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四灵蛊阵的最终重境是通过先行祭品的心魔,以养蛊的方式召唤堕仙,又从四灵中挑选最适合堕仙的容器。‘灵’借天地孕育灵根,神魄纯净为最,而魂魄纯净者难生杂念,因此会绘制心魔蛊纹,扭曲催化心魔的诞生。”

    原作中的男女主一为天道之子,二为地灵所聚精怪,魂魄纯净甚至于全然不会受心魔蛊纹影响陷入心魔。

    真是逆天buff,但谁让人家是男女主呢。

    那道人影莞尔一笑:“倒是记得挺牢。”

    谢宫秋心中腹诽:是刻在你脑子里的知识库借我一用罢了。

    那道人影自然便是原身,只是并不知道她为何会在此出现。但也明显,谢宫秋就算是问,也估摸着她不会回答。

    往手心哈了口气,水雾升腾。

    谢宫秋又环顾四周,寒冬,风雪交加。

    白茫茫大雪披落屋檐与脚下,蓦然一个小小的背影凭空出现,他推开破落的小木门进屋,茅草堆屋顶上的积雪簌簌滚落。

    那人进去了,倒淋了屋外傻站的谢宫秋一脑袋雪。

    抖走一头的皑皑白雪,她抬头。毕竟眼前谢剑真人虚影是这茫茫天地中唯一熟人,于是带着些不确定谢宫秋试探性询问:“所以……我这是受到蛊阵影响了?这里是我的心魔地?但我明明没有中心魔蛊啊……”

    谢剑周遭像是有什么刻意扭曲的空气屏障,一旦仔细瞧便整个人掩藏在朦胧风雪中。

    只见她打量谢宫秋片刻,又摇了摇头,长□□浮倒显得极为仙风道骨:“你都还没真正跨入修真,哪里来的心魔。”

    筑基了我好歹!

    “……”有被骂到的谢宫秋捂嘴咳了声。看着那人白袍垂落,她又忽然思及谢剑此人本就是正道魁首,做了百年正道第一,仙风道骨才是正常。

    仙风道骨应该是不会做什么坑自己的事情吧,更何况两人现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时神识被困心魔地,外面本就险象环生,她得尽快回去逃离开才是。

    谢宫秋干脆问道:“那怎样才能出去。”

    谢剑更干脆回以:“自己想。”

    谢宫秋:“……”这不是原身就在面前问起来更方便吗。

    她又在原身的知识库里勤勤恳恳搜索半天后,认真且一字一顿回答:“找到并叫醒心魔的主人。”果然修真小说都是通用设定。

    还没吐槽完,那院落里忽然传来了响动。

    她透过木门缝隙,窥见几簇火光在不远处摇曳,赤红惹眼,隐约有物件被灼烧后不堪重负的细碎爆裂声。

    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团团围绕,他们愤懑又嫌恶。

    “烧!烧死他!”

    “他是妖!是吃人的妖怪!我亲眼看到,是他吃了我妹妹!”

    “他害我们被神山上的仙人抛弃,如今竟还吃人,我们若不除了这祸患,他便会害死我们。”

    视线穿过层层人群,她依稀看见瓷白干净的一截手臂被推落在皑皑的雪上。

    手臂的主人直起身,这才看清那人的身型样貌,不过是十来岁的孩子,骨瘦如柴的模样,与“吃人的妖怪”相差甚远,倒不如说是被吃的那个。

    他亦是在小声反驳:“我没有吃过人。”

    但几乎同时回应他的,是一棒烈火燃烧的木棍被捡起朝他迎面落下,他条件反射抬手想挡。

    “修真界真暴力……”谢宫秋下意识想扭过头去不敢再看,又思想斗争默念“这是幻境幻境幻境”,强迫自己忍住不适观察后续发展。

    翠绿藤蔓在他周遭迅速生长抽高,形成简陋的防护罩,木棍弹飞落在雪地里,滋啦一声焉了。

    可他虽勉强挡过致命一击,但火苗瞬间黏上藤蔓,烈焰遇木,纵然是修真世界也不例外,烈火轰然暴起,藤蔓从翠绿变到焦黑,再一点一点被风吹散,不过是几瞬间,星星点点的火却在剥夺生命力。

    “快看啊快看!他果然是妖!”

    “烧,加把火继续烧,把这半人半妖的脏东西烧得干干净净!给我们报仇雪恨!”

    忽然有道声音止住了大家。

    是个衣着较好的小男孩,他在片刻的安静里,悠悠开口。

    “慢点,慢点烧,今年冬日还长着呢,这过冬的柴火,不就都有了!”

    有人的眼睛滴溜溜转,想通后附和赞叹:“小山年纪尚小,竟如此聪慧。”

    有人弯下腰,披着不知什么毛料制成的皮袄背影像极大棕熊。

    “听到没,你乖乖留在这里让我们安稳度过这个冬天,过往的恩怨就算一笔勾销!”

    藤蔓烧尽,小少年狼狈,眼眶是被烟燎过的微红,他轻点头说道:“好。”

    在旁静静看了半天的谢宫秋总觉得这藤蔓很眼熟,被烧成干巴巴的模样还有些刺眼。

    藤蔓被烧,那一簇植物人越发虚弱了。

    她腹诽:这还不如直接杀了,留着虐待是要下地狱的。

    谢剑的问话突兀响起:“你是不是用过复写符。”

    “复写符……”谢宫秋沉吟片刻后灵光乍现,“我当初复制江羽手上阵法密钥的那个?”

    谢剑真人叹了口气,支着脑袋盘腿漂浮在一旁,语气怎么听都有些像是在幸灾乐祸:“密钥连蛊纹,你一齐复写了。”

    所以莫名其妙被拉到别人的心魔中去了。学艺不精的谢宫秋撇撇嘴。

    谢剑悠悠道:“这小半妖心志倒是你们这四人里头最脆弱的那个。”

    因为其余的三人中两个是挂壁男女主,还有一个废物自己啊。

    谢宫秋手掌碰上剑柄,目光凝聚,答:“好像也不是很意外。”

    星星点点的烟灰夹杂红色火星,铺开漂浮在院子里。虽然不能触不能感,但谢宫秋仍觉得有种令人窒息的呛味。

    她默默想着,难怪江羽会在柴火亮起来的时候,离得远远的,说句“烫”。

    好惨。

    谢剑投来目光:“你摸剑柄,是想直接抢人吗?”

    “我觉得我看不下去后面会发生的事情。”

    谢剑摇了摇头,“但真正的心魔还没出现,何况在幻境里你就算救了又有什么意义,现实里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

    她顿了顿,看着谢宫秋的视线移开:“不必太在意现世的事,幻境几天几夜,较之于外头也不过是一瞬。”

    白色的长袍柔顺安静地垂落,就连雪花都不曾落在谢剑身上一丝一毫,她是幻境中更缥缈的幻象,并不存在的虚无。

    所以说,其实是能在幻境里出手的。

    谢宫秋心思活络,很快就抓住了重点,可乌玄到底还是听从原主人谢剑的,谢剑一拂袖,乌玄便犹如铁焊般在剑鞘里,任凭谢宫秋怎么拔也纹丝不动。

    被气到的谢宫秋猛拍敲打乌玄剑,又被反作用力震得生疼,在一旁的屋檐坐下愤然揉手。

    谢剑轻飘飘留下四个字:“好好修行。”

    于是谢宫秋被迫愤愤打坐修行持续有半月,只因一睁眼就是藤蔓被灼烧砍断,实在惨不忍睹她干脆就不睁眼。

    而江羽似乎认命一般,也并不反抗甚至都不出声,只是会在藤蔓被砍断的时候,脸上浮现难以忍耐的痛苦和生理性眼泪。

    真果然是他,也不愧是他。

    “我要是你,早就想办法玉石俱焚了,何必白白多受这么多苦。”

    谢宫秋无奈地、第三百六十次尝试拔出乌玄剑并在失败后偷偷给谢剑的虚影竖中指。

    这期间的半月里,她尝试各种途径,每次都以身体触碰不到心魔幻境中任何的人或物而失败告终。

    只能眼睁睁瞧着不远处那对透亮的眼眸因生命力的流逝而逐渐黯淡。

    不过与谢剑相处了半月,虽然话没说上过几句,关系倒是熟稔了不少,在知道她奈何不了自己后,谢宫秋胆子也大上不少。

    于是在这日,已经惨不忍睹的江羽自觉催生出小小的藤蔓,侩子手起落,又是一节藤蔓被剁下,人类鲜血混杂草木汁液在伤口处渗出,谢宫秋喟叹一声,席地而坐:“你还真挺反派的。”

    谢剑依旧超然物外:“这里不过是复现的过去。”

    谢宫秋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现在觉得我也有点。”

    虽然隔了挺远的距离,但也许是梦魇回忆的缘由,她能听见那些透着喜悦的窃窃私语,当事人听到过的声音,不管她想不想听到,都不由分说地在耳边响起。

    例如此刻,竟然是那个比江羽年纪大不了多少的小山来了,这倒是自那日之后的第一次他亲自出现。

    谢宫秋哼哼了一句聒噪,便在不远处的屋檐下开始打坐修行。

    她已经发现了那个叫小山,提出把小江羽当柴火烧的少年,似乎就是不久前嚣张被打如今变作傀儡死翘翘的那位山哥。

    倒真是机缘巧合因果报应。

    只不过这人是怎么做到从身形正常的少年长成五大三粗的双开门呢,看上去能比江羽大了十余岁,半妖的岁数是比常人慢一些,但这人未免沧桑得也太快了。谢宫秋汗颜。

    “多谢你了啊,能让我们再熬过一个冬日。”

    这人不愧是这段回忆里的主要角色,仅仅一句话就拉回谢宫秋的神思,她抬头望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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