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娘子、娘子!还不赶快向郎君赔罪!”

    ……什么?姜昭月晃了晃神。她不是死了吗?还是被活活打死……

    她抬起头,看见自己正处一香阁中,四周场景十分熟悉,宾客们的欢声笑语传入耳畔。

    这里正是她曾经工作过的珑香楼。

    姜昭月意识到,自己回到了刚及笄的那年。而今天,是她第一次侍奉包间里的客人。

    她微微抬眼看向坐在主位的那人,那正是前世最终荣登大宝的太子殿下。

    一个有着变态癖好,装模作样的伪君子。

    而现在,她还不叫姜昭月。

    现在的她叫做月娘,是一位野心勃勃,想着攀高枝离开花楼的歌姬。

    凭借着前世经历的种种训练,姜昭月迅速搞明白了此刻的状况。

    “月娘惊扰了贵客,是月娘不好……郎君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月娘好不好?”姜昭月回忆着那年她准备好要说的话,挤出了几颗眼泪。

    美人落泪,我见犹怜。

    太子本就是个好色胚子,如今又不过双十年华,心性还不像后来那么成熟。姜昭月一哭,惊艳的心理就完完全全写在了目光里。

    那时的姜昭月还非常高兴顺利得到了太子的青眼;但现在的姜昭月内心早就毫无波澜。

    真正的谋士,不会为他人的眼神动容。

    “如此可爱的人儿,本君如何会怪罪?”太子眯了眯眼睛,朝着姜昭月微微一笑。

    “起来吧,小心些。”他说。

    “谢公子。”姜昭月拉着裙摆起身,盈盈拜了一下。说实话,这样的礼她几乎都要记不起;前世的今日,她出了青楼,就再没行过这样的礼。

    “柳御史,你看,本殿下的房中……是否缺了个贴心人儿?”太子看着坐在副坐的素衣公子,缓缓的说道。

    姜昭月心一紧。

    实际上今天这一出,还是她自己弄出来的。

    那时她为了能飞黄腾达,在知道今天要为太子服务的时候,就设计了这一出,故意碰翻了酒盏,希望太子能将自己赎出去。

    但后来才发现,太子府根本就是个虎狼窝。

    “您是……太子殿下?!月娘拜见太子殿下!”姜昭月迅速的反应过来,朝太子行了个大礼。

    “你可愿随了孤?”太子仍旧保持着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笑着看着她。

    “殿下,她不是清白人家的女子,陛下知道了怕是不妥吧。”旁边一直坐着的白衣公子道。

    姜昭月朝着声源处望去。

    是二十五岁的柳时序。

    她的心中五味杂陈。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她还觉得这个御史真是不识好歹,怕他挡了自己的青云路;可后来才知道。那是他早就知道了太子的为人,几次开口,都是想救下她而已。

    “月娘惶恐!殿下您千金之体,月娘一介青楼女子,怎敢随意攀附?”姜昭月压下了眼中的哀伤,说的义正言辞。

    太子“啧”了一声。“既然你不愿意跟本殿下走那也就罢了。今日我你来侍奉我。”

    “殿下慎言!”姜昭月又一次跪了下来。这位太子殿下变态的癖好还是她上一次进了太子府才只晓的,只不过那时已经来不及了。

    “殿下,这珑香楼也有珑香楼的规矩。今日请来的娘子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柳时序开口道,语气十分平淡。

    “闭嘴,本殿下和月娘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太子冷冷的瞥了柳时序一眼,表达他的不满。

    姜昭月知道,这时的柳时序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掌管着御史台,连太子也要在意一二。

    她见太子正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凭前世的经验,她知道太子肯定在想着干什么脏事。

    “柳御史,孤知道,你的府里如今还没人呢吧?你看,这月娘子也是花容月貌……娶回去当个贱妾,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姜昭月看柳时序脸都白了,这位太子殿下还真是不做人啊。

    柳时序刚被皇上赐了婚尚公主,还有将近半年就正式成婚。这驸马,哪有还未娶妻就那妾的?

    可惜,前世这公主也终究没娶成。在大婚前夕,柳时序被卷进了一庄大案,被罢官遣返

    “殿下,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别以为你就能随便插手孤的事!”

    “太子殿下……我听闻这位刘大人可是要尚公主的……月娘要是随他入了府,那还不被公主剥皮抽骨、打发了去!”姜昭月眨眨眼睛瞬间就红了眼眶,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殿下要是执意将我赐给柳大人,那月娘就做个婢女好了……未来还能嫁人生子、平安一生……”虽然绝对不能做妾,但今世,她还是希望跟柳时序离开。毕竟珑香楼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前世柳时序数次救她,教她君子六艺纵横之术让她得以独自生存,本人却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今生,她一定要救下恩人、扳倒太子,实现自己和他的抱负。

    “哦?做个婢女吗?”太子正在思索着什么,轻轻的笑了一下。“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改日我去柳御史府上,还可拜访一二。”他道。

    柳时序看了姜昭月一眼,最终点头应下。

    柳时序为她赎了身,宴席结束,姜昭月坐上了柳时序的马车离开了珑香楼。

    柳府很气派,却显得有些冷清。除了该有的管家与洒扫的婆子外,连一个非必须的人都没有。

    柳时序出身寒门,尽管官位还算高,但俸禄依旧不足以维持生活。当今圣上讲究排场与皇家威仪,皇宫开销甚大,官宦俸禄只得一再减少。

    踏入柳府,姜昭月久违的有些好奇。上辈子她被柳时序救下的时候柳时序已经被罢官了,她这次也是第一次进入柳府。

    但,她很快就从四周的景色中回过神来,目光重新变得冷静。

    前世柳时序曾教过她荣辱不惊、冷静自持的道理。

    “你叫什么名字?”走在她前面带路的柳时序突然停下了脚步。姜昭月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她差点想说出“姜昭月”这个名字,但又忽然想起此时的她还是“月娘”。

    姜昭月这个名字是前世柳时序取的。

    “小名阿月,性姜。”于是,她说。

    “以后,你便叫姜昭月吧。”

    “是。”

    柳时序取了上辈子给她取的名字。

    “你家在何处?在进珑香楼前是做什么的?可曾读过书?”柳时序问。

    “阿月是京城人士,自幼父母双亡流落街头,被珑香楼的陈姐姐看见了介绍到楼里当差。读过一点书。”姜昭月答。

    这些问题柳时序上辈子也问过她。只不过那时的她才疏学浅,不通文墨。

    “先帝常云,君子群而不党,何如?”柳时序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向姜昭月。

    姜昭月愣了一下。

    此情此景,像极了前世她跟随柳时序学习的无数个日日夜夜。

    “君子正直,乃以礼为绳,举治国利民之策,所思殆同所以群;若不论是非曲直,助亲友而远贤臣,则其为党,此故小人也。”姜昭月思索片刻,沉稳答道。

    她的心中还是有几分答题的忐忑,前世,她与柳时序相处十三载,柳时序对她很好,却也很严厉。在其他花楼歌姬眼中,柳时序是大好人、大贵人,他的艳词写的极好,他会无偿为过不下去的歌女写词,得了他的词来唱,无疑是一飞冲天。

    但姜昭月知道,他实际上是身不得已。

    少有人知道,比起诗词,柳时序更擅长的实际上是策论他希望的,是天下太平,女子能自食其力,而不是被迫沦于风尘。

    听到姜昭月的回答,柳时序笑了,却没有对她的回答有任何评价。他只是沉静地看着她,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就如深深的湖水。

    柳时序说:“你一介女子,读的不是《女诫》、《内训》,不作诗词歌赋,反倒是会策论?你说你自幼丧亲,可若真是如此,你又如何学得这本领?”

    他的语气很是平淡,仿佛根本不在意姜昭月身上的这些异常。

    后来,姜昭月也好奇的问他,当初自己破绽百出,为什么还要留下自己。

    柳时序答,自己无可图谋,若真是谁的细作,被发现了返回主家,也不会有好下场。

    “那时我不知你的来历,可你放松的神情不似作伪。”

    姜昭月的脸皮本就不厚,此刻,听到柳时序的话更是十分尴尬。她刚重生回来,见到恩师实在太过放松,完全忽略了他们现在还是陌生人了。

    柳时序,元廷十一年的探花,聪明绝顶,自幼负有天才之名。

    他怎么会看不出她的破绽。

    姜昭月想开口解释,但是却也深知解释无用。

    若是坦诚相告,他会相信重生这种怪力乱神之事吗?

    “你向我行礼时,行的不是下人,而是臣子之礼;你的举止言行像是经大家调教,毫无风尘做派;珑香楼宴饮之时,你明明是故意打翻酒盏勾引太子,却又说要跟我离开……”

    “甚至你称呼自己,叫的是“我”,而不是“奴婢”或者“奴家””

    “姜昭月,你所来何处,所求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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