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5)

    暗黑的丛林飞出成群的鸟,从高处落下的那个男人只是稍微挥了下手,祭台周边的火都燃亮了。

    男人还戴着那副银面具,而乌似已经换了另外一副黑色面具,像是为二人做个区分。

    看来这两人一般都不会出现在同一场景里,因为他们扮演的是同一个人。

    而且这两人谁是影子谁是主体已经一目了然了。

    谢知禾观察得仔细,她现在很冷静也很清醒,只有对敌人充分了解才能找出破绽来。

    弟弟乌似在哥哥出场后立马退到后面的位置,看样子是万分忠诚了。

    而哥哥嘛……谢知禾眯起了眼睛,这人不好对付。

    挑拨这两人的关系引起内讧看上去是不太可能的了。

    不过……谢知禾的目光转向了四周燃起来的火柱。

    火?

    血,火,旗帜,巫术,月亮,藤蔓,笛子,传说、宝库……谢知禾在脑海里把这些意像组合在一起,试图寻找一个破解之法。

    乌司冰冷的眼神正打量着谢知禾,他知道这人一定在想什么逃跑的法子,还真是个不安分的。

    但他偏偏对这么个不安分的女人起了兴趣。

    “哥……”乌似看着他哥上前的脚步,弱弱喊了一句,因为现在不是时候啊。

    乌司根本就不在意乌似说什么,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做什么还轮不着这么一个影子来提醒。

    他走上祭台中间,抬起谢知禾下巴,强迫她看着他,“怎么,不装害怕了?”

    他说完这句话后,谢知禾倒还是那副冷静样子,可与此同时,头被套在麻袋里的谢知蓉却突然抖动起来。

    谢知禾好像知道了什么——谢知蓉应该知道这副面具下人的真实样子,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于是她抬起头来,清凉的眼神对上他的目光道:“害怕,当然害怕,可是我身边这位好像更害怕。”

    乌司却没看向谢知蓉,只是看着谢知禾,“所以,你是想让我解开她头上的麻袋吗?”

    “有何不可,我想她也知道你的身份。”谢知禾继续道,“乌苏国的皇子都是这般风度吗?怎么,欺负一个弱女子很有意思吗?”

    “大胆!”乌似打断了谢知禾的嘲讽,他倒不是为了维护哥哥,只是担心谢知禾惹怒乌司,他这个哥哥折磨人的手段一向残忍,不是谢知禾一个女子能承受住的。

    但乌司好像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反倒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他冰冷的手捏着谢知禾的下巴,那双冰冷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玩味,像是狮子看猎物的表情:“说起来,你倒也算有几分聪明,但是我警告过你,不要自作聪明,否则……”

    他捏谢知禾下巴的力度重了些许,“我可就不能保证能不能让你活下来了。”

    他说完便松开了手,谢知禾也趁机狠狠咬了他一口,直到乌司把她推开。

    “所以你以为我要摇尾乞怜求你吗?”谢知禾吐出口中鲜血。

    少女的眼眸映着火光,以一副轻蔑又倔强的口吻道:“死就死,我怕你?”

    “好。”乌司甩了甩被咬伤的手,感慨道:“有骨气,果然那天夜晚的柔弱都是装的吧,你果然不是什么弱女子。”

    谢知禾将他的话完全无视,只当耳旁风。

    “可我偏不让你死。”乌司说完这句勾起一抹邪恶玩味的笑容来。

    说完,他便示意让台下的巫师上台。

    两个巫师走上台,一个拿着旗帜一个拿着铃铛,都各自揣着一个黑色古怪贴着各种符纸的瓶子。

    乌司退后。

    那两巫师上前分别走到她们二人跟前,之后便放出瓶子里的血虫来,那虫子通体雪白,一只大一只小,小的那只爬到谢知禾手臂上,大的那只在谢知蓉那里,谢知蓉什么也看不到只感觉到一股冰凉的东西在她手臂上蠕动,吓得她魂都要散了。

    看来这两只虫便是他们血液传输的媒介了,谢知禾打量着爬在她们手臂上的虫,在心里下了给这虫下了个定义。

    如果她们直接的血可以靠这个虫来隔空传输的话,那这乌苏国的秘术还真够怪的,不愧是巫秘之术盛行的国家,也更不愧是和小月国挨着的。

    这两个国家都不算大,但都隐隐约约带着些传说的神秘色彩,只不过他们的国运最终都呈现衰弱之势,因为人们都太过于去追求那些华而不实的邪门歪道了,而忽视了最根本的东西。

    所以这些国家都壮大不起来,风气也不很好,盛国读书功利性大,寒门学子难出头,而身居高位者办实事的人少,盛国的风气其实就不算好,但乌苏和小月这两国的风气更差。

    追求邪门歪道怎么会有什么好结果,小月国的宝库不过一个传说,想不到竟惊动了乌苏国的皇子。

    或许这个宝库确实藏着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但谢知禾不信有什么东西能让人一统天下的,就算最后一统天下了,也不一定能坐稳这天下。

    毕竟,天下,可是天下人的天下,百姓才是国之根本。如果上位者意识不到这一点的话,那么最后的结果也只会走向灭亡。

    谢知禾思索着这点,她就不明白了,这些傲慢的上位者就不看些书动点脑子的吗?

    历史已经很明白给出一个答案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永远是国家的根本,如果一个国家不爱自己的百姓,那么这个国家根本就长久不下去。

    她一个女子都看得明白的道理,这些成天高谈阔论的上位者不懂?

    她想的过于远了,一阵刺痛感将她拉回了现实。

    眼前的血虫已经从白色变成了浅红色,谢知禾能感觉到这只虫的涌动,它在吸着她的血随后又将血传送回来。

    巫师停止了摇铃舞旗念咒语,看来这个预实验是成功了。

    谢知禾看向谢知蓉那边,她手臂上那只已经是血红色了。原先一根手指长的虫已经能肿胀成小孩巴掌那么大了,如此看来,她手臂上的那只是专程吸血的。

    风轻轻吹开了天空中的薄雾。

    月光再次照耀在这座祭台上,果然十六的月亮要比十五的圆很多,也亮的多了。

    笛子声一响那些弯弯绕绕的藤蔓又再次起舞冲向谢知禾,藤蔓的刺扎进了她身上,可以同时帮她割破了手腕和脚腕上原本就捆缚着的绳索。

    那些藤蔓再次把她架在半空中,可这次谢知禾没有那么慌乱了,她反而心里还在想这些藤蔓来的好。

    等到祭台周边的藤蔓伸出的差不多时,谢知禾吹了个口哨。

    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匹枣红色的马,如疾风般,冲乱了这个祭场。这马踢倒了祭台周的火台,那火落在藤蔓上,带刺的藤蔓马上就收缩起来。

    “好朱雀!”谢知禾喊道,那马听到主人的命令立马冲进那高台上,接下了正要落下的少女。

    此时谢知禾手脚也没了捆缚,她伸手用尽所有力气将谢知蓉拉了上来,马带着她们冲出这个火场。

    “驾!”谢知禾拿稳着缰绳,只朝前方看,九韶说过,朱雀的速度不是一般的马能比上的。

    可是——追她们的不是马,而是乌鸦。

    该死,应该毁了乌司手上的笛子的。

    谢知禾这样想到。

    正这样想着,谢知禾突然惊喜发现弓箭还在,就挂在马脖子上,还有她的剑。

    顾不上想太多,谢知禾立马搭上弓箭朝身后的乌鸦射去。

    慌乱中,谢知蓉紧紧抱住了谢知禾的腰身,这还是她第一次靠她这个庶姐这么近。这个她曾经最看不起的人。

    谢知禾顺便帮她摘掉了套在头上的麻袋和塞在口里的抹布,谢知蓉大口大口喘息着。

    “我问你,你跟那个人什么关系。”谢知禾一遍射着乌鸦一边问谢知蓉,再冷静不过的声音。

    “他,他、他是我夫君。”谢知蓉说话还不算利索,许是还没从惊吓的情绪中缓过来。

    “他是你和亲对象,所以,他是乌苏国的太子了?”

    “是。”

    “过往恩怨放一边,我接下来问你的话,你只需要回答我是与不是。”谢知禾射着那些烦人的乌鸦。

    “乌苏国是不是只有一位太子,大家都不知道这位太子还有个双胞胎弟弟。”

    “是。”

    “那太子的武器是不是那个笛子,是不是我只要毁了那个笛子,这些乌鸦就不会追着我们了。"

    “是的吧。”谢知蓉的语气不算坚定。

    "那太子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武器?"

    "我……"谢知蓉的脸上挂着泪,“我不确定,我根本就不了解那个男人,他也根本就没怎么看过我,一直对我不闻不问。”

    “长姐,我嫁到这里来很崩溃,这里的人都不好……”说着说着,谢知蓉便哭了起来。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谢知蓉喊她姐。

    但谢知禾无暇顾及这些,这些乌鸦根本射不完一直追着她们根本不是个办法。

    与其这样耗费精力,不如主动出击。

    "谢知蓉你听着,我现在没空管你也没空安慰你,我等会儿把马停下你自己下来,以后你爱去哪去哪,我管不着。"

    谢知禾说到做到,就把谢知蓉放下了,之后调转马头向来时的地方冲去。

    原地只留下谢知蓉一人,她很害怕可是她也无法抱怨谢知禾的凉薄,她最后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胳膊被绳子绑出了红痕,很疼很疼……此前她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将军府里,她是众星捧月的嫡长女,在京城里,她是第一美女,光着一副好容貌就让无数人为她倾倒,可到了这里,她什么也不是。

    没人疼她敬她怜她。

    谢知蓉看着阴暗森冷的路,只觉得迷茫无措,她不知道该去哪,她想回家,可是家太远了,而且母亲真的会希望她回来吗?

    这个娇生惯养一贯泼辣的大小姐最后还是停在原地默默抽着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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