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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结婚吗(2)

    一开始,苏宜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在父母心中的地位,她小时候就是被精心浇灌的花朵,受到全家人的呵护和培养。

    可父母闹离婚的那几年,她越发没有安全感。

    苏峻曾有过一个爱而不得的初恋,叫张欣,双方家世差别太大,爷爷奶奶极力反对,他们只能分手。后来他遇到门当户对的许萍,两人顺理成章的恋爱结婚,有了苏宜。

    外人看起来幸福美满的一家三口,却因为苏峻的一念之差毁于一旦。

    苏宜两岁那年,苏峻去连市出差,意外和初恋重逢,两人见面吃饭,酒精上头,旧情复燃,一番云雨。第二天初恋发了条分手短信,说昨晚只是意外,她不想破坏他的家庭,从此不要再见面。

    苏峻事后也很后悔,觉得对不起许萍,打算忘掉这里的一切,重新开始。

    张欣回到老家,发现自己意外怀孕,她没有打掉孩子,而是用所有积蓄开了一家裁缝店。小城闲言碎语多,她一个单身女人怀了孕,背后说什么的都有。

    苏烟一出生下来就受了很多白眼,同学都笑她没爸爸,嘲她妈妈作风不正。她没什么朋友,被欺负也不敢反击回去,性格越来越内向自卑。后来学校调来一个音乐老师,一眼就看出了她的音乐天分,告诉张欣她要是坚持学下去,以后一定能有所为。

    就算家里经济拮据,张欣还是义无反顾地支持苏烟学音乐,可音乐实在是太烧钱了,其他音乐生的家庭条件很好,苏烟在里面总是过得煎熬。几个气焰嚣张的同学老是围住她,提起校裤笑她穿假鞋,羞辱她那么穷怎么好意思学音乐?

    “你生来普通,就该一辈子老老实实,追求什么艺术理想呢?”

    苏烟无力反抗,经常把自己关在家里哪儿都不去。张欣怕她走极端,知道她在学校发生的事情后,她心疼地抱住满脸泪痕的苏烟,告诉她,其实她有爸爸,还是个有钱的爸爸。

    那一刻,苏烟觉得很不真实,直到后来,她真的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苏烟很黏苏峻,她的愿望很朴实,只想父母留在自己身边,拥有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

    苏峻了解到母女俩这些年的不容易,越发愧疚,所以加倍弥补,想让自己内心好过一点。后来东窗事发,许萍知道他出轨,甚至连私生女都和苏宜差不多大了。

    家里争吵如同家常便饭,苏宜一开始还会哭着给奶奶打电话,被奶奶接出去住一段时间,后来她已经开始习惯。

    有些东西也在慢慢发生变化。

    比如在见过苏烟以后,苏峻觉得苏宜实在太乖戾霸道了。可苏宜只是性格张扬而已。

    他似乎不再在意苏宜,也不再夸奖苏宜,甚至开始对她挑刺。

    “你拥有大多数人都不曾拥有的家庭和金钱,能拉到这种程度只能说是正常水平。”

    “我今天没空来看你比赛,让你妈妈录像。”

    “我有个客户的女儿,才十四岁就考上了柯蒂斯,你有什么好骄傲的?”

    “前几天认识一个女孩,家里条件很难,但这种情况下参加大提琴比赛还拿了亚军,你该好好学习一下。”

    ……

    这种情况终于在许萍和苏峻离婚以后得到缓解。他每个月都会给她打钱,偶尔关心她的生活起居,但几乎不会再夸奖她的成就。

    他年岁渐长以后想要阖家欢乐,要求她和苏烟和平相处。

    可怎么可能呢?

    苏宜一直以为,苏峻至少还是爱她的吧?

    事实证明,责任和爱应该都有,只是不是最爱的而已。

    就像现在,她被苏烟挑衅,两人同时摔倒在雪地上,苏峻下意识喊的人,是苏烟。

    像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她脸上。

    苏宜躺在地上缓解眩晕和疼痛,太阳光圈时大时小,蓝天一望无际,纯粹得一塌糊涂。

    视线里忽然出现一个人。

    季谨川蹲下身,摘下雪镜,大手捧着她的脑袋转过来,“能动吗?”

    “疼!”苏宜大喊,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钟助理很快来到身边,有些担忧,“怎么办?救援队还在下面一些,我去叫他们上来。”

    “来不及了。”季谨川叫住他,解开苏宜的滑雪板,“你拿上东西,我抱她下去。”

    “哎——”

    季谨川戴上雪镜,一手穿过她的背,一手穿过她腿弯,将人抱了起来。

    两人都戴着头盔和雪镜,看不清彼此的表情,距离陡然拉近,苏宜下意识屏住呼吸。

    以前不是没看过别人“滴滴代滑”,公主抱的,拦腰抱的,还有坐垮下的,她之前还觉得这些人神经,大有炫技的成分。

    现在却落到自己头上了。

    “苏宜,抱紧我。”他低头,好像能穿过雪镜看到她的眼睛一样。

    苏宜后知后觉的伸出手,挂在他脖子上。

    脸几乎是完全贴近,呼吸透过面罩交错。平时只是看着宽厚的臂膀,现在却是切身感受,干劲、结实,将她牢牢锁在怀里。

    “抓稳了。”他说完,迈出雪板向下滑去。

    耳边风声呼啸,夹杂着路人吹口哨和起哄声。

    下坡速度太快,苏宜紧张尖叫,下意识抱紧他的脖子,整个上半身都不受控制地贴向他。

    阳光在他的雪镜下反射出五彩的光芒,季谨川将她稳稳托在怀里,一点都没有松。

    钟助理和救援队等在下面,见此场景,忍不住赞叹一声。

    他一男的都快被他家老大的魅力所吸引了。

    苏宜心脏狂跳,可这份悸动并未持续太久,因为她接下来就要躺在救援雪橇上被拉走——有点丢脸。

    救援队把她绑好,司机带她下山。季谨川和钟助理也一同前去。

    他们刚出发不久,苏峻也滑下来求救,苏烟坐在雪地摩托后座,一路顺畅下山。

    医务室条件简陋,苏宜缓了好一会,头不怎么晕了,就是脚踝痛得不行,那感觉已经肿了起来。

    医生说最好马上去市里的医院拍片子看看,可惜雪崩路段还没通,过不过得去还是个问题。

    季谨川去门外打电话。

    刚出门,救援队已经把苏烟送到了,一同过来的还有苏峻。

    他搀扶着苏烟进去,抬头就看见了坐在病床上的苏宜。

    “苏苏,你怎么样?”刚才他只顾着苏烟,等回过神来,已经找不到苏宜的身影了。

    迟来的关心如草贱。他刚才都那样了,怎么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不会觉得愧疚吗?

    苏宜别过头,不想说话,也不想看到他。

    苏烟摔疼了膝盖,医生同样建议她下山拍片。

    苏峻有些愁,路都没通,这可要怎么办才好?

    季谨川进来时,房间静得出奇,气氛有些凝固。

    苏宜接到贺星铭的电话,问她人在哪里。她叹了口气,“被一神经病女的撞了,在医务室呢。”

    苏烟立刻扭头瞪过来。

    贺星铭骂了声植物,说马上过来找她。

    季谨川已经摘掉了头盔和墨镜,脸颊有刚运动后产生的红润,像青春男大生。

    苏宜与他四目相对,她莫名有些羞赧,想到刚才被公主抱的场景,她还有些心跳加速。

    季谨川拿了纸杯,给她倒了杯热水,“直升机等会儿就到。”

    苏宜一怔,这大概是第一次对他的背景有直观的认识。

    “季先生,谢谢您。”苏峻在一旁道谢。

    “举手之劳。”季谨川回得客气。

    钟助理在一旁腹诽,您所说的举手之劳可能和我们理解的不太一样。

    苏宜喝了热水本该感到暖和,她却觉得自己后背在一阵一阵发凉,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明明也没感觉发烧。

    手臂一阵接一阵的起鸡皮疙瘩,可能是太冷了吧。她想。

    直升机来得很快。

    苏宜下床,本想自己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却见季谨川两步走近,将她一把抱起。

    再次跌进那个熟悉的怀抱,这次两人都没戴雪镜和头盔,距离不比之前的近,却比之前更直白。

    无处可躲。

    “我……自己能走。”

    他握紧她肩和腿弯,偏头凝视,气息落在她嘴角,“等你慢吞吞走过去,太阳都下山了。”

    “……”苏宜别开脸,看向外侧。

    实在太……近了。

    “另一只手攀着我,不然会滑下去。”他双手用力将她往上抛了一下。

    “哦。”苏宜只好转回头,抬起左手,挂在他脖子上。

    季谨川勾了勾嘴角,见她耳根渐渐发红。

    他走得轻松平稳,从苏宜的视角看,他皮肤白皙,近到能看到脸上的小绒毛。

    苏宜感觉自己晕晕乎乎的。

    苏烟走在身后,恶狠狠地盯着苏宜的身影。

    飞机上有一名随行医生。

    季谨川把她放下来,对医生说:“她好像有点发烧。”

    “我看看。”医生取出测温器,在她额头上打了一枪,“37.4,有点低烧,这里有热水。”

    不得不说,季谨川很周到,连热水都让他们带了。

    苏宜突然觉得很累,后背越来越凉,眼皮越来越沉。

    贺星铭没在医务室找到苏宜,他给她电话,接电话的却是一个男人。

    “我找苏宜。”贺星铭说,“麻烦你让她接电话。”

    “她睡着了。”季谨川回。

    “哈?那你是谁?她现在在哪儿?”

    “医院。”季谨川看了眼熟睡的苏宜,“我是她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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