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宋迟逸这一跪从早朝结束跪到傍晚,等小太监出来让他走时,他已经完全站不起来,两个膝盖红肿不堪还渗着血丝,最后是小太监和小厮架着他离开的。

    好不容易回到相府发现府内空无一人,他的面具彻底碎掉,眼神冰冷:“夫人呢?”

    下人战战兢兢:“夫人她…参加赏菊宴……还未回来。”

    说曹操曹操到,时清枝看到男人的背影,一声娇娇弱弱如怨如诉的“夫君”脱口而出,整个人飞奔过去,宋迟逸刚想拒绝却没来得及开口,膝盖再次遭到重创。

    宋迟逸面上疼的扭曲却又在时清枝抬头时重新挂上温柔的笑容:“夫人,今日玩的可还开心?”

    “不开心,我真的担忧死夫君了”才怪呢,时清枝自小拥有的一项技能就是,眼泪说来就来,靠这个骗了虞归晚无数次。

    宋迟逸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夫人知我今日被罚了”

    “知道,夫君……你做了什么事惹得新帝震怒啊?”

    宋迟逸被噎住,他想的是反正夫人也会求侯府护他,毕竟侯府的财势已经到了皇帝也要让面三分。所以今日就与那左相呛声几句反而被人抓住了话头参了一本。

    “没什么,只是与左相发生了些口角,确实是我的错”宋迟逸此时已经恢复表情,尽管月牙长袍下膝盖处在不断渗出血迹,他依然保持着温柔。

    时清枝垂下眼睫,刚巧看到他长袍下紧握的双手,这个男人,还真是能忍,也不怪自己前世没看明白他。

    宋迟逸甚至在这种疼痛下还有心情哄时清枝:“夫人游玩一日,想必已经很累了,快去歇息吧”

    “好,夫君你也早日歇息”时清枝眼泪汪汪地告别,观他不受宠的样子,估计也没参与那个计划,一个负心且无用之人,她才懒得应付。

    宋迟逸看着离去的背影陷入深思,总觉得夫人有些不对劲,没了往日的热络,难道是他的事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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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

    时清枝起床时,宋迟逸早朝还没结束。喝着绿腰递来的软糯小米粥,心情颇好。

    虽说她没空找宋迟逸算账,但他自己也不好过,啧啧啧,跪了一天第二天还要去面对那个羞辱他的人。

    用过早膳,为了不落人话柄,时清枝派绿腰在房门外头守着,遇人就说自己昨日回来有些许疲累,在休息。

    而她则从密道走到后山,果然已经有辆马车在那守着。

    马车上只有虞归晚,一身黑色骑装,抱着双臂闭目养神,听到动静后立刻睁眼,像匹凶狠的狼,看到来人是时清枝后又收敛了煞气,变成了那个温和的样子。

    “等很久了吗?”时清枝将一个食盒递过去跳上马车,虞归晚打开食盒发现都是她爱吃的点心。

    虞归晚向来表情很淡,但时清枝总能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情绪,比如现在,她能感觉到虞归晚超级开心。

    时清枝坐上马车接过她分来的糕点,那日散落在皇宫的点心,今日也算送到了。

    虞归晚驾着车来到皇城外,将马车藏在一个院子里,带着时清枝在一个小巷子里敲了几下,一道暗门出现,两人走了进去。

    密道只容一次只容一人通,虞归晚走在前面,时清枝跟在后面。

    过了许久,虞归晚停在一处,仔细的听着上面的动静,确认没人后将暗门打开跳了出去,伸手再将时清枝拉上来。

    未央宫仍旧保持着原样,并没有时清枝那日来时的红绸锦缎和大片血迹。

    宫外守候的宫女听到动静,轻声喊道:“娘娘,您醒了吗,今日还需去教习嬷嬷那里学礼仪。”

    虞归晚轻咳一声,声音变得沙哑“还没,我再睡会儿。”

    说罢就拉着时清枝坐在梳妆台前,她会易容,清枝想跟着自己玩还不被发现就只能扮成别人的样子。

    时清枝老实坐着,嘴里嚼着带来的糕点,看着虞归晚像施展魔术一样捣鼓一些奇怪的东西,不一会儿一张全新而陌生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时清枝对着镜子找了好一会儿,很好,毫无瑕疵,挽个发髻,换上宫女的衣服,简直完完全全就是另一个人。

    虞归晚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人,甚至给她增高了一些“走吧,你现在的身份是宫女柳枝。”

    时清枝眨了眨眼,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好的娘娘”

    虞归晚在顶书走路,时清枝在偷摸啃糕点。

    虞归晚被教习嬷嬷打手,时清枝在心疼的啃啃啃。

    ……

    总之当虞归晚终于被教习嬷嬷放过可以休息时,发现时清枝已经吃饱了。

    虞归晚:“……你来这不会就是想尝尝御膳房的糕点吧。”

    时清枝眨巴着眼睛“怎么会,别说这个,你都被磋磨一上午了,这狗皇帝看都不看你一下!真是……”

    “晚儿”一道男声响起,哗啦啦跪了一片,时清枝连忙低头闭嘴,借着虞归晚的身高半跪着,众人喊着“参见皇上”

    时清枝则仗着虞归晚的身高,在她身后挤眉弄眼阴阳怪气的学着来人:“晚儿~”

    虞归晚眼角抽了抽,轻轻踢了身后的人,让她老实点。

    “平身”

    盛景寒走到虞归晚面前,他曾许她可以面圣不跪,虞归晚高挑,万幸盛景寒基因也不差,比她高过一个头。

    盛景寒拉过她的手,看着上面的红痕,有些许心疼“辛苦晚儿了”

    虞归晚嘴角噙笑:“无碍”

    盛景寒叹了口气有些许不悦,从刚开始他就感到一股视线在死死地盯着他,越过虞归晚看到一个低着头的小丫头。

    “这是新收的丫鬟吗?怎么朕没见过?”

    虞归晚不动声色地挡住他的视线“前日回来的时候碰到她在卖身葬父,看着可怜,不忍心便将她带回来做个贴身丫鬟。”

    “晚儿倒是心善。”盛景寒心中疑惑,看向低着头的人“为何一直低头,抬起头来。”

    丫鬟抬头,是一张平平无奇的小脸,声音颤抖“禀……禀告皇上,奴婢只…只是紧张。”

    盛景寒观她兢兢战战,不似作假,也收回了视线,对着虞归晚又好一阵子嘘寒问暖才离开。

    等他一走,时清枝就在旁边捏着嗓子喊:“晚儿~晚儿~”

    虞归晚被她逗笑,拿旁边的毛笔戳她痒痒肉“你再叫,你再叫”

    “错了错了错了”时清枝被挠的咯咯直笑,眼角的泪都笑出来了,毫无还手之力。

    宫女上来布午膳的时候,她俩已经冷静下来了。时清枝想着刚刚狗皇帝的表现,非常正常,看起来像是一整个心都挂在虞归晚身上。

    甚至在被总管因为公事叫回的时候还发了一通火,尽管这火发的莫名其妙。太过正常就是不正常,这狗皇帝好似在让别人看自己非常爱虞归晚。

    午膳还未布好,一位宫女前来:“娘娘,太医署的谢神医来了”

    “?先生为何来?”

    宫女还未回复,轮椅声响起,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晚晚这是不欢迎我嘛”

    时清枝:“………你爱称还挺多”

    虞归晚来不及回复她,谢知遥已经来到了面前,难以想象,手搓轮椅居然这么快。

    对这位神医,时清枝是有所耳闻的,传言他曾救过一城之人,活死人肉白骨,被人称为神医,到处云游行医,一次偶然碰到了被敌军追杀受伤的虞归晚,替她医治。

    虞归晚回到皇城后,他也随着回来,在这太医署扎根,但虞归晚对他只有感激。

    “先生腿脚不便,这么远过来是有何事?”

    谢知遥头发雪白,却面容年轻,乍一看仙风道骨好似天上神仙,也因此被称为小华佗,世人争相膜拜,认为他是来此历劫的神仙。

    “听说你的手被那些教习嬷嬷打了?”谢知遥拉过她的手,芊芊十指上有轻薄的茧子,那是她整日提枪练剑所得的。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细小的红痕,教习嬷嬷使用的小鞭多带细小倒刺,伤口不大但却教人异常疼痛。

    谢知遥眼中闪过一丝暗光,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自制金创药,小心地撒在伤口上。

    对面的人却眉头都没皱一下,这个伤跟她在战场上受的伤相比简直是微不足道,她倒是很奇怪为啥这俩人这样重视。

    时清枝有些麻木地看着这一幕,男子低头,银丝散落,美人皱眉宛若西子捧心惹人怜爱,可惜对面的女子不动如山恍若雕塑,甚至不愿意因为美人坐轮椅而迁就的弯下腰。

    不过,她死前被追杀那段时间可不曾看到过这个神医。

    谢知遥上完药注意到后面百无聊赖的时清枝不由得皱眉:“晚晚怎么找了个这样的婢女,一点眼色都没有。”

    虞归晚动了动手腕“前日捡来的,还未曾教导礼仪,但念在有一片赤诚之心,对我还算忠诚。”

    怎么回事,都能注意到我,时清枝甚至怀疑自己的□□是不是掉了,她不是披了一张平平无奇,扔到人群中就看不到的脸吗?!

    谢知遥听了她的解释才放下审视的目光,稍后便离开,仿佛真的只是来送金疮药。

    待他走后,午膳布好,虞归晚遣退宫人,只余她和时清枝。

    时清枝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看向对面的人:“晚晚~你爱称挺多啊”

    “什么爱称?这只是谢先生对小辈的称呼”虞归晚有些不理解。

    “小辈?”时清枝沉默了一下,想到一个可能“虞归晚…谢神医,只比你大了两岁”

    “什么?”虞归晚一个鸡腿没咬住,“啪嗒”一下砸到桌子上,良久才回过神。她一直以为被称为神医的都是那些年龄阅历大的,更何况谢神医一头白发。

    时清枝想起刚刚谢知遥拼命散发魅力像只花孔雀,笑的前仰后合“没事,你就拿他当长辈看哈哈哈哈!”

    虞归晚:……

    “报——娘娘,大…大理寺少卿求见”小宫女进来的一瞬间时清枝已经站了起来,只是嘴里还塞着虾饺。

    虞归晚淡定地捡起鸡腿,不用说这个也是不会等她通报的,宫女说求见是她自己加的,实际曲弘竹差点直接闯进来。

    果不其然,即使没有宫女通知,一个高大的男人也出现了,不同于中原人,他也有胡人的血统,眉眼深邃,身形高大,看起来更像是一头野兽。

    “何事?”

    “你真要嫁给盛景寒?”曲弘竹眼中有些不解。

    “与你何干?”虞归晚抬眼,两人眉眼有些相似,都是那种冷艳绝色的容颜,不同的是虞归晚像悲悯的九天玄女而他则像地狱中蛊惑人心的毒物。

    曲弘竹冷哼一声,声音阴冷如蛇附在脖领之处“你以为他是真心想娶你?我奉劝你离他远点,九子夺嫡的胜者,他可没表面看起来那样深情。”

    时清枝瞳孔缩紧,是啊,自古皇帝多薄情,不管他曾经多爱虞归晚,等他坐到这个位置就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眼看虞归晚不为所动,曲弘竹也不再劝导,气急败坏的离开。

    时清枝心下微动,对着闺密使了个颜色便跟了出去。虞归晚有些担心,她知道时清枝很聪明,但曲弘竹,那可是十岁弑母弑父的极恶之人。

    时清枝跟着曲弘竹走了一路,发现他并未离开皇宫,只是就近找了个靠近湖边的亭子喝茶。

    时清枝蹲在草丛后面皱了皱眉,刚想有所动作却捕捉道耳边“嘶嘶”的蛇类吐芯的声音,立马僵直了身子。

    “虞归晚身边的宫女,你跟着我干嘛?”曲弘竹撑着下巴,蹲在地上和时清枝视线持平,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瞳孔猛缩害怕的样子。

    曲弘竹打了个手势,小黑蛇游走在她脖子上绕了个圈,最后依依不舍地爬向主人。

    时清枝恢复体温,抬起一双和她这张脸完全不符的眼睛“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曲弘竹不再言语,盯着她的双眼,突然大笑起来,笑到眼泪都出来,笑到时清枝怀疑他是不是疯了。

    有趣有趣,他竟然碰到了一个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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