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君涵!”

    姐姐走后,偌大的家又变成了三口的秩序,一天两天还好,一个周到两个周之后就会感受到一些微妙的异常。文苏只有在吃饭的时候会和爸妈待在一起,其余时间大都闷在房间里,因为三口家总是摆脱不了尴尬,尤其对于晚辈来说,爸妈在谈论着听不懂的话题,自己分享的学校里的事他们也不感兴趣,在彼此熟悉的契合里有着看不见摸不到的代沟。文苏还是更喜欢姐姐在的时候,饭桌上总是欢声笑语着,许多许多年之前,这种感觉更强烈,还在上中学的姐姐总会在自己犯了错或是考得不好被训诫时,替自己美言几句,甚至姐姐因为参加活动或是住校不在家的日子里,文苏会躲到奶奶家去住。

    从姐姐上大学开始,他知道自己要慢慢适应三口家的感觉,换句话说,这才是今后这个家的常态。每每想到这儿,文苏便开始憧憬长大,长大后就可以和喜欢的人在同一个屋檐下长相厮守,也可以让整个家热闹活泼起来,不至于总是在爸爸出差或者妈妈加班时候整个屋子如此冷清。

    他瘫倒在书桌上,枕着数学练习册,开始幻想着长大以后的生活,对于此刻来说,长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摆脱这些令人厌烦的作业和考试,不以分数论英雄的生活在稚嫩的学生时代看来,是生活的最好状态了。

    然而他无法摆脱这些,只得丢掉幻想,摁掉晚上十一点的闹钟,爬起来继续战斗,毕竟还有三天就要奔赴高中生涯第一场期中考试。

    全年级对这次考试极为重视,除了将之视作对前一阶段学习效果的检验之外,更是对学生进行分档的依据,毕竟中考对于高中的学习意义不大,许多初中拔尖的学生在高中会一落千丈,而很多中考成绩平庸的反而在高中一马当先。

    相比之下,文苏更符合前者,曾在初中视数理化为“小儿科”的他,在接触了指数对数、摩尔定律、牛顿三大定律之后,瞬间感觉自己是个理科白痴,而且在日常的随堂测验中也总是名列中游。这对向来自信的他,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冲击。所以他用布凹成一个发箍,奋斗二字镌刻其上,准备奋发图强,在这次期中考试里重拾自信。

    按道理说他不应该搞不懂这些知识点,在班里同桌林宸玉学习能力很强,每每都是那个能解出老师写在黑板上的压轴题的女生,而在课后也有叶君涵这样的bug辅助。文苏对初中老师曾说的高中男女生两极分化这个话题嗤之以鼻,更不愿意承认自己笨,发誓要重回在学习上被人敬仰的巅峰。

    周六的整个白天他都待在叶君涵家里,时不时向她请教问题,他的焦头烂额和叶君涵的风轻云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顿时觉得眼前这个女生简直是个怪物。休息的时候他问道:“你一点也不紧张吗?”

    “一场考试而已,从小到大参加过多少场考试了,有什么好紧张的。”叶君涵表现得很不屑。

    文苏深深叹了口气,两手一摊,泄气地说:“可我觉得我考不好。”

    “你就是太紧张了,你看练习册上那些题你不也都做对了嘛,而且你问我的问题都是难题,需要全面的理解和推导,我们班都有很多人不会你问的那些题呢,别担心,考试考不到这么难的。”

    文苏不为所动,仍旧摊在沙发上。对考试的焦虑是一方面,他知道,更多的是自己给自己的压力,他太想赢了,太想用这次考试证明自己,更想要在年级一众喜欢叶君涵的男生中脱颖而出,想让叶君涵看到自己的优秀。然而他又不得不承认总有些优秀的男生比自己要强得多,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实力不比初中的时候了,害怕那些优秀的男生会一步步谋得叶君涵更多的青睐。在担忧和好胜的缱绻中,他把脑袋埋在沙发缝,陷入了这个年纪时常的迷茫里。

    “你这么紧绷着,反而会发挥得更差。”叶君涵整理着书柜,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俏皮地说:“要不咱明天去游乐园玩吧,中山公园旁边刚开的那家,据说很不错!”

    “不行不行!”文苏蹬蹬腿,“我还有好几张卷子没做呢,况且我妈也肯定不让。”

    “不和她说就是了,你就说来我家做功课,她又不会来我家查岗。”

    “关键是……不和她说我也没钱买门票啊。”

    “这不有我呢,况且凭学生证还能半价呢。”

    “这样……能行么?”

    “哎呀没事的!”叶君涵划开手机看一眼时间,“明早八点你还是先来我家,书包放下之后咱打车去。记住哦,书什么的还是要带齐,衣服穿随意点就成,伪装得像一点!”

    第二天文苏照常洗漱吃早饭,没有像以往一样出去玩之前必洗头洗澡,衣服也穿得保暖随意,生怕自己拙劣的演技骗不过妈妈这双鹰眼。他把昨天做好的卷子装进书包,胡乱塞了几本课本,偷偷从存钱罐里拿走积攒的两百块钱揣进兜里,趁着妈妈在厨房忙活的当儿打声招呼溜了出去。到叶君涵家里的时候已经八点过一刻了,叶君涵已经收拾好等在楼下了,钥匙递给文苏,文苏跑上楼放下书包,还不忘去卫生间湿润湿润翘起的头发,而后两个人穿小路避开人流溜到大路上。

    到游乐园时刚好赶上营业,趁着人少搭上了第一批乘客的早班车。对于游乐园,文苏心里其实是拒绝的,他知道自己资深恐高,光是在各个大型设施下面张望手心就已经开始冒汗,更别说坐上去了。但这对于天不怕地不怕的叶君涵似乎如履平地,她执意要选择这里散心,文苏为了面子和自尊,也不好拒绝。

    拿到通票,文苏提议:“我们去玩碰碰车吧!”

    “那有什么意思。”叶君涵不屑,转身看到了大摆轮,拽着文苏的衣袖,“走走,我们去玩那个!”

    坐在大摆轮的摆锤上,身体被保护设施锁住,文苏像是坐在了搭弦的箭上,随时都有被射出去的危险。他紧攥着双手,几乎能捏出汗滴来,眼睛无神地盯着底下工作人员的动向。摆锤缓缓启动,像是物理老师课上做单摆实验时轻轻地一推,渐渐地朝着太阳的方向升起,这种一步步逼近危险的感觉令文苏闭紧了双眼,等摆锤停在最高点时,文苏抱紧防护设施,微微眯起的眼睛被直射的阳光刺扎得有些疼,没等他细细感受这种丝丝的疼痛,摆锤开始了它向下的摆动,同时座位的转盘也在以一定的速率自转着。文苏恍然明白了重力和重力加速度的关系,可他没心情思考这些,失重感令他几近窒息。一旁的叶君涵张开双手双腿在风中肆意呼喊着,还时不时同文苏分享这种快感,然而文苏无心聆听,恐惧感令他张不开嘴。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分钟,可他却像是度过了几十年似的。

    从大摆轮上下来,文苏感觉身心俱疲,散心的初衷似乎已经渐行渐远。这还只是第一个项目,没等喝口水缓一缓,文苏又被叶君涵拉去过山车。这列过山车还好,没有网上看到的那些过山车车轨陡峭,但对于资深恐高患者来说,超过两层楼的高度,已足够腿软了。有了坐大摆轮的经验,坐过山车倒还舒畅许多,只要别低头向下看恐惧感便少了许多,最难受的莫过于头朝下的时候,文苏死死抱住防护带,手掌甚至被勒出了痕迹。叶君涵照常欢快无比,即便是行驶到头朝下的一段也仍然张开双臂欢呼着,令文苏羡慕不已。

    人渐渐多了,不乏有许多来春游的小学生,在老师的引导下一个接一个地走进了碰碰车的场地。原本空空荡荡的碰碰车场顿时人山人海,文苏拉着叶君涵跟在那群小学生的后面。

    “玩这个的都是小孩子,你也不害臊!”

    “刚玩完刺激的总要缓一缓嘛,劳逸结合,劳逸结合……嘿嘿嘿。”文苏腼腆地搓着下巴。

    碰碰车总归是有趣的,从小喜好掌握方向盘的文苏开得很顺畅,左摇右摆地绕过有老师陪伴的小孩子的车,撞向叶君涵的车,而叶君涵对开车表现出一股陌生感,频频追尾,挤在车堆里出不来,每每都需要文苏去解救。

    “不好玩不好玩,再也不玩这个了!”缓缓挣脱出被卡住右腿的叶君涵。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

    “多好玩!”这下轮到文苏阴阳怪气起来了。

    叶君涵翻了一个白眼,没再说话,扯着文苏的衣袖继续着那些刺激的项目。在高高的太阳几乎照不出路边灯杆的影子之前,文苏陪着叶君涵接连玩了跳楼机、海盗船、神州飞碟等等,乐此不疲的叶君涵仿佛已经忘了自己今天的角色是陪同者。而文苏的恐惧感虽然仍旧不灭,但早已麻木,任凭叶君涵摆布。

    午饭是在中山公园旁的商业街吃的,由于没有提前预定座位,导致几家经常去吃的店排不上队,就只能将就着在刚开的一家烤鱼店里尝尝鲜了。周末的市中心总是人满为患,找一个歇脚的地方都很困难,人们都赶在休息的周日出来放风,也只有今天能在疲劳的忙碌里感受到生活的乐趣。他俩在一家贩卖着CD唱片的复古式书店里找到了空位置,书店里循环着上世纪港台的歌,书架上除了林林总总的书籍,再就是诸如四大天王、小虎队等歌手的唱片,在各大音乐播放器如此强势的今天,能找到这些唱片,再用DVD播放出来,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

    “老板,两杯珍珠奶茶。”这里也贩卖着几样饭后甜点。

    “来咯!”老板是个明快人,大概中年年纪,操着一口标准的本地口音,脸上洋溢着开心和幸福。这家店上下两层,只有老板和一个做奶茶的小姑娘。这里客流稀少,在快节奏的如今,在林立的商场大厦旁,大概很少有人会走进这家复古书店。而市中心的门店租金很贵,这个老板在这里经营这样一家店,或许是情怀吧。

    文苏和叶君涵倚坐在靠窗的位置,嘬着珍珠奶茶,慵懒地享受午后阳光。在文苏看来,这才是真正的散心,一切不如意似乎都被这阳光和旋律所感化,身心完全融入在这惬意里。整个上午妈妈就只在午饭前打过一个电话,文苏躲到商场的卫生间里化解掉这次危机,只不过答应要在晚饭前回家。

    没等这惬意持续多久,叶君涵便又来了劲儿,想趁回家前多玩几个项目。他们穿越一条长廊,里面满是一些小游戏,也刚好在里面躲避两点钟毒辣的紫外线。叶君涵在步枪打气球的摊位前驻足,被前一名顾客赢走的蜡笔小新玩偶吸引住了,不假思索地掏钱买了好多发“子弹”,学着狙击手的样子一通瞄,却只能偶尔中几发,她不甘心,继续买“子弹”,前前后后大概花了七八十块钱,还是一无所得。文苏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塑料枪,朝着对面的几颗小却贵的气球砰砰几发点射——男孩子在玩枪这方面天生比女孩子强些,不然也对不起小时候捡起几根树枝玩巷战的热血了——百发百中,积分瞬间垒至最高。文苏又买了几发,砰砰射过去,又是全中,激起了周围小孩子们阵阵喝彩声。最终的积分达到了最高奖赏的标准,老板把象征着最高奖赏的芭比娃娃套装递给叶君涵,叶君涵如获至宝,搂着奖品走出了长廊。

    “至于吗!”文苏对叶君涵的喜悦嗤之以鼻,“刚刚花的钱在商场里足够买两套了。”

    “你懂什么啊,这叫荣誉,可是无价的!”

    “得了吧,以后我得教你多打打枪战游戏了,你那枪法可太逊了!”

    叶君涵不屑,摇头晃脑地跑去物品寄存点,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荣誉搁到柜子里,然后拉着文苏的衣袖循着通票上的地图继续跑图。他们来到摩天轮下,高耸的轮盘几乎和三四点钟的太阳肩并肩,文苏仰望着却看不到顶点。虽然摩天轮是最常见的游乐设施,可文苏还没有坐过,平日里从四楼的家向下看都有些发晕的他,更别说踏上摩天轮了。而这一次,除了对这里的麻木,更重要的是不想在喜欢的女生面前丢脸。然而等他们所在的吊舱升到最高处停下的时候,他后悔刚刚的决定了——只见他双目无神,两腿发抖,双手紧紧握住护栏,吊舱每一次轻微的抖动都令他嘶吼不已。相比之下,一旁的叶君涵毫不畏惧,掏出手机肆意拍照,像是在地面一般,甚至还探出头去向着远处欢呼。文苏觉得尴尬极了,早知如此丢脸当初还不如借口不上来了,只不过他现在无心思索怎样搏回颜面,只祈求吊舱可以赶快落回到地面上。

    踏出吊舱的瞬间,文苏几乎要瘫软在地上了,还是靠着叶君涵的搀扶才站稳的。看着叶君涵拍的在吊舱里自己的表情,他瞬间觉得自己颜面扫地,从今往后再也不和女生来游乐场,是那此时此刻心里最深刻的教训。

    彤彤的夕阳在一碧如洗的天空中分外醒目,深秋的日头总是很短暂,他们决议在游乐场关门之前最后玩一下旋转木马。眼前这座旋转木马是文苏见过最大的一座,一边蓝色一边粉色,足见设计者的浪漫情调。人流渐渐散去,选择伴着夕阳来坐旋转木马的不过寥寥几人,他俩选定了色彩交界处的位置,文苏坐在蓝色的马背上,叶君涵则坐在前面的粉色马背上。木马缓缓启动,给了文苏一个轻轻向外推的感觉,他登时明白了老师所说的离心力是怎么一回事。即便达到最高速度,也是令人舒适的,每一座木马平缓地起起伏伏着,偶尔会撞到头顶的风铃,压过了设备隆隆的聒噪声,窸窸窣窣地摇曳着。

    文苏幻想着自己正在草原上策马奔腾,攥着缰绳,级变速度不快,但也能生出一种一马平川的感觉。叶君涵同样如此,一会儿侧坐着,一会儿扶着把手轻轻站起,一会儿冲着场外拍照的人群摆pose。文苏觉得她美极了,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秋风轻轻撩动着她的刘海,在转瞬即逝间仿佛有千百束光环绕身旁似的,铺照在这个极美的画面上。他从叶君涵包里翻出相机,想要把这美好的一刻记录下来——

    “叶君涵!”

    她回过头,文苏摆着相机对准她,她不躲闪,会意地笑着,残存的几缕夕阳的光打在泛起的酒窝上,晶莹剔透的。文苏把相机调成速拍模式,在转盘绕一周的当儿里抓拍了好多张。他翻看着,其中有一张夕阳刚好落在了她头顶偏左的位置,背向夕阳有些模糊,却有种写真的朦胧美,而这张也是笑得最美的一张,手不经意地伸到额头在轻轻撩着吹起的头发,一侧的风铃摆动到最低点,最下端的花瓣和扬起的马尾撞了个满怀。在这张照片里,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美好,背景里张开着嘴的粉色木马仿佛也在同世界倾诉着浪漫。

    设备只运行五分钟左右,奔腾的木马停下了它追逐浪漫的脚步。叶君涵指了指场地门口穿红色衣服的工作人员提议道:“让那个姐姐给我们拍张合影吧!”

    文苏自然十分乐意,他偷笑着下了马,将相机递给面前的工作人员,很客气地说:“姐姐,打扰您一下,能不能麻烦您帮我们拍一张照啊?”

    红色衣服的姐姐欣然答应,她举着相机挪着小步子,似乎是在去角度,一看就十分熟练。

    “来,笑一笑!”

    文苏显得有些腼腆,表情动作都很拘谨,身体甚至不敢凑过去。

    “你们凑近点儿,亲密一点啊!”拍照的姐姐看不下去了。

    文苏在这方面向来不及叶君涵,天生腼腆拘谨的性格令他总是在这种场合被人诟病。他被叶君涵拽着衣领拉到身旁,斜坐在蓝色木马上。叶君涵自然地摆着各种姿势,在文苏的余光里肆意的笑着,而他就只会把双手搭在木马的两侧把手上,或是比出剪刀手,悄悄绕到叶君涵头顶上。在“咔嚓”几声后,这瞬间的美好被定格在时光里。

    谢过帮忙拍照的姐姐后,文苏想要翻看照片,却被叶君涵一把夺去:“等我回家修一下再给你看!”

    “那你先把我给你拍的那几张发我,那几张超好看的!”

    “等我看了再说!”

    文苏嘟着嘴,知道自己抢不过她,便也没再反驳什么。他们踩着五点钟闭园的铃声,飞奔出去,路上已车水马龙,晚高峰似乎不因今天是周日而有一丝倦怠,来往的人群匆匆而过,似是在躲避这世界的喧嚣。时间仓促,他们不敢过多歇脚,趁着路上尚且不堵赶忙打车回家。

    文苏恰好在小区门口接到了妈妈打来的催促电话,他跑上楼,自然又平稳地换鞋、放包、吃饭。饭桌上妈妈问他今天学得怎么样,文苏咂着土豆丝,略颤颤巍巍地答复:“挺好的,挺好的。”然后赶忙转移话题:“这土豆丝有点咸啊……”

    妈妈被一个电话支了去,文苏逃过一劫,吃完饭他借口复习早早躲进房间里。除了恐高症结带来的害怕的余韵外,这一天还是很值得回味的,至少让自己多多少少忘却了期中考试带来的焦虑。叶君涵发来一张图片,是自己觉得特别好看的那张,看起来她没怎么处理这张照片,毕竟真的很完美了,同时发来一则消息,说合照过几天再发。互道晚安后,文苏设置叶君涵那张照片为壁纸,悄悄锁进空间的私密相册里,和几十张叶君涵从小到大的照片一起,安静地躺在文苏的心里。他关掉电脑,趴在床上,考试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在一整天的疲惫和美好的回忆里,悄悄进入更美好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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