英闻太后赞誉,笑道:“这定是因为太后娘娘宅心仁厚,福泽深厚,又生得陛下这真龙天子,使得国家海晏河清,上天眷顾,不忍辜负了娘娘,这才专门遣奴才来给娘娘梳头。”

    不愧是宫中在娘娘身边伺候着的宦官,倒比他们这些外面做事的能说会道多了,难怪讨得太后如此欢心。

    太后闻言,乐不可支,打趣道:“你就惯会油嘴滑舌,逗本宫开心。”

    谢英才佯装扇了几巴掌自己的嘴,自责道:“哎哟,娘娘说的是,奴才罪该万死,奴才以后啊少吃点油水。”

    这般言辞巧妙,逗得满殿欢笑。太后性子柔和,平日里对下人都是极好的,她也不责怪。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候,谢英才总算给太后梳好头了。太后从寝殿出来,沈玄与冯允清二人双双行礼。待太后坐才道:“起来吧,赐座,这些日子天热非常,还劳烦你们跑一趟。”

    沈玄嬉皮笑脸的讨好道:“祖母何须客气,您叫孙儿,孙儿定会随叫随到的,此乃孙儿分内之事!”

    太后闻言,故作嗔怪,笑骂道:“你还说呢,晏安,你这都多久没来看祖母了?怕是早将我这老妇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罢!”

    沈玄忙赔罪道:“祖母息怒,孙儿怎么敢!实因公务繁忙,以至未能常来请安。今日得见祖母康健,孙儿便放心了。”是时,宫女端来茶水,沈玄一把接了过去,双手奉于太后,恭敬道:“来,祖母喝茶。”

    太后从沈玄手中接过凉茶,啜了一口道:“你如今身负重任,自当以事务为重,不能像以往那样浪荡!待此事办妥,哀家定当请皇帝,给你升官。”

    沈玄伺候着太后用茶,只谦逊道:“孙儿不求高官厚禄,只愿能常伴祖母左右,侍奉汤药,以尽孝道!”

    冯允清腹诽道:“也不知这沈玄和谢英才,谁是谁的先生,说话都这样漂亮。”不过,冯允清甚少见着如此百依百顺的沈玄,平日里他就像刀一样,看谁不痛快就插谁一刀。做事从不奉承,嘴巴更是从不留情。

    太后终于被沈玄哄得眉开眼笑,又与沈玄寒暄了几句,问及沈玄家中近况。

    沈玄只道家中一切都好,唯有长姐沈兰在赵家过得不好。

    太后闻之,蹙眉怒道:“你且细细说与祖母听听,那赵家如何欺负兰儿了?”

    沈玄便将赵家种种不公之事一一述说,顺带与赵嘉术的私仇一起,添油加醋道:“沈家那一家子女眷都住在一块,阿姐又揽了管家大权,她们自然是心中不快。一边盯着阿姐的肚子,说阿姐怎么一直没动静,一边又事事劳烦阿姐,令阿姐操劳不已。阿姐在他家啊,一天天既受委屈又受累。就拿下月赵家要办的马球赛说,本意是要给他们二房三房的儿子相看姑娘的,却又将此事交到阿姐手中,当真苦不堪言!”

    太后听罢,怒拍扶手,斥责道:“赵家不过是仗着在开国时立下战功,封了公爵,谁想一代不如一代。也就那赵嘉术勉勉强强考了个进士及第,本以为他为人纯良,却不想他如此软弱无能,连自己的娘子都护不住。既如此,那便去向兰儿替哀家也讨份帖子来,哀家倒要看看,他们国公府到底何等威风!”

    沈玄见此,忙劝道:“不行啊祖母,若直接告知赵家您将往之,那岂不是打草惊蛇?”沈玄给太后出着注意,道:“孙儿告请祖母暗中前往,届时自能一睹赵家的公府派头!”

    太后闻言,点头赞许道:“还是哀家的晏安聪明,便以你所言!”

    二人又叙谈片刻,方转入正题。

    冯允清立于一旁,静听其言,待太后问及案件进程,冯允清方颔首答道:“此案的关键点仍在青玉馆那杂役周瑞身上,但他至今不肯吐露实情。”

    太后点头沉思,复问:“哀家记得,北镇抚司有一位被百姓戏称为‘活阎王’的,他亦审不出吗?”

    沈玄闻言,不屑一顾,撇嘴道:“那蔺明轩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纸老虎,他将人周瑞的脚都砍了,那周瑞却什么都没招。”

    太后微惊,轻叹一声,以绢掩口道:“蔺明轩手段还真是残忍,不过已用如此酷刑,那周瑞依旧不招,此事的确难办,你们又有和良策呢?”

    冯允清回道:“太后娘娘不必为我等忧心。臣曾阅过一奇书,其中记载着一种迷人心智的香料,此香可令人头脑昏沉,问其事无不以实答之。”

    言犹未了,忽闻啪嗒一声,原是谢英才手中的扇子掉在了地上。

    太后侧目看了谢英才一样,命人道:“班莺,你来打扇。”

    谢英才面露惶恐,扑通一声跪在了太后面前,颤声求饶道:“太后娘娘恕罪,是奴才的过错!”

    太后微露诧异之色,问道:“你这是作甚,哀家又并未责怪你,只是思及你这双巧手,你自个儿不爱惜,哀家还心疼呢。”

    谢英才原本心中惶恐,以为太后欲加责罚,一如十年前他初次为太后梳头,掉了好些头发,太后罚了他二十杖,令他数日难以起身。

    如今听得太后之言,他不免收了些汗,忙俯身磕头道:“多谢太后娘娘体恤,奴才感激不尽!”

    太后见状,朝谢英才一招手道:“罢了,起来罢。”言毕,她又转向冯允清道:“你且继续说罢。”

    冯允颔首应着,继续说道:“此香臣与沈大人曾亲自试过,确有如此奇效。沈大人昨日已遣人去制,想必稍后出宫便能拿到,今日应能问出背后之人。”

    太后闻言,缓缓阖眼,点了点头。她素来不愿过多涉足这纷扰之事,但太子与太后亲近,太后对永靖帝的宠妃张氏便多了几分厌烦。若非为了孙儿,她定是置身事外,不愿多问的。

    过了少顷,太后睁开眼,见二人还立于此处,遂道:“你二人还需向皇帝禀报事务,哀家亦觉乏了,你们就去罢。”

    沈玄与冯允清拜别太后,随后前往明渊殿向永靖帝禀报事务。待用永靖帝点头,二人这才回了北司。

    在北司门口,恰撞上蔺明轩,他才从刑部归来。

    蔺明轩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从马车中下来的二人。他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将马交给小吏牵走了。

    冯允清见了蔺明轩,还是一如往常地行礼问候,向蔺明轩屈身一揖,道:“见过蔺大人。”她举止见不见丝毫异样,好似昨日将她甩得撞到墙上的人并非蔺明轩。

    蔺明轩垂眼看了一眼冯允清,目光落在她额间的伤口上。那伤口已经结上一层薄痂,有些碍眼。

    蔺明轩并未如同以往一般,冷哼一声,然后甩身走开。他今日竟出奇地答了句话:“嗯。”虽是一个轻轻的嗯字,却也可见他对冯允清的态度有所转变。可偏偏他的意识不曾察觉,他的心对冯允清竟有丝缕愧意。

    沈玄冷眼走上前去,不客气地说:“冯大人,你还要与此等凶徒私下来往吗?”

    此处别无旁人,凶徒自然指的是蔺明轩。蔺明轩却也无从辩驳,毕竟冯允清额间那伤确他所为。

    说罢,沈玄掐住冯允清的腰将她给拉进了北司,独留蔺明轩一人杵在原地。不知为何,他心中又升起一股燥意,他暗自思忖,这宦官就是宦官,连权贵公子也要勾引?

    蔺明轩从日头下面进来,下官奉上来的茶被他一把推开,径直走进狱中,沉声喝道:“将周瑞押过来!”

    他现今只想发泄一番心中的郁结之气。

    沈玄与冯允清坐在堂中稍作休息,他们二人亲眼看见蔺明轩擦身而过直奔诏狱的。他们从宫中出来已往西市拿到了“招魂”,本欲喝口茶便前往审讯,却不想蔺明轩先进去了。

    蔺明轩走过时与沈玄对视一眼,沈玄只觉他目光凌厉,好似要一刀将他封喉。

    沈玄疑惑道:“这蔺明轩又犯什么病?门外见时还面色从容,怎的走进来又变了个人似的!”

    沈玄咽下清茶,起身道:“不行,我得去看着,千万不能让他将周瑞的打死了!这节骨眼万万不能出岔子!”

    冯允清正欲制止,她知道蔺明轩虽狠戾却也有分寸,又怕蔺明轩伤了沈玄,便起身追过去,方至门外,便见一皂吏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气喘吁吁道:“沈大人,冯大人不好了,周瑞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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