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

    第二日,姜颜怒气未消,越想越气。她本打算等午饭过后,再去找顾西舟以书院弟子切磋讨教为由,在练武场内卖力的打上一架,以泄心头不满。

    谁知她还没去找顾西舟,她自己倒是先被朱赛儿派来的两名弟子请去她房里喝了顿茶。

    姜颜一进门,便发现朱赛儿端坐在案前,似乎正在等她。

    朱赛儿看了眼姜颜,随后对她身后的两名弟子道:“这么没有别的事情了,你们先下去吧。”

    两名弟子依言离开了房间,紧接着,房间里的二人陷入了一阵漫长的沉默中。

    姜颜站在房中看着前面端坐的朱赛儿,满腹疑惑;心里想的是朱赛儿昨晚为何没有提前告知自己,她不会去大堂监督自己抄书,并且还找了顾西舟代替她的事情。

    为何又是顾西舟?上次见她俩独处一室就已经有些不对了,她们到底是怎么关系?有奸情?不对,像顾西舟这样六根清净的人大抵是和尚转世投身,身上还残留着和尚的某些特质,比如不喜欢女的,或者压根不知情为何物。难不成?

    朱赛儿抬头望着前方站立的姜颜,脑袋有些蒙圈;心里想的是姜颜难不成真的对男女之事如此感兴趣,如此沉迷。先前她说她进男子澡堂只是为了偷顾西舟的令牌,这是真的?还是她为了掩盖自己想要偷看男子洗澡编出来的借口。

    昨晚她又公然在书院堂中看那种书籍,还对顾西舟没有半点避讳,她小小年纪怎会如此胆大?这么喜欢看男子的身体,难不成?

    姜颜脑中灵光一闪,心道:“难不成她暗恋顾西舟?”

    朱赛儿心下一动,心道:“难不成她是个偷窥狂魔?”

    二人皆被自己得出的结论吓到,纷纷摇头否认。

    姜颜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朱赛儿,疑惑道:“你是不是暗恋顾二公子?”

    朱赛儿脱口而出:“不是。”接着反问道:“你是不是对男子的身体很好奇?”

    这是什么虎狼问法,姜颜一脸蒙,连忙摇头否认道:“当然不是。”

    那就好,二人终于都放了心。

    朱赛儿从木案那边伸过手,抓着姜颜的手,正经道:“你可知名声对一个女子的重要性,昨晚还好只有顾二公子一人看到,不然肯定会惹人闲话的。往后你可不能再被人瞧见看……那种书了。”她本想说出书名,但顿了顿,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姜颜知她很早便到了柳翁罕这里,在这样的名士身边长大,耳濡目染圣人风姿,心里肯定不染一尘,将美人图这样的东西视为不洁之物情有可原,便开玩笑道:“没问题,我以后就算要看也会找个没人的地儿。”

    朱赛儿见她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又有意提醒道:“昨晚的事情说出去毕竟对你的声誉有影响,因此顾二公子除了在我这里说过情况外,并未与书院其他人提起过一言半句,就连柳先生那里也没告知。他毁了书,也是为了你好,你切不可再对他怀不满,将事情闹大。”

    朱赛儿这般耳提面命,若是姜颜还执意要找顾西舟打架,岂不是显得她这个人太不知好歹,笑道:“自然不会,我感谢他还来不及呢。”

    从朱赛儿那里离开后,姜颜便立马回房,将先前借来的那两册美人图速速给白行简送了回去。

    白行简见前来还书的姜颜除了看上去郁闷了些外,并无其他异常,一直忧心忡忡的他心中悬着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他敢肯定姜颜定是没有发现他拿给她的那本美人图其实是本春宫图,不然她早该拿自己是问了。

    不过拿错书倒也不是他的本意。先前为了将那些书带进书院,他有意将书的封面换成了跟平常书籍一样的外壳,不翻开看,根本不会发现里面别有洞天。有时他自己要看,都要在一堆书册中找半天。

    后来姜颜又说三本书里有一本是被顾西舟给毁了。

    白西简惊喜不已,这毁的可不正是他头顶的巨雷吗。

    反正书册已被毁,以顾西舟的品性,他肯定不会将自己看到的东西到处去跟人说。

    如此一来,姜颜也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

    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毁书事件过后,顾西舟就再没去过姜颜抄书的地方。

    朱掌事夜夜亲临,姜颜索性也不再打什么歪主意了,抄书变得神速,短短几日便已抄完了十几日的量。如此一来,倒是叫她提前结束了处罚。

    见她这么快就脱离了苦海,还在山下挑大粪抗锄头的柳宾心里岂能平衡。

    于是,他命人私底下将浑身长满黑毛,喜欢成群结队密密麻麻趴在树干上,人一触碰到,身上就奇痒难忍的虫子偷偷放在姜颜的案底。

    待她一坐下,那些小虫就哗啦啦往她腿下的青席上掉一地。

    数白条毒虫成堆落下,这画面就算不能引发人身上奇痒,也能让看见的人浑身汗毛直立,密集恐惧之症顿发。

    只是他这一招并没真正让姜颜怎么样。地上的毒虫在堂中到处乱爬,倒是把堂上其他的世家小姐吓得一通花容失色。

    见此计作用不大,他又叫人把姜颜的钱袋子偷走;把里面的银两换成从茅坑里捞上来的石头;再将钱袋子用纸包好偷偷再放回到她的位置上。目的就是要让她当众出糗。

    这次他的目的似乎达到了。

    不过也殃及到了其他人,堂中众弟子被那道经久不散的怪味熏得那叫一个头晕目眩,生无可恋。最后连端坐堂上的柳翁罕都撑不住,讲学期间足足往堂外跑了三四次。

    姜颜刚被罚完,先前抄书的那只手尚还酸着,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小伎俩就去找柳宾算账。

    哪知柳宾这边却毫无停手之意。一计不成,便再使一计,势要把对方收拾到在他面前跪地求饶为止。

    派人往姜颜房里放奇大无比的老鼠。

    派人暗中潜入房中剪坏姜颜的衣物。

    姜颜本不是会主动寻衅滋事之人,原想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没承想对方却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无休无止。

    当真是忍无可忍了。

    这天夜上,院中宵禁开始后,姜颜便独自一人扛着一小袋托人从从山下买来的白面,偷偷摸摸来到了书院外面的密林中,就在她左顾右盼找寻同伴身影时。

    一个声音忽然从她的脑袋顶上飘了下来:“这里。”

    姜颜抬头往上,只见茂密的树叶中间忽然凭空冒出来一个圆滚滚黑乎乎的东西。

    夜里夜色昏暗,天上既无皎洁似玉盘的明月,也无灿如珍珠的星星。一时无法辨认清此物,着实让她吓了一跳,喝道:“何方妖孽,是人是鬼?”

    方才说话之人木秋野用力将脑袋周围的树叶扒开,露出半张脸,小声道:“妖你个大头鬼,是我们呀。”

    接着,一旁的华影也将脑袋从树叶间挤了出来,冲着姜颜道:“姜姑娘,快上来。”

    见她二人早已埋伏好,姜颜抬了抬背上的白面,飞身上了树。

    她坐在树上一番观察之后,叹道:“这个位置选得不错。这棵树的枝叶茂密,在这里可看清下面,在下面却看不到上面的情况。”

    木秋野得意道:“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找的。”

    “一猜就是你,那我便先行谢过了。”姜颜趴在华影旁边,将面粉压在自己的胸口下,道:“你确定他待会儿会经过这条路吗?”

    木秋野道:“当然。我观察过了,柳宾每次一个人醉酒归来都会经过这条路,这条路回书院最近,今晚就让他尝一尝狗血淋头的滋味。”木秋野边说边用手拍了拍她面前那一小盆用红色燃料调制的“狗血”。

    姜颜轻轻拍了一下华影,询问道:“你可以吗?”毕竟华氏是柳氏的依附者,这事若是被华松知道了,还不知要怎么打骂华影呢。

    华影拿出怀里的麻袋,点了点头,笃定道:“柳公子的行径太低劣,这口恶气我们一定要出。”

    看来万事俱备,就只等着柳宾这个倒霉蛋经过了。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柳宾果然如木秋野所说那样一个人出现在了树林里,摇摇晃晃的朝姜颜三人所在的方向走去,对前方埋藏的危机没有丝毫察觉。

    按计划最先动手的人是木秋野。她将手里的盆对准从树下经过的柳宾,猛地将盆中的红色液体从他的头顶上方浇了下去。

    不偏不倚,正好淋中对方脑袋。

    树下之人立刻发出一声怒吼:“是谁?”

    话音刚落,姜颜又将袋中的面粉朝树下一撒而尽。

    树下响起了第二声惨叫:“啊,是谁?出来!快给我出来!”

    华影从树上一跃而下,从柳宾背后出手,迅速将他的头套进了事先准备好的麻袋中。

    第三声惊叫响起:“啊,别杀我!别杀我!”

    然而四周一片寂静,头套麻袋的人还以为自己是碰上了什么恶鬼,不敢造次,只得乖乖求饶。

    不过他的求饶跟他哭爹喊娘的叫唤声并没有换来任何同情,反而还引来了身旁三人的一顿拳打脚踢。

    两天后,“柳宾夜游归来,貌似遭鬼毒打”的消息便在书院里传开了。

    柳翁罕派出去调查的几名弟子,在柳宾被偷袭的现场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蛛丝马迹。两日下来,毫无突破,这件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因此院中有不少弟子便更加坚定地认为是柳宾平时坏事做多了,连鬼都看不下去了,这才遭了报应。

    听到这些,姜颜笑得直不起腰,双手拍腿道:“哈哈哈,遭鬼毒打,真是精彩。看他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在大家面前耀武扬威。”

    白行简低声道:“你们三个的胆子也真够大的,竟敢夜袭……真叫人佩服,佩服。”

    姜颜道:“谁让他得寸进尺。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他的拳头都已经打到我脸上来了,我自然是要打还回去的。”

    他二人边笑边聊边往前走,不料却碰到了顾西舟。

    姜颜跟白行简准备跟他打招呼。岂料他脸色冷冷,一声不吭地直接去了旁边的走廊。

    “他刚刚的神情看上去是不是很不和善?”白行简反思片刻后,才道:“可是不对吧,我最近很老实的,不然早被请到柳先生那里喝茶了。”

    姜颜看上去倒是颇有自知之明:“白公子,多虑了。你忘了,你旁边还站着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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