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云二

    姜颜顺着光源扭头望去,只见顾西舟背靠土壁,坐在洞边,手上燃着一张用作照明的符箓,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

    半晌,他看着地上躺着的人道:“怎么又是你?”尽管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微弱,却还是能听出其中淡淡的嫌弃之意。

    姜颜伸手拿掉了盖在她眼皮上的几根黄草,嘻嘻笑道:“对呀,又是我。好巧呀,你也在。”

    在这种地方碰到可不是什么好事,顾西舟不知她怎么还能这般轻松,扭过头道:“无聊。”

    听到对方这声“无聊”不似平常那般中气十足。姜颜忍住不咳,翻身一看,不料竟发现他腰腹处一片腥红,寻思有异,忙道:“你怎会受如此重的伤?”

    顾西舟费力地正了正身,气息不稳道:“那人心思狠毒,趁我不备,用暗器将我打伤,又将我推下了山洞。”

    姜颜自被人推下来那一刻便已猜到是这样的结局,若是先前在外面的人是顾西舟,那她便不会躺在此处了。

    那黑衣少年诡计多端,若是光明正大的交手,他肯定打不过顾西舟。但要论小伎俩,那肯定是黑衣少年完胜。

    顾西舟乃是仙门望族之后,正道名士,其身极正,想来也是根本不屑使那些阴沟里的手段。没想到如今却栽在了这些不入流的阴险手段上。

    姜颜有些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抖了抖衣服里的土。然后一瘸一拐地朝顾西舟走去,在他面前蹲下后,伸手探了探他的脉。

    这一探,她才发现顾西舟受了极重的内伤,体内灵力耗损严重,如果不及时救治,恐会有性命之忧。而且他腰上的剑伤,还在往外渗血,失血过多,亦会使人丧失性命,两者皆是棘手的问题。

    姜颜眉头微皱,反复思虑了片刻后,道:“抬手。算了,估计你也抬不动。”说完,径直拉起了顾西舟的一只手,伸出手与他掌心重叠。

    顾西舟本想收回手掌,奈何四肢无力。他眉头微微一皱,道:“姜颜,你干什么?”

    姜颜道:“我替你疗伤呀,你体内灵力耗损严重,我只能给你传送灵力了。”说完,姜颜便开始运功,调动丹府灵气,将之汇聚于掌心,尽数传给了顾西舟。

    仿若一阵清新温煦之气袭入五脏六腑,没过多久,顾西舟便渐感自己周身经脉逐渐畅通,胸口沉闷之感减弱,灵台渐渐清明,五感也越来越清晰。

    良久,姜颜才凝神收回了灵力,将他的手放下。顿了顿,又欲伸手去解他腰间的衣带。

    见状,原本还有些虚弱得迷迷糊糊的顾西舟瞬间清醒,将整身体奋力往旁边一挪,手上原本燃着的符箓都灭了,双目圆睁,语气中夹杂着些许慌张道:“你又想干什么?”

    姜颜伸手触了个空,在黑暗中收回双手,耐心解释道:“顾二公子,你别这么一惊一乍的,我就脱一下你的衣服,这黑灯瞎火的我能干什么?你腰上的伤不要包扎了?都流这么多血了,再不包扎,我给你输再多灵力也没有用。”

    顾西舟眉头紧蹙,刚刚一用力,腰间的伤口被扯得生疼,疼得他额头冷汗直冒,道:“你不知羞,你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包扎就行。”

    虽然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可姜颜也知道刺激他,无疑会加重他身上的伤势,撇了撇嘴,背过身道:“也罢也罢,我不知羞。我不看你,也不点灯了,你自己包扎吧。”

    顾西舟自己动手艰难地解开了腰间的衣带。怎奈他内伤颇重,灵力跟体力都尚未恢复,勉强将身体坐直,手上却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脱身上的衣服了。

    姜颜背对他而坐,听背后半天没有动静,感觉再这么磨磨蹭蹭搞不好他真的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忍不住在内心嘀咕对方真是个小迂腐,替人治伤怎么就是不知羞耻?伤在腰间,本来就要脱了衣服才好看清伤势,治病救人的大夫对自己的病人不也经常这样做?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最后姜颜实在是忍不住了,便转身道:“顾二公子,你就别逞强了。还是我来吧,我发誓,我真的就只是帮你脱了衣服包扎而已。”

    顾西舟面露愠色,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如此不顾礼义廉耻……”

    姜颜抢过话,道:“顾二公子,我晓得你知礼明仪,可你说话能不能别三句不离礼义廉耻,听得我耳朵都快长出茧来了,都这种时候了,我们就别管那些虚礼了,保命要紧。”说完,未等对方反应,姜颜便凭着记忆迅速出手,强行按住了顾西舟的肩膀,顺势将他身上的衣服往两边一拉。

    顾西舟没料到她动作如此之快,脸上一阵青红交替,惊慌失措道:“你……”

    在黑暗中待太久,这会儿姜颜的眼睛已经差不多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并且还能在这黑暗里隐约窥得一些东西的大致轮廓。比如,此刻显露在她眼前的顾西舟雪白的胸膛,深陷的锁骨,还有那几撮被她手指带到前面,贴在他雪白肩头的黑色头发。

    她对着面前被气到奄奄一息之人“嘘”了两声,出声提醒道:“你别乱动,不然血会流得更多。”

    姜颜从未正儿八经地给别人治过伤,担心自己的动作会不小心碰到顾西舟的伤口,只能将他腰间的衣物一层一层轻轻拨开,不曾想她的指尖还是不小心触到了对方身上平滑而紧致的肌肤,忽然像是被火烧到了般,她双手的手指莫名蜷缩了一下。

    一股异样的感觉从她心底一闪而过,这下她心里才隐约感觉有些别扭起来。

    顾西舟被她粗鲁的推来扯去,身体早已无力再反抗,仰头斜靠着后方洞壁,任由对方摆布。

    姜颜从自己的乾坤袋中取出了一些细碎的药草,闻了闻,道:“顾二公子,麻烦你施个法点个火,不然我无法辨别哪些草药是能用的。”

    半晌,因为难为情而脸颊泛红的顾西舟才一言不发的再次在手里燃起来一张照明符。

    姜颜在火光下将先前胡乱拿出来的草药在手里快速的辨认了一番后,最后才将三味药材尽数敷到了顾西舟腰间的伤口上。

    末了,见袋中没有放纱布,她便又从自己的裙角处撕下了一块长布条围着顾西舟的腰裹了两圈,这才将伤口包扎完毕。

    整个过程还算顺利,就连上药草,顾西舟都没有叫唤一声。

    姜颜将顾西舟的衣服重新穿好后,伸手从袋中也取出了一张照明的符箓。

    她已经猜到顾西舟此刻脸上定没有什么好颜色,自然不会自讨无趣去瞧。举着符箓,起身抬头望上看。

    在她们头顶的斜上方有一个洞口,她之前便是从那里掉落下来的。洞口离他们脚下的地面少说也有两丈高。周围又无绳子藤条可用,他二人想从原路返回只怕是不能了。

    不远处的地上长有灌木,证明这个地洞并不是封闭的,除了头顶上那个洞口外,肯定还有别的出口。姜颜本想往前再走几步,只是洞中空间太大,她手中的光照不到太远的地方,一时半会儿无法摸清情况,她也不敢贸然前进,只得等天亮了再做打算。

    洞中湿冷,她便在地上捡了一些干树枝,回到顾西舟身边,生了一堆火。

    顾西舟坐在一旁打坐调息,姜颜往火上加了一些枯木枝后,噼里啪啦作响的火堆中便不时炸出几点火星子,火势越烧越旺,照得整个洞中通明。

    姜颜这才看清他们身侧三面都是石壁,只有前方有一个黑不见底的敞口,时不时吹过来一阵冷风。

    她下意识地往火堆前挪了挪屁股,有些无聊地边用树枝拨弄着火堆边的小石块边冲身边的顾西舟道:“顾二公子,现下你可感觉好些了?”

    顾西舟缓缓睁开眼睛,郑重其事道:“多谢!好多了。”

    姜颜见他神色不似刚刚那般冷酷,语气也平和了许多,便道:“小事,不用客气。刚刚情况紧急,若有冒犯之处,你别放心上就行。”顿了顿,她又想起之前在孙氏府中黑衣少年说过的话,好奇道:“顾二公子可曾听说过有人用泥土造傀儡的?”

    顾西舟道:“你是说之前在孙府的那几个人?”

    姜颜道:“没错,我与那黑衣人交手时,他亲口跟我说那些人是他用泥土造出来的,所以他们才会无呼吸,无痛觉,无灵识。只是修真界真的有这样厉害的术法存在吗?若他说的是真的,那此人岂不是本领通天,堪比女娲,想捏几个人就捏几个人。”

    顾西舟冷静道:“此事有待查明,孙氏被灭门,非同小可,出去之后得尽快将此事告知各大家族……”

    折腾了大半夜,姜颜早就有些疲倦,靠着石块,不知不觉间困意来袭,顾西舟的声音便成了她耳边的催眠曲,在一片温暖的火光旁,她不知不觉竟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顾西舟扭头,看着姜颜,神情复杂难辨。之后将一旁剩下的树枝都添到了火堆上,靠着背后的石壁也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姜颜从睡梦中醒来,此时她前面的火堆早已燃尽熄灭。一旁的地面上有一束光从先前她掉落的洞口处投射下来,洞中变得明亮了许多。

    她猜,应该是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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