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不过是短短几日的功夫,温乐言脖颈处的伤就已经好多了,等再拆开细布时,那处伤口也差不多愈合了,只是还没掉痂。

    摸着肌肤上古怪触感的硬痂,温乐言面上带了一层喜意,“这伤口终于要好了,等伤好了,我便能去见娘亲了。”

    在温乐言心中,能让她留在南宛的除了寒林商外,唯有一个金蒲兰。而对于金和曾经许诺的话她也始终深信不疑,她想着金和作为南宛殿下金口玉言的,总不能骗她吧。

    欢欢喜喜的等待着能亲眼见着金蒲兰的温乐言,一抬眼却从镜中看见了身侧面上并无喜意的努娜,“努娜,你怎么了,你不为我开心吗?”

    努娜正正面色,笑着为温乐言发间挂上玉坠,“怎么会,公主伤好努娜很高兴,只是想着这事殿下一直关心着,是否要通知殿下一声?”

    温乐言颔首,“也好,到底是要知会他一声的。”

    于是,没多久,得知温乐言伤好的金和,就骑着马儿快速来了这河边角楼。

    一进角楼,脱下那外罩斗篷,金和便入内直奔温乐言身侧,“怎么样,本殿听说你脖子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巫医给的药可是有效?”

    虽说面对自己如今这一身份,温乐言已经尽力慢慢接受了,只是看着金和这般和煦熟稔的态度,她还是觉得分外不自在。毕竟在不久前,二人还是明晃晃的敌对关系,她甚至还被这人举剑威胁过。

    不动声色地与金和拉开些距离后,温乐言笑笑道:“巫医的药自是有效,现下已经结痂了,等那层硬痂一掉,也就彻底痊愈了。”

    金和听后放松一笑,“那就好,等掉了痂千万记得抹那些药膏,可保肌肤光洁如初。回头等你彻底好了,哥哥带你把整个王都都逛一逛,让你好好看看咱们的家乡。”

    温乐言抿唇一笑没有回应,反倒问起了另一件事,“你之前说过我娘亲就在王都,如今我伤也快好了,那我什么时候能去见娘亲?”

    听到温乐言说起金蒲兰,金和面上的笑一淡,“你刚来南宛,对一些皇室规矩还不太熟悉,自是不知这兰姬毕竟是父王的妾室,即便你身为公主也是轻易见不得的。等日后你伤彻底好全了,再去回禀母后,得了应允自然就可以去见她了。”

    金和这番话明显是推辞,他用金蒲兰的消息顺利留住了温乐言,却从没有想过真的带温乐言去见她一面。

    对于这一点,温乐言如何会察觉不到,可她还是不死心的又问,“......殿下这话可当真?”

    见温乐言垂眸难过,金和叹息着拍拍她的手背,“哥哥向你保证,这话绝对真,等你好了,哥哥就亲自带你去面见母后,到那时必能让你与兰姬见上一面。”

    抬眸细细瞧着眼前人的神色,温乐言可笑的发现这人又在骗她了。可说出口的话,还是充满了乖顺。

    “好,我相信殿下。”

    深知自己若是再问,必定会引起金和的怀疑,温乐言只得压下满腹失落,装作熟稔的模样尽力打消对方的疑心。好在不知是否因愧疚的缘故,金和对温乐言的怀疑并没有持续多久,一阵寒暄过后,就离开了角楼。

    只是看着金和离开时楼外被锁住的马,温乐言心里暗暗有了个主意。

    既然旁人靠不住,那么她就只能靠自己了。

    ......

    *

    入夜,角楼外的天似乎比昨夜更阴沉了几分,就连头顶那条无边星河都略显黯淡,似一一条断了半截的星带,有头无尾,波澜不起。

    星河沉寂间,不知从哪飘来一厚厚的云层,几番来回后,却是调皮的将那轮皎洁的圆月给遮挡了大半。彼时,些许月华洒下,正巧落在那片歪曲生长的胡杨木上,狰狞分叉的树影随云而动,亦为今晚的夜色增添了几分诡谲、消沉。

    河边的公主角楼一贯是地处偏僻,周遭更无长廊遮蔽,所以一旦那风沙呼啸而起,听着便似一阵鬼哭狼嚎,吓得人连夜路都不敢走。

    可偏偏在这么危险的时候,明明角楼外连一个奴隶身影都瞧不见,温乐言却敢穿戴好厚实的斗篷,悄悄来到了马厩。

    只是不巧的是,等她刚来到马厩,却见这处已经被别人占了。

    角楼的马厩与外头的风沙不过是一墙之隔,因此在里头站着时,听着外头可怕的动静,胆小的马儿当即就被吓得发出阵阵嘶鸣。

    看着马厩内顺着鬃毛一次次安抚白马的寒林商,温乐言攥着斗篷领口慌乱的停了步子,“乌木......你怎么在这......”

    寒林商没吭声,就这么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无奈。

    “我、我只是路过,才没有想做什么......”被发现的温乐言还在嘴硬逞强,可这话说出口后自己都觉着心虚,“......乌木,你不会告诉别人的,对吧?”

    对此,寒林商摇摇头,表示不会。

    温乐言见状,狠狠松了口气,“那便好,只是现下我还有事要做,乌木你且让让,这马儿我要用他。”

    说着温乐言上前来就欲接过缰绳,却被寒林商抢先一步,“?”

    始终坚守人设的寒林商没解释,只是点了点温乐言和自己,‘我,与你一起。’

    温乐言不解的蹙眉,“什么......!”

    然而,还没等温乐言看清他手势代表的意思,寒林商就弯下腰一把抱起了呆楞中的温乐言,将她小心放在了马背上后,自己再一个翻身跨坐在了她身后。

    看到这,温乐言才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乌木,等等,你知道我要去哪儿吗?”

    可还没等她说完话,寒林商就一甩缰绳护着怀里的温乐言驾马离了角楼,看他奔去的方向,正是南面那座座高楼。

    眼睁睁看着自己离那高楼愈来愈近,温乐言明白自己的目的寒林商必是早已知晓,不由得放松心神道了声谢,“乌木你真是聪明,今晚...谢谢你。”

    回应她的是身后男子的一次轻拥。

    寒林商骑马的动作很是熟练,马儿快跑的同时,为了遮挡风沙温乐言不得不扯下发上的风帽,将额上的弯月与如玉的半张脸一同遮住。这一刻,坐在白马背上肆意奔腾的感觉席卷了她的心,一抹淡淡的笑不自觉挂上了她的嘴角。

    “乌木,你骑马的动作一点也不生疏,你以前可是经常在大渝骑马?”

    低头俯视着仰头瞧着自己的女子,这一刻那双杏眼中承载着满天星辰。寒林商颔首,光洁的下巴轻蹭她的风帽,算是回应了她这话。

    也是在这时候温乐言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不会骑马,想到这,她挠挠鼻尖悄声道,“还好今晚有乌木你在,不然我就死定了......”

    话落,她发顶又被身后的男人蹭了一次。

    感受着那一下轻蹭,不知为何有些怕寒林商的温乐言赶忙笑着说,“没什么,只是觉着有你陪着真好。不过乌木,你今晚怎么知道我会去马厩?”

    没办法开口的寒林商还是没说话,照例轻蹭着女子发顶,表明自己在听。

    “......”

    几次问询后,都得不到回答,温乐言渐渐沉默了,“乌木,如果你会说话就好了,我想听一听你的声音,不知道那声音是如这寒风般凛冽,还是像你平日里那样的温柔......”

    说出这话时,温乐言脑海中不自觉的将身后的男子代上了寒林商的脸,被自己这一想法惊到的她很快羞愧的垂首,“对不起乌木,是我多话了,如果伤到了你,我道歉......”

    听到她这话,在她看不见的身后,寒林商眼眶一点点泛起了红。

    寒林商何尝不想开口唤她一句‘乐言’,可他做不到。现在的南宛,到处都是金和与王后的眼线,他一旦暴露出自己的身份,被南宛子民活活打死,都是值得庆幸的事。

    怕就怕,会被有心人利用,最后生不如死,更连累了温乐言。如今的她好不容易才离开了温家回到自己的故土,哪怕是南宛,至少不会再被自己牵连,亦不会如从前那般过着看似繁华,实则如笼中鸟,半生不得自由的日子。

    自温乐言问出那句话后,头顶就再没传来寒林商的一次轻蹭,她以为是自己伤到了他,于是默默闭上了嘴不再多言。

    夜晚沙漠的风冷得很,穿着斗篷的温乐言不觉得有什么,可她总担心身后的寒林商会被冻坏,毕竟他穿着的不过是普通的奴隶衣服,那层外衣可没有斗篷保暖。

    “乌木,你把斗篷穿上吧,这样我们可以一起披,不然你会冻坏的。”温乐言说完,就解开自己的斗篷想将其罩在寒林商的身上,可惜却被他无声的拒了。

    将被解下的带子再次系上,寒林商紧紧裹着怀里人,等轻拍着安抚好对方后才再次加快了速度。

    这时温乐言的耳边虽是风声呼啸,寒风滚滚,可待在寒林商的怀里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冷,因为环绕在两侧的手臂告诉她,自己正被寒林商好好护着。

    最后,即便被一路上的风沙和严寒抵挡,温乐言与寒林商二人还是顺利抵达了高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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