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了一大滩的血迹。
徐为民很疼，但他的心更疼。
看着同病魔抵抗的秦历，几滴泪水从徐为民的脸上掉下：“历哥，你都病得这么严重了，怎么不跟我说啊。”
秦历有病，徐为民知道。但从小在秦历屁股后面长大的徐为民，认为他的历哥刚强，正直，从来没见过什么事情能把秦历难住。
即使秦历说他是因病退伍的。
“什么病？要紧嘛？”他当初也是简单的询问一句，从未想过顶天立地的历哥会变得如此脆弱难捱。
“没事儿，就是心里有点病，你知道的，不过是大黑子死的时候被全村吃肉再加上我上战场脑袋不好使了。”彼时，谈到此事的秦历往嘴里灌了一大杯啤酒，用手做了一个手枪的姿势抵在太阳穴，故作轻松道。
“哈哈哈，历哥是谁啊，看开点，没有事儿难得住你。”大大咧咧的徐为民笑嘻嘻地说着，心里可算是记下了。
知道秦历喜欢狗，为了他能松松心。
明明自己在南方那边有个很好的工作，徐为民也还是故意同秦历说自己找不到工作，拉着秦历干起了直播训狗的行当。
他以为，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运转。
原来秦历一直在瞒着他，瞧着现在发病的严重性，绝不是一朝一夕拖延下来的。
他到底强忍着---犯了多少次病？
一个多小时过去。
身体终于不再痉挛的秦历，疲惫和虚弱如潮水般洗刷着他的身体，眼神更是透露出一种迷茫和无助。
“为民…。”看着眼前不出一言的徐为民，知道瞒不住的秦历抿了抿自己发白破皮的嘴唇，无力道：“你都知道了。”
有些累了的秦历回想起自己的丑态，叹了一口气，一手捂在自己额头：“大过年的，居然闹了这一出。”
真是太糟糕了。
他以为徐为民会被吓得嗷嗷大哭。
他以为徐为民指着他鼻子骂为什么不把病情严重的事儿告诉他。
所以一直把徐为民当个孩子照顾的秦历，盖住眼睛，不去看徐为民的神情。
结果。
“嗯，知道了。”从炕上跳下去的徐为民答应一声，走到被翻乱的柜子前，找出一张泛黄的心理疾病诊断书，一本正经道：“人家都说了，你退伍之后要每隔三个月去医院复查一下，除了第一次去的时候，打了个勾。其他时间点你根本没去啊，你是小孩子嘛！有病还不去看病！”
秦历以为徐为民在跟他要个解释。
可…若是能解释，他何必将病情拖延。
掐着腰，骂着他的徐为民看出了秦历为难，于是继续给台阶地说道：“算了，我也懒得听你解释。等过几天咱俩进城把你这东西更新一下，往后每隔三个月我亲自督导你去看病。”
“我。”秦历摇头想拒绝，但看着眼前徐为民不容拒绝的样子：“有时间再说。”停顿的秦历说了个含糊的回答。
徐为民懒得搭理他。
再说俩大老爷们也懒得多废话。反正秦历不去，他到时候硬薅着他去。
见闷葫芦的秦历低头又不吭声了。
“诶。”徐为民走到秦历跟前，将被他咬成血葫芦的左手递到了其眼底下，装大爷道：“不吭声以为事儿就完事儿了？怕你咬断舌头，我手都要断了，赶紧给我来个1v1私人高端包扎。”
欠揍的话语打破了两人之前的沉闷。
恢复些力气的秦历抬头瞅着一脸王八二正的徐为民，知道他故意逗他。于是嘴角微挑道：“你算老几啊，敢让我给你包扎。”
眼瞅着秦历的脸上再次出现了久违的嗜血坏笑。
“坏了，又把历哥恶趣味勾出来了。”装不下去的徐为民扭身要跑。
“还想逃？”终于变回原来模样的秦历脚下一绊，骑在摔倒在的徐为民的身上，手里卷着绑带，一脸狞笑道：“来来来，我帮你好好把伤口清理一下。”
“不！！！！！！”
堪比犯痔疮的徐为民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呐喊。
而窗户外。
“咦～真惨。”徐为民被行刑的的惨样儿吓得扒在外面的程七七，腿直嘚瑟。没把老大咬了，都得受到如此折磨，那她这咬人的……岂不是生不如死！
“咋整啊，咋整啊。”急得急头白脸的程七七在院子里绕来绕去。
还想趁机解释，挽回些什么。
忽然，屋门便被打开了。徐为民在前，秦历在后。跟哈巴狗似的程七七摇尾巴上前，嗅着秦历受伤的右手，舔了舔，愧疚道：“老大，你别生我气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怕秦历不搭理她，学着前几天新来的小狗“拜一拜”的逗人姿势，两腿坐着，爪子不停向前作揖着。
那小狗说了，这招它屡试不爽，尤其逢年过节，人多是的时候。不是一堆人夸它，就是一堆好吃的给它。
老有面儿了。
“历哥，你看啊，这狗真精啊。没人交它，才几天啊，自己都会小把式了。”穿着红外套的徐为民指着眼前的程七七惊奇道。
不过也没有用，历哥都说要把这咬人的狗送回去了，即使这狗再怎么通人性，徐为民也不会留它。
觉得新鲜的徐为民好笑的同秦历说着。
秦历没吭声，只手插着兜，就要往外面走，一点眼神儿都没给程七七。
仿佛她是空气一般。
看来程七七这次咬人，是真把秦历弄失望了。
“老大……你别不搭理我啊，我知道错了。”要是能时光倒流，程七七恨不得当场给冲动的她几个大嘴巴子。
让她嘴欠，怎么就板不住呢。
“呜呜呜。”失落的大黑犬耷拉着脑袋，嘴里发出呜咽的叫声，怪可怜的。
连讨厌程七七这个定时炸弹的徐为民都有点不忍心。
“行了，行了，别吭叽了。过几天给你送原主人那里，便好了。”想着他俩都要出去，徐为民心思把程七七给锁上。
省的它乱跑。
结果。
“汪汪汪！”“你别碰我！老大还没原谅我呢！”见徐为民薅着她项圈往狗窝里带，抗拒的程七七抵抗道。
让潜意识已打上不信任标签的徐为民，吓得以为程七七要咬他。“妈呀，历哥，你去栓吧。我可怕这畜生咬我，它也就怕你。”败下阵来的徐为民连连摆手，退到了大门口。
想让开门的秦历解决。
“那算了，就这么把它放着吧，锁门就好了。”秦历没回头，见徐为民管不了程七七，熟视无睹道。
好似只要跟程七七沾上一点边儿，他都不想管。
“啊？”徐为民疑惑了，虽说被咬了一口，遥想着历哥前几天那稀罕劲儿。
够绝情。
历哥看来是真不搭理它了。
“那成吧。”明白了的徐为民接过门锁，俩人出去临关门的时候，还同情地瞅了一眼被打入冷宫的程七七。
唉……你这福气，是到头了啊。
……
沉重的大门重重关闭，预示程七七的结局。
她慌了。
“怎么办，看样子老大是决心不搭理我，刚才一个字儿都没跟我说。”跟个无头苍蝇的程七七赶紧召集自己的恶犬军团，商量对策。
听着脚步声和开车声，知道秦历他们彻底走了。
程七七便让大雷子帮忙开锁，将艾伦它们全都放了出来，帮她出谋划策。为表诚意，还把昨晚秦历偷偷喂给她的半拉大肘子贡献了出来。
围坐一圈的众狗看着桌子上，肥滋滋的大肘子。
其中几个艾伦刚收伏进来的新狗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上的东西，心想：果然啊，这恶犬军团的伙食可比狗舍里的强多了，它们没跟错狗啊。
“发生了什么。”艾伦在笼子里的时候，就见到院外秦历冷淡程七七的一幕，以前从来没这样。
伸出小爪子沾了沾肘子上肉汁儿的艾伦虽嘴上关切地询问着，心里则是担心是不是程七七失宠了。
就是……。
懊悔的程七七一股脑儿将事情全都说了。
听得周围的众狗直摇头。
“啧。”听得皱眉头的艾伦更是啧了一声，恨铁不成钢道：“你说你惹他干啥，好不容易抱到的金大腿。”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看着桌子上它们的反应，程七七更闹心了。不过，程七七回忆这几次咬人的事件，她琢磨出来了。
别的没有事儿，但只要一碰她后腰，她便不受控制的咬人。
桌子上就艾伦和大雷子是老人儿，其他狗都新来的，插不上话。
不说眼前长得凶神恶煞的大黑犬是老大嘛，怎么…怎么卑微的样子，这么傻里傻气的。
“我觉得……。”想了半天，出主意的艾伦刚说道。
“我觉得你死定了。”便突然被对面的大雷子接话过去。
大雷子最知道狗场的情况，程七七这种屡教不改的咬人狗，最后绝对会被送回去。
是安乐死还是别的什么，就另说了。
“估计也就过完年的事儿，他们过几天肯定把你送回去。”大雷子一向好色贪吃，没个严肃样子。哪成想，它对着程七七说这话的时候，却是肃着一张狗脸。
大肘子也不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