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上车。”
杜衡在一个路口等着，听见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程语骑着一辆粉色的电动车稳稳停在面前，随后一个白色头盔扔过来。
“路上太多车了，开小车有可能会塞车，还是电动车比较方便。”程语解释道。
“嗯嗯。”杜衡戴好头盔，长腿一迈，坐上后座。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漏在身上变成了点点摇曳的光晕。
电动车一路无阻，骑着骑着，一不经意好像就闯进了漫画世界，大片大片的黄花风铃木霸道地占据了视野，淡淡的清香不打招呼就冲进鼻孔，空气中弥漫着春天的味道。
这样的感觉真好啊。
风呼啦啦拍打在身上，衣角鼓起，扑扑作响，吹走了许多闷热。
杜衡的视线无意扫过被风带起衣角后、她的后腰露出来，脸唰的一下红了。
他轻轻扯住她的衣角，往下压了压。
程语感受到他的动作，联想到此举的缘由，呼吸一滞，猛地刹车，脚踩在地上。
“要，要不你来开吧。”她强装出大方镇定的模样，想要掩饰掉内心的不自在。
“好。”
两人换了位置，电动车再次在道路上疾驰。
程语看着他高大健硕的背影，电动车竟被他骑出了玩具车的感觉，好奇问道：“你多高啊。”
“186。”
“好高啊，我们这边很少有这么高的。”程语说。
想起刚才在街上见到他，在人群中，他就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很是显眼。
杜衡：“家里基因好。”
“我妈说你是纪录片导演，你社交账号叫什么名字，我去瞄两眼？”程语说。
“是我杜衡。”
“好，那我呆会去看看。”
两人不再说话，只剩导航的女声在指挥路线。
车越开路越偏僻，高楼大厦远远被甩在了身后，映入眼帘的是羊肠小道，还有路两旁郁郁葱葱的果树。
“您已到达目的地附近，本次导航结束，再见！”
杜衡停下车，眼前“今日食鸡农庄”的招牌醒目，没想到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竟停放了很多车，院前草地、果园、河塘都有人聚集玩乐。
将车停在一棵树下，程语熟门熟路带着他往果园里走，说：“走，带你去抓鸡。”
“啊？还要自己抓鸡吗？”杜衡很是讶异。
程语：“你自己想抓也行，让人家帮你抓也行。”
不一会儿，就见到有一群人撵着鸡在跑，呼啦啦，鸡乱七八糟地飞起来，场面混乱又滑稽。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鸡竟然能飞那么高。
“看中哪个鸡抓了再去称重量。”程语问，“这里主打以新鲜的食材做出最美味的食物，你想体验一下抓鸡吗？”
“还是算了吧。”杜衡连连摆手。
“你觉得那只鸡怎么样？”程语指着前面跑得最快、飞得最高，最后落在一根高枝上的公鸡。
“可以。”
程语叫来农庄的员工，沟通交代好菜单，又转头问杜衡：“大概要等一个小时，要不去摘草莓还是去挖番薯？”
杜衡：“我还没去挖过番薯呢。”
“那就去挖番薯。”
又来到一片田地，两人拿上锄头、戴上草帽和手套，挽起袖子，程语看着他嘻嘻笑：“你背影看起来好像那种下乡体验的霸总。”
“有吗？”杜衡不自在地扯了扯草帽的带子。
“很像！”程语肯定道，看着他脸上还未消除的痘印，郑重道，“我一定帮你治好痘印！”
“谢谢。”杜衡说，“其实一开始我并不是很相信喝凉茶有用，现在看来是我低估了凉茶，能传承那么久，是有道理的。”
“你也低估了我。”程语调皮地眨眨眼睛，说，“其实我刚开始接手凉茶铺的时候，很多人不看好我，好在现在也没砸了祖宗的招牌。”
“你很不错。”杜衡肯定道。
“我也觉得我很不错。”程语扬起明媚的笑容，但话头一转，“不过想要经营好凉茶铺，还是要创新才行。”
“相信你是可以的。”关于营销产品，杜衡还是懂一点点的，建议道，“要不我给你的凉茶铺拍个纪录片宣传怎么样？”
“好啊，那就拜托你了。”
程语教他怎么先把番薯藤去掉，再用锄头翻土。
很简单的动作，杜衡觉得自己掌握了，一锄头下去，只见土里露出一个被劈开两半的大番薯。
“不要对着根部开挖，先锄旁边的土，土松了番薯也会露出来。”程语再次教学。
这次，杜衡掌握了技巧。
三五除二下，两人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收获了满满一筐番薯，排队称重、打包。
程语叮嘱道：“你可以多吃点红薯，有利于通便排毒，改善睡眠，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好。”
两人边闲聊着边往农庄的餐厅走，找到预定好的位置，程语自行去拿了一些瓜果过来：“尝尝，这都是有机肥料种出来的。”
杜衡试了几个圣女果，果然和市场上买的有点区别，口感更加甘甜好吃。
没再让他们等多久，菜陆续端上桌。
粉葛煲排骨汤、姜葱鸡、猪脚姜、啫啫煲、白灼菜心、芋圆椰汁。
“这几道都是招牌菜，你现在有点上火，没有点有辣椒的菜，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程语说。
杜衡笑了笑：“其实我也很喜欢粤菜，我奶奶是广州人。”
程语：“那就好，诶，那你会说粤语吗？”
杜衡摇摇头：“会听一点点，不会说，我还蛮想学粤语的。”
“以后有空我可以教你。”
“谢谢你。”
“客气。”
动筷后，两人就只顾着吃，没有再聊了，感觉每一口美味都化作深深的满足。
“你认识路了，以后也可以带朋友来这里，吃喝玩乐俱全，真的很不错。”程语极力安利。
“OK。”
吃饱喝足后，程语背靠椅子休息，想起之前他说的社交账号名，搜索点开后发现竟是自己之前就关注过的博主。
程语激动地叫起来：“我是你的粉丝，你拍的《一天》系列纪录片我都很喜欢，诶呀，没想到喜欢的博主就在我身边，能和你拍张照吗？”
杜衡点点头。
*
回到住的地方，程语看着杜衡的微信界面，又不自觉在网上搜索起关于他的新闻。
来来去去，看着他放大的头像，心乱如麻。
像是一场春雨过后，桃枝上有嫣红冒头而出。
程语捂着砰砰砰跳得失了节奏的心脏，她觉得自己，她好像，对他不止一点点心动。
想和他不止当普通朋友，想走进他的生活，想更了解他，想和他吃饭、逛街、牵手、拥抱……
想和他做许多许多事。
春心动，来得猛烈又突然。
此刻她束手无措。
网上有句话说：【频繁的聊天会产生恋爱的错觉。】
程语怀疑是不是最近和他在网上聊得太多了，所以才会时不时想起他，才会越来越在意他对自己的看法。
应该冷静冷静一段时间的。
这天之后，程语减少了自己网上日常动态分享，一旦冒出想找他聊天的念头，又立刻强迫自己按捺下去。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尽量想让自己从有他的生活中脱离开来了，但是杜衡却慢慢开始在朋友圈分享起动态来——
昨天推荐书籍、今天炫耀厨艺、明天弹奏新曲、后天还晒自拍……
这对于他的忠实粉丝来说简直是大过年啊！
程语忍不住在他每条朋友圈下点赞连连，彩虹屁说来就来。
但偶尔他又更新没那么勤了，程语脑瓜子忍不住胡思乱想他为什么不更新？在忙什么？
程语觉得这样不好，好像心情的好坏被他所牵制，她需要冷切冷切这份热情。
于是把心思更多地投入到工作之中，忙起来后也不会再那么频繁地想起他了。
后来许是他意识到了什么，竟然主动私信她问为什么最近没找他聊天，是不是哪里不经意间冒犯了她。
看着对话框里的文字，程语脑海中浮现出杜衡委屈巴巴等着朋友找他玩，却又怕朋友生气小心翼翼的场景。
程语突然觉得自己的做法有点幼稚，心里包袱太大了，以至于跟他聊天都不自然起来。
他肯定是被自己此一时彼一时的态度搞得莫名其妙。
不过从那之后，程语和他聊天再不像以往那般自如地想和他说什么就说什么了，每个字句都要斟酌几番再发出去。
那份雀跃欢喜的心情怎么都忍不住，若被发现自己觊觎他，产生了想追他的念头，杜衡会不会被吓到？
程语脑海中已经想象出他一脸惊愕的表情，满是不可置信，然后像个苦口婆心的长辈般扯出一大堆两人不合适的理由。
和他相处这样时间，感觉他对自己不是很感冒。
思此，程语的躁动的心，又慢慢平缓下来。
杜衡见对话框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迟迟没收到她的信息，心想难道是小姑娘没空却又不好意思拒绝？
杜衡：【没空也没关系，我自己去走走逛逛就好。】
程语心一横：【有空的，那到时见了。】
发完这条信息，她将手机一按关机丢下，在屋里狂奔来来回回好几趟，心里又是忐忑又是激动。
翻箱倒柜找衣服帽子配饰鞋子等等搭配，对着镜子比划了好久，这条裙子太暴露，那件上衣太幼稚，这件裤子显得腿太粗……
忙活了好久，才终于搭配好。
程语整个人呈大字躺在床上，忍不住捞起手机开机，点开和杜衡的对话框，见他说：【期待和你再见】
“啊！！！”她咧嘴笑得不能自抑，偶像说期待和她见面耶！
程语心里忍不住想：或许，杜衡是不是也对她有好感呢？
还是男生对女生的那种喜欢吗？
不过，很大可能是觉得这个朋友还不错，相处还舒服吧？
程语一会儿眉飞色舞，一会儿又耷拉下嘴角。
最后长叹口气，决定再看看杜衡对她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