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

    “宫女到了年岁可以被赐予出宫。一旦出宫经营再多的人脉也没什么用处。所以,你可以在宫内慢慢自己经营。太监因其特殊性,是出不得宫,一代代的也有各种传承。摆在明面上的养子、师徒关系缠绕一体外,地缘关系你也莫要忽视。”

    苏侯边说抬手撩起车帘,指指不远处的寺庙,道:“为父没什么勇气冲锋在前,但替你打听经营些关系还是可以的。”

    苏茗伊闻言愈发心酸:“父亲,您不能妄自菲薄,是女儿执拗……”

    “我今日带你出来也是想让你开心,也想让你底气十足的,进宫你也要神神气气的。”苏侯一听耳畔哽咽的哭腔,望着女儿满眼的崇拜与孺慕,赶忙笑笑:“我就是习惯那么自谦一句。”

    “真的。”

    “你爹我心黑的,咱们朝廷大事上没多少本事,但对于后宫我是能拿捏的!哪怕内务府那些趾高气扬的太监,都得给你薄面。”苏侯眉头一挑,难得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本朝太监养老安葬,是有专门的恩济庄,也有专门的守陵官。”

    “在守陵官这圈子里,你爹我是最为厉害的。我一句话,咱们能把那太监坟给掘了!”

    “所以日后进宫要是有人威胁你,你也能拿太监们最在意的入土为安来拿捏他们。”

    听得这声声为她日后在宫中顺遂打算的话语,苏茗伊含笑应下:“我就知道爹是刀子嘴豆腐心,绝对不会放任女儿,不管女儿。”

    “嗯。”苏侯抬眸望着圆顶侯爵规格的车顶,任由自己多年的不甘叫嚣:“先前指给你看的寺庙是太监们养老供奉的碧恩寺,能在这寺庙供奉香火又养老的,有些能耐。”

    “我还在仔细打听筛选。毕竟我能想到,其他有心入宫的家族也能想到。”

    “不过你也放心,山东河北等地穷苦人家多送进宫为内监,已有成熟的介绍体系。因此我派人去精挑细选些家世清白的,好拿捏的小内监。”

    “为父盼着你,日后盛宠不衰,到时候这些小内监就能为你所用。”

    苏茗伊闻言凤眸流转,仿若自己早已盛宠再审一般,还拉着亲爹的手毫不犹豫往自己肚腹一按:“父亲还得盼着女儿给您诞个皇子外孙。”

    “日后外孙给您磕头,祝您长命百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苏侯轻轻按着女儿的肚腹,抬眸与人四目相对。

    许久,他喑哑着声,“臣恭喜娘娘心想事成!”

    ****

    父女两又诉说了些有关“底气”的准备,而后苏茗伊在苏家别院尽情跑马玩了一日,便收心回府。

    一入府门,见礼过后。

    年幼的两个妹妹便迫不及待,争先恐后的告状:“大姐姐,二姐姐凶。”

    “三姐姐欺负我。”

    “四姐姐被外边的姐姐欺负哭,娘也羞羞脸哭!”

    苏茗伊一手搂着一个妹妹,听得两人奶声奶气无忧无虑的状告,本觉甜蜜,但听得最后一句,抬眸看向自己的继母苏柳氏。柳氏出身不高,是军医之女,本善心义诊却不料遇到恶事遭受流言蜚语的苛责,因此便有些自卑。

    迎着苏茗伊望过来担忧的眼神,苏柳氏赶忙起身:“这……这孩子胡话,大姐儿莫要放心上。且来看看箱底吧。按着侯爷吩咐,我都收拾好了。”

    瞧着苏柳氏迫不及待的拿出礼单,苏茗伊揉揉两个最小的妹妹脑袋,哄了几句,让两人开心去玩,又一一横扫过其他妹妹,告诫道:“你们不要为外界所困扰,安心读书练武,我苏家女儿日后必定个个尊贵的。”

    妹妹们闻言纷纷红了眼:“大姐姐,我……”

    “大喜日子,给我开心点。”苏茗伊又温柔安抚两句,把所有妹妹都送走后,才看向继母。

    迎着人几乎再一次迫不及待递过的礼单,她无奈叹口气,率先打开。

    一目十行横扫过后,苏茗伊便拧眉了:“母亲,这礼单太厚了。”

    大选入宫的秀女可以带些行礼,相当民间的嫁妆。只需登记入册便可。

    可是她这份嫁妆,几乎都快赶得上富可敌国这个词。

    “大姐儿您身份贵重,”苏柳氏忙解释道,还带着理所当然的骄傲:“您母亲本就是侯门嫡女,昔年苏家又正荣恩不断,先帝爷还赐下过重礼。侯爷说这些都是有档可寻的,您不带进宫,反显得苏家真落魄了,需要用到女子嫁妆。”

    “而苏家贵为侯府,也有规章制度。您贵为原配嫡出的大小姐,按例都可得十万两压箱底……”苏柳氏道:“另外这些跌打损伤的药,以及人参鹿茸算我的一些心意。还望大姐儿你莫要嫌弃。”

    听得自己这份嫁妆合情合理的由来,苏茗伊心中感动,提笔重新拟礼单:“礼单中的御赐之物,我全都带进宫。至于银钱,我一半带进宫,剩下一半还得劳烦母亲你们,日后若是需要打点,咱们狠狠拿钱砸。另外母亲您寻来的人参,我是要厚颜带进宫的。”

    “除此之外,母亲,我说实话眼下是最需要您的。”到最后,苏茗伊眉眼间带着些哀求,小心翼翼的望着苏柳氏。

    仿若苏柳氏对她而言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从未被人如此注目过,苏柳氏一愣:“最……最需要我?”

    “后宫恩宠首先看脸。若是有人利用药物毁了我的脸怎么办?”苏茗伊垂首,露出因窘迫而羞的脖颈:“还望母亲辛苦,多回家与外祖他们多联络联络,问问他们是否能够有可用的太医……”

    一听这话,苏柳氏敲了一下自己脑袋,急声道:“都是我这愚笨的,还没说清最为要紧的事。您放心,侯爷知道您铁了心要进宫便在筹划了。太医院除却为皇家贵人治疗外,还下辖御药房、生药库、安乐堂、典药局、王府良医所以及医学院。”

    苏茗伊闻言困惑的眨眨眼:“这……这么多科室?那……定让您还有柳家很麻烦了。”

    “不麻烦。您祖父昔年救我柳家的恩情,我父亲都记得。更别提我又是侯爷相救才有今日的一份体面。”苏柳氏述说过后,唯恐苏茗伊担忧,便立马接着道要紧事:“安乐堂,是负责内廷奴仆患病治疗的。算是太医中最最最下等的一类。我柳家旁支柳禄他在安乐堂多年,虽遗憾不得志,但也是医者仁心,对宫女内监都颇为尽心的。眼下有大姐儿在,对他而言也有盼望。”

    苏茗伊闻言弯腰:“多谢母亲为我操劳。”

    “这应该的。”苏柳氏急急忙忙搀扶,愧疚无比:“大姐儿此番入宫,也是我不争气……”

    “母亲,您有什么不争气的?四妹妹六妹妹活泼机灵,又健健康康的,足以说明您能生会养。”苏茗伊脸一沉:“这番妄自菲薄的话,我是不愿意听的。若非牵涉爵位继承,我父亲都不愿再生的。”

    苏柳氏唇畔张张合合许久,最后努力笑笑:“多谢大姐儿宽慰。”

    “您眼下与其伤怀,不如咱们一起努力为日后妹妹们添妆忙碌。”苏茗伊慢慢勾勒未来:“虽说有太医,但有些事男女有别。因此我需要医女,还望母亲在此事多尽心,尤其是接生婆。女子生产到底是跨鬼门的事情,不提宫墙内的斗争凶险,便是我娘亲昔年,什么都做了准备,却也抵不过这道关卡。”

    听得苏茗伊都提及亲娘亡与难产一事,苏柳氏愈发愧疚要命,“大姐儿,您放心,我……我其他本事没有,但好歹也有些家学渊源,会好好寻接生婆,我……我去学接生技术也行。到时候我来给您接生,确保一切都万无一失!”

    苏茗伊望着眼眶泪珠打转的苏柳氏,笑着应下:“好。您是我娘,您给我接生,于情于理于法那都是显得咱们母女情谊。”

    苏柳氏泪眼不自禁滚落:“嗯。”

    “我……”又宽慰苏柳氏几句,苏茗伊便与人商议如何安排医女。等聊妥当后,又提及几句有关妹妹们的教养:“多带妹妹们出去走走。被嘲讽被讽刺了,她们便会知道读书知道习文练武的好,比您苦口婆心的劝说或许更为有用。”

    “譬如打仗,这有外敌在,咱们内部才能拧紧成一根绳。”

    见人一一应下,眼里带着真挚,苏茗伊缓缓吁口气。

    又抽出时间来见了妹妹们。

    等都见完了,也就到了离别之时。

    行大礼拜别父母,苏茗伊定定看着来接自己的一顶青色小轿,回眸看着自家在晨曦光明照拂中威严赫赫的“敕造超品荣国侯府”八个大字,嘴角缓缓一勾。

    她定要妹妹们,定要苏家荣光依旧!

    作为开国勋贵,又是敕造府邸,苏家离皇宫还挺近。不到半个时辰,苏茗伊便到达了宫门口。甚至她到达时,她的行礼还有一抬没出府。

    负责登记的礼部和内务府内监瞟了眼那源源不断,似十里红妆的架势,面面相觑。

    这饶是算礼聘入宫,但……但谁家敢这么显眼?

    还特么一半是……是先帝赐的御品?

    是来刺激泰兴帝想起过往的恩恩怨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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