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拒绝得那么干脆，苏菁菁反而被激起了挑战欲，又设计了几次“邂逅”。
最后一次时，温萩予当着来来往往的路人看着她，神色倦冷，语气客套而疏离："苏小姐，请自重。"
分明没说什么太过分的话，可那寒冰般的目光却让苏菁菁打了个冷战。
自那以后，她再没有联系过温萩予，这是唯一的滑铁卢，再后来，就听说他恋爱了。
苏菁菁猜想过温萩予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大抵是跟他自己差不多的那种无趣枯燥的穷学生，再怎么样，也没想过会是沈宇星的前女友。
想到刚才那个冷酷暴力的漂亮女生，苏菁菁喃喃重复：“我不信。”
阜电这么大，他们什么时候有的交集？
沈宇星观察苏菁菁的脸色，她嘴上说不信，看脸色却是信了大半。
他心里畅快了些，“这种事我怎么会骗你，去阜电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桑迎和我分开没多久就和温萩予好上了。”
沈宇星特地在“分开”上加重语气，这种时候他还担心被误会戴绿帽。
苏菁菁看了他一眼，大脑飞速运转。不对，沈宇星的话不能全信。
如果桑迎真是他说的拜金女，跟温萩予在一起不是崩人设了吗？
温萩予有多穷他们都清楚，她肯跟他谈，现在又当着自己的面和晏欲闹别扭，不是冲着自己来的都说不清。
沈宇星、晏欲、温萩予都是她身边的人，或者她追过的人。
那个女生分明是喜欢沈宇星，不知从哪打听到自己，才会在分手后接近这两人，此前她可从没在晏欲口中听到过桑迎的名字。
苏菁菁眼神复杂地看了眼沈宇星，后者顶着猪头脸还对自己笑，有点心梗。
不是有句话，爱之深责之切吗。下手这么狠，桑迎也是真爱了。
温萩予就算了，除了脸好看外，别无是处。
但晏欲对她很重要，不能眼睁睁看他被带跑，苏菁菁垂下眼皮，遮住了眼底的冷光。
回到剧组，栖茵又开始了紧张而忙碌的拍摄。
起初背台词时，不时就有路过的工作人员过来搭话，她还有些奇怪。
直到周勉给透底，栖茵才知道原来大家都听说了下午他们在男二化妆间门口打架的事。
目睹现场的不多，不知怎么传成晏欲为了抢甜品，暴打了前来探班的好友，最后还在人家女朋友和分公仔的女演员劝说下才肯送医。
晏欲平时在剧组不太理人，架子摆得特别高，所以这个传闻冒出来时，大家居然毫不怀疑地接受了。
还在网上有了一小波热度。
就连周勉也将信将疑:“你说，那个甜品真的有这么好吃吗？听得人怪馋的。我为了减肥一年没碰过甜食了。”
“哈哈哈哈……”
栖茵笑得差点从小马扎上摔下去，下午在沈宇星和苏菁菁哪里受得气也消弭了不少。
不是这么离谱怎么会真有人信啊。
翌日，栖茵看到放在她小马扎上的包扎精美的甜品盒和晏欲助理小左鬼鬼祟祟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晏欲的脑子里装得是水吗，出去一趟就晃干净了？
一盒甜品就想抵消她的无妄之灾，这么稳赚不赔的事她想都不敢想。
栖茵转手送给了周勉。
“她收了没？”晏欲拉过小左，做贼似的小声问。
小左眼神闪躲，在晏欲的逼问下，还是老实说了桑迎把蛋糕送周勉的事。
晏欲想过会这样，也没有太失望，要是桑迎就这么原谅自己他才会觉得奇怪呢。
他想了想，给拍卖所发了个消息，让他们帮他把过几天压轴的那套绿宝石首饰拍下送过来。
也没有像平时那样凑上去逗人说话了，而是安静地拍完自己的戏份就坐到一旁，看桑迎拍戏。
罕见的好脾气让一向看他不顺眼的晏静有些奇怪，不过演员肯听话对导演来说是好事。
只有小左快忙死了。
天热给人送小风扇送冰饮，天冷给人送毛毯送取煲汤，蚊子多了还得送驱蚊贴防蚊水……关键人家一概不收，都给退了回去。
晏欲再一次让小左跑腿时，他言辞义正地拒绝了:“晏哥，一人干两份活，得加钱。”
晏欲挑眉:“加多少？”
小左报了个价，以为晏欲会拒绝，还留了还价余地，没想到对方一口应下:“行。”
小左:？
此刻他陷入和周勉一样的困惑，不过钱到手了确实跑得更勤快了。
久而久之，剧组众人都察觉到两个演员间的不对劲。不过只要不影响拍戏，谁也不会去讨那个嫌。
一次下戏后，晏欲接到了苏菁菁的电话，意思很简单——桑迎是故意接近他的。她并没有太多证据，但一直以来的相处让苏菁菁认为晏欲会站在自己这边。
晏欲沉默片刻:“桑迎不是那种人。”
“那是你不了解她，”苏菁菁说，“你不知道她其实是宇星前女友，还跟温萩予…”
晏欲打断她，“我知道。”连她有意无意让别人转达的关于桑迎的“黑料”也没看，有些尖锐地说:“难道苏姐姐喜欢沈宇星吗？”
苏菁菁噎住了，小欲在说什么，她跟沈宇星？
她想说怎么可能，对方下一句却让她有些难堪:“以前沈宇星和桑迎谈，你对他也是随叫随到。就好像他对象不是桑迎，而是——”
“小欲。”手机那头的苏菁菁忍不住出声，笑容维持得有些艰难，“我还有课，先挂了。”
晏欲:“……再见，苏姐姐。”
苏菁菁用飞快地速度挂断了电话。
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晏欲有些怅然若失。
他不想这么说的，可是不这么说，他知道苏菁菁还会继续劝自己。
现在他表现刻薄，苏姐姐那么要脸的人，有一段时间不会来联系他了。
晏欲一直知道苏姐姐从来没有单独来出行过，身边都带着不同的男人。
不是沈宇星，也有别人。
以前不在乎，是因为他只把苏菁菁当姐姐，沈宇星对桑迎动手，苏菁菁告诫他桑迎不清白时，他并不在意。
直到听到她说桑迎跟温萩予在一起时，心里一股无名火起，才意识到根源所在。
桑迎和谁在一起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之前不是还很讨厌她吗？
她整天照着苏姐姐模仿，就差没去整容了。
只是因为她和沈宇星分手，放弃了当学人精，又表现出过人的演技天赋，他就对他刮目相看了？
晏欲不觉得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这么容易被打动的人。
然而事实上，他的确这么做了。
增加了上课的次数，在剧组天天找桑迎拌嘴，拍床戏会紧张，主动送她回家，高价买下师姐的公仔，还因为她随手给的便宜公仔高兴半天……
如果说再意识不到自己在想什么，那就在撒谎了。
但她身边已经有温萩予了。
晏欲没想做什么，只是想弥补自己的错而已。
小左再一次把东西退回来时，晏欲头也没抬:“放那就行。”
小左却没有离开，踌躇地站在原地。
“还有什么事……”晏欲抬头，却看见一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穿得严严实实的长发女生从小左身后走出。
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不由蹭地起身，差点打翻了桌上的眼影盘:“是你！”
栖茵扬了扬剧本，解下口罩，脸上是久违地平和:“明天有一场对手戏，方便对一下吗？”
晏欲已经很久没和桑迎私下说过话，除了拍戏她都不理自己，连他送去的东西都退了回来。
此刻见到她从小左身后出现，还有些不可思议，正要说方便，突然想到什么，视线落到小左身上:“你怎么还在这儿？”
小左浑身一凛，连忙带上酒店房门：“晏哥，那我先回去了。”
房间里重又剩下两人，晏欲无端端有些紧张：“你要喝什么？冰箱里好像有鲜榨的果汁，我给你拿一瓶。”
“不用了。”栖茵叫住他。她走到沙发一头坐下，翻到贴着绿色书签那页，语气平淡得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速战速决吧，晚点我还有事。”
难得和她说话，刚一开口就说要走，晏欲心里有些不快，但他按捺住了。
把果汁放到桑迎面前的茶几上，坐到她边上的单人沙发上，也拿起自己的剧本：“拜师那一场吗？”
栖茵嗯了声。
晏欲浏览了下台词，就知道今晚栖茵为什么要来找自己了。
这段剧情的难度不亚于之前那段床戏，既要表现出师尊看见危泽时透过他看到道侣阿若的错愕和心痛，又不能脱离人物性格。
而危泽的戏份就简单得多，只要演出初出茅庐的青涩感就行。
仙人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刚刚说，你叫什么？”
“回师尊，”少年抬头，眼中有被仙人眷顾的惊愕和不安，冷静的语气里潜藏着激动，“在下叫沉危泽，是这届弟子一甲。”
“一甲。”仙人盯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阵恍惚，“他从前也是一甲。”
沉危泽有些懵懂：“什么？”
仙人却轻轻摇头：“没什么，沉危泽。好名字，你会使剑吗？”
提起喜爱的术法，沉危泽脸上闪过一抹压不住的意气，“会，我是武家出生。”
“使给我看下。”
“是。”
沉危泽拔剑出鞘，是标准的入洞刀势，朝高不可攀的仙人举剑刺去，仙人一动不动，立在原地。
他担心刺伤未来的师尊，剑尖快碰到仙人眼前时，他急急撤退，却收不住剑势，眼看就要没入双目。
沉危泽吓得闭上眼，就要丢掉剑，突然感到手臂一酸，一只素手夹住剑身一折，眼也不眨地将剑从他手中抽出。
沉危泽吓得双目圆睁：“您、您没事吧？”
仙人睨了眼流血的手指，转向少年，抬手，将指尖鲜血抹到少年眼角，拖下一道潋滟。
她轻笑了声，嗓音清泠:“我叫御青烟，记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