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程七七第一次感受到死神的来临，她屏住呼吸，直愣愣瞅着眼前的疯子。恍惚之间，她好像看见他背后有无数个屠杀猪牛血腥场面的时光碎片。
那是什么？那是谁？好像屠杀的人长得又不一样？
“哦？不躲，也不叫。”看着傻呵呵看着自己的程七七，秦历来了兴趣，看来这狗长这么大没挨过打。
正常长时间被主人打过的狗，对棒子，或者高举的物件都会下意识地夹尾巴躲闪或者面露恐惧。
这狗居然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
算是难得一见的犟种了。
嘴角的微挑显示出了秦历的好心情，他转身从库房里舀来了一大盆狗粮，丢在程七七面前。
“来，吃吧，吃完了，我们再继续。”秦历当然没忘记程七七打昨天来就没吃过东西。
他训狗，却不虐狗。
“嗅嗅嗅。”程七七闻着男人递过来的东西，闻着是挺香的，但在程七七的潜意识里，她觉得这东西是不能吃的。
再说了！这人刚才还要打死她呢，现在又给她饭吃，绝对有毒！
“汪汪汪！”“我才不吃呢！你绝对想谋害我！”学聪明的程七七龇牙狂吠着。
反抗的行为落在秦历眼里，“你只吃主人喂的食物？”徐为民把它接过来的时候，怎么没跟他说？
怕程七七是矫情，秦历还屈尊地带了手套从狗盆里捡起几粒儿递到程七七嘴边。
“汪！”“呸！我才不吃嗟来之食呢！”有骨气的程七七扭脖扬起了头。
桀骜不驯的很。
见它是真的不吃。
“啧。”倒是让秦历犯了愁。
想想现在还太早，跟这只狗的主人还联系不了。
“来，出来，我带你出去遛遛。”给程七七戴上简易嘴套的秦历，就拉着狗绳子，将它带了出来。
待一人一狗走后。
隔壁一直装睡的大雷子冒出了头。
“哦？终于都走了。”趁着外面没人看它，灵活地用牙齿打开了自己的阀门。
程七七的狗门没关，满满的狗食都在盆里。
“嘿嘿，便宜我了。”随即埋头猛炫起来，边炫还边说道：“果然是新人福利啊，给了这么一大盆，而是高级狗粮！”
……
秦历牵着程七七出大门的时候，赶上裹着一团被子的徐为民在屋门口等他。
“啊？历哥，它昨天才来的，就带它出去啊？”秦历控制狗的能力徐为民还是有把握的，但之前历哥都嫌麻烦，从来都不带没训好的狗出去跑。
什么猛冲，乱跑啥的，很耽误事的。
“它认主，不吃狗粮。我心思带它出去，跑几圈，没准就吃了。”狗场安在农村边上，全都是大旷地。怕这狗到外面兴致上去把绳子挣断，秦历不放心，又在程七七身上加了几根。
“不吃饭？”闻言的徐为民心里咯噔一声，小眼神儿有些飘忽：“也没说这事儿啊，等你回来的时候，咱问问主人咋回事儿。”
“成。”秦历点了点头，没发现徐为民的异常。打开大门，就带着程七七就出去了。
秦历没追问，心虚的徐为民松了一口气。
但看着一人一狗散步，和谐的画面。
徐为民跟个小媳妇一样，倚靠在门框上，良久……。
“诶，对了，历哥！别给我带豆浆了！我要吃煎饼果子！要葱花，不要香菜！！！！！！！”
他出来为的不就是让历哥给他带煎饼果子的嘛，咋还给忘了，也不知道历哥听没听见。
不过，这么一喊，倒是跟他喊精神了。怂了怂身上都有些凉了的被子：“算了，都这个点儿了，先把狗都喂了吧。”
……
村外的大土坡路上。
秦历虽然是带程七七出来遛弯，但考虑到还没摸透这狗的秉性，怕它混劲儿上来追路边的鸡鸭乱跑，所以他一出门，就拽着程七七往偏僻的土坑路上走。
但短暂的自由就足够程七七高兴半天的了。
“汪汪汪！”“耶耶耶！太好了！出来玩喽！”嗅着外面新鲜又陌生的气味，程七七激动地摇摆着蓬蓬的大尾巴。
想撒丫子跑，身上的束缚倒是唤回了她仅剩不多的理性。
“哦，对了，我可得好好表现，要不然又被塞到笼子里，闹心吧啦的。”里面全是狗屎和狗尿的味道，她可不想回去。
再说这人能带她出来玩，一定是好人啊！（此时狗脑子的程七七倒是忘了以前和秦历结下的梁子。)
全然一副谁握着她命运的狗绳，谁就是老大的架势。
“看来你上过训练课，学费可不低，主人对你不错。”看着规规矩矩跟自己并腿走，丝毫没有暴冲倾向的程七七，秦历有了一丝了然。
怪不得他给这狗戴嘴套，绑狗绳的时候，它瞬间乖巧，一点也不挣扎甚至自己还会抬起大爪子配合穿胸衣。想来是从小主人带它出去玩的时候，就戴嘴套，牵狗绳，让这狗从小便形成这些都是出去玩的必备条件。
一点也不抵触。
秦历其实相对于小狗，还是更倾向于这种大体型的猛犬。一是因为小狗大多胆小，还没等浑身煞气的秦历靠近，小狗便先一步拉拉尿掀肚皮了。二则是……狗长得小，秦历手劲儿大，禁不住他使劲rua。
许是勾起了以前养狗的回忆再加上此时戴嘴套的程七七并没有什么威胁，秦历抬手就冲着下方毛茸茸的大狗头狠狠地揉了几下。
“真软。”
久违的触感和大黑犬意外的顺从，让好久都没怎么跟狗亲近的秦历得到了一丝满足。
“汪～”而狗头都快被揉秃了的程七七不敢有一丝的反抗，只能小声呜呜以示自己的态度。虽然她听不懂这男人在说什么，但仰起小脑袋，看着这男人勾起浅浅弧度的嘴角。
不同于以往的冷笑，也不是平日里的霸气与冷硬。
难得的融洽让一人一狗不由有感而发。
“诶，你这人，好好笑的时候，还是很帅的嘛。”
“诶，你这狗，不咬人的时候，还是蛮招人稀罕的。”
男人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柔和，他难得大发慈悲道：“你今天表现得挺好，一会我把嘴套解开，让你玩一会儿。”
程七七啥也没听懂，但却听懂了“玩。”
“耶！好耶！”于是，她误会地以为，是因为她夸他帅，男人才让她玩的。遂想快点玩的程七七便围着秦历，嗷嗷夸他好看。
“汪汪汪！汪汪汪！”
“帅哥帅哥你最帅！帅哥帅哥你最强！帅哥帅哥我最爱你！”
可，还没几天当狗经验的程七七似是采取了错误的行为表达方式。正当表忠心的程七七想站起来，把爪子搭在男人身上诉说衷肠。
“你居然还敢咬我。”原本温馨的画面瞬间碎裂。
看着龇牙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要跳起来掏他脸的阴险恶犬。一直留个心眼儿的秦历当即脚下狗腿一绊，扯着程七七伸过来的两只大狗爪，顺着力道，“嘭！”地一下，就来了个标准的180度平地摔。
“啊啊啊啊！救命啊！杀狗了！！！”
二百多斤的大肉狗死死砸在地面上，陷进去一处巨大的土坑。
待到尘土消散的时候，就见秦历正一手摁着狗脖子，腿则弓步顶在程七七的腹部。
死死地将她摁压在地。
“真是不知好歹。”秦历很生气，没想到这狗居然翻脸不认人，他还是头一次碰见这么养不熟的狗。
当秦历不知道该将程七七这狗如何是好的时候。
“滴滴滴！”
路边就传来了拖拉机的喇叭声。
“咋地，秦家二小子，咋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跟小时候一样，跟狗在泥里摔跤啊。”村里从小看着秦历光屁股长大的秦大爷坐在拖拉机上，笑话他道。
“秦大爷？”
碰见村里的长辈，一向在外人面前刚硬的秦历，也变得有了一丝不好意思。
他赶紧站起来，拍了拍身上沾着的尘土，心中暗道：“真是太丢脸了，居然让秦大爷看见了。”
这成什么样子。
秦历本就话少，更何况是窘迫的现在。
秦大爷知道秦二这孩子的秉性，当即转移话题道：“秦二啊，今天正好是农村大集，我拉你一趟啊。想买什么东西，直接顺道买了。”
“算了，我……。”秦历自己有车，啥时候去都行。但一想到他父母去世的时候，秦大爷没少帮忙。
“行，大爷，我把手里这狗送回去，就一起去。”
程七七这狗连自己都三番五次下狠嘴，更何况是反应慢的秦大爷。怕程七七到时候把集市上的人咬了，秦历准备先把这只恶犬送回狗场。
可……诶？狗呢？！！
原本应在自己脚边的大狗轮廓以虚线的形式呈现。
以为狗往身后大旷地跑了的秦历，心下刚咯噔一声。
“嘬嘬嘬，好狗，好狗，真乖啊。是不是想吃爷爷这个麻花啊，想吃给爷爷搭个爪。”
就见刚才如猛兽一般的恶犬正跟个舔狗似的，摇着尾巴，凑到秦大爷跟前一脸的谄媚。
那大屁股甩的，都快把腰扭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