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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会怕火吗(上)

    你顺手挽住火焰,化作漫天大雪。

    高桥真金今年10岁了。

    高桥真金有时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儿。

    爸爸很爱妈妈,妈妈很爱爸爸,爸爸妈妈又很爱她。妈妈是一名心理咨询师,在东京已经小有名气,有自己的独立工作室。虽然偶尔会比较忙碌,但从来不会忽略真金的成长,这也是妈妈作为一名心理工作者的觉悟——要让自己的孩子拥有健全的人格。

    妈妈接过无数因为原生家庭而痛苦至成年乃至临终的来访者,她绝不允许真金拥有需要花费一辈子去治愈的童年。恰到好处的爱和教育,让真金成为老师、同学、邻居、亲属乃至路过的陌生人都喜爱的存在。

    高桥真金有时又觉得自己是世界上不幸运的小孩儿。

    因为爸爸很少回家,而且每次回家后,吃了一顿饭,接到了电话,又急匆匆出去了。真金每次都忍不住想,难不成爸爸的上司真的很可怕?家不让回不说,回来了又要催促他回去。

    就算妈妈经常对真金解释:“爸爸是个消防员,他要在烈火中拯救每一个不该死去的生命。“

    真金似懂非懂,但她恍惚间明白,自己的爸爸应该是个厉害的家伙,因为他浑身的腱子肉,因为他轻而易举能把妈妈和自己同时抱起来。

    可真金又觉得爸爸是个逞强的家伙。因为真金看到他夜里偷偷给自己的腰贴上厚厚的膏药,真金觉得难闻死了,不想让爸爸再受伤,这样就不需要贴药了,也不会闻到难闻的味道了。

    真金还知道爸爸有时半夜回来偷偷推开自己的房门,在眼角轻轻一吻,又轻轻抚摸自己的头,轻轻地说:“阿真,爸爸对不起你,没有好好地陪伴你,幸好你们母女没有怪我。“然后轻轻关上门离开。真金偷偷地把头蒙进被子里,她觉得爸爸身上的味道很熟悉,但是,不是很好闻。

    就这样,真金知道爸爸妈妈很爱自己,她一直在充满爱,但并不能时刻团聚,有着这样一点小遗憾的家庭中,长成了现在15岁的高桥真金。

    15岁的高桥真金,就犹如她的名字一样,热烈开朗的性格,脸上时刻有着似乎能把冰山融化的明媚笑容。赤金色的长发高高梳起,琥珀色的双眼澄澈明亮。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体育成绩,真金都能得心应手。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她是天才,而是聪明与勤奋才让她如此优秀,而她真诚的为人又让人嫉妒不起来。毕竟,有谁不喜欢温暖的阳光?即便是生活于黑暗中的罪孽,也仍旧窥伺于此等光明。

    真金的梦想是初中毕业以后进入警校,自从有幸看到过爸爸英勇地救人行动,她也开始对消防员这个职业心生向往。可是自己的父母并不同意,究其原因,还是觉得太危险。

    “我的妈妈救人通过救人心,是细腻温柔的心灵力量;我的爸爸救人通过救人身,是钢铁般的意志和身躯。我是个大大咧咧的人,没有办法像妈妈一样那么温柔细腻,但我也想救人,我想像爸爸一样,前方弥天大火,我迎火而行。“这是真金在初中毕业典礼上的最后一句话,获得了全校雷鸣般的掌声,她笑着鞠躬,同时也向下张望,寻找自己的父母,但是,没有找到。真金心里一阵慌乱,因为她知道,爸爸妈妈既然答应了自己会来参加毕业典礼,就绝不会食言,如果食言了,那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典礼结束后,心不在焉的真金没有顾得上同学单独拍照片的挽留,冲出了校门,并开始给爸爸打电话,电话一直无人接通。

    真金的手慢慢发抖变凉,但是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阿真,深呼吸,没关系。可能爸爸又有临时任务了,他总是这样,不是吗?现在给妈妈打电话。“

    真金转移了目标,开始给妈妈打电话。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在真金眼前已经有一大片模糊水雾的时候,终于打通了妈妈的电话。

    “妈妈!你们怎么了?为什么没有来呀?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为什么爸爸一直不接我的电话?你们……”真金着急地询问,渴求一个让自己心安的答案,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妈妈的话打断了。“阿真!你听我说,好孩子,你现在来一趟东京和平小区,我……我和你爸爸都在这里。”

    “?好,那我现在就过去。妈妈,你身体不舒服吗?为什么你嗓音沙哑,是不是感冒了?”真金听出了一丝不对劲。妈妈听后,沉默了一阵儿,清了清嗓子:“没有,真金,妈妈没事,你先来一趟吧,妈妈先挂了。这边有点事情还要处理。“”担架准备——“

    此时的真金已经坐上了出租车,听到了“担架准备“这四个字的时候,蓦然心里一紧,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这时,仿佛戏剧一般,出租车的广播开始报道:”今天上午9:30,东京和平小区发生一起重大火灾事故,消防人员立刻赶到现场救火,经过全体消防人员的努力,虽然有一位住户未能成功解救,但已经救26人于大火之中。不幸的是,我们的东京消防第二小队队长,因火势过大,在救人途中被倒下的屋梁砸下,已经经过现场及时抢救,因伤势过重,抢救失败……“

    “??!!爸爸——”真金听到此,已经开始崩溃了。15岁的真金即便再成熟懂事,也无法接受自己的父亲离开自己和母亲的事实,她浑身发抖,心急如焚,只想着赶紧赶到现场,泪水早就模糊了视线,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下。此时的真金,是从未有过的狼狈。

    终于到了和平小区,果然,消防车和救护车,橙红色的消防服与白大褂,一眼就能知道真金应该去向哪里。

    真金付出租车费的时候,手一直在抖,眼睛也因为眼泪根本无法清点钱,手上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鼻涕还是泪水,黏黏乎乎的,粘在钱上。司机师傅是个温柔的人,赶紧对真金说,“你爸爸是不是出事了,赶紧去看看吧小姑娘,这钱大叔不要了,希望你之后能尽快振作起来啊!”

    真金匆忙谢过司机叔叔,用了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过去,看到了担架上的蒙着白布的人,以及站在旁边的眼眶通红的妈妈。不用说,真金也知道,白布底下的人,是她的英雄,是爸爸。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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