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赵院长见王潘德手里一大摞厚厚的消费单，接过来一看。

    居然要四万多，咋能欠这么多？

    瞧出了院长的震惊，刘丹上前解释道：“是因为程七七被发现时，是警方送来的，而且还有一堆记者跟着，我们不得不收。然后到现在程七七的家属一分钱都没交过，除了警察来的时候叫来的，剩下再也找不到了，给的手机号都是假的。”

    完了，那完了。

    那这四万多的亏空，谁来补？

    赵院长愁的直捂脑袋。

    “算了，先这样吧，至少知道咱不用赔偿她了。”无计可施的赵院长将账单扔回来刘丹怀里。

    “那……还用不用安排程七七的出院了。”王潘德询问道。

    “出，当然出。”敲定的赵院长说道：“不过。”他指了指刘丹手里的单子，坚决道：“但是，你们要想办法，既要尽快把这人给我弄走。又要把这笔账给我找人接盘。”

    随即，摆了摆手，让她们出去了。

    站在门外的刘丹和王潘德面面相觑。

    “咋办啊，王大夫。程七七的家属指定不能来补账啊，小钱儿都没交呢。”刘丹难受道。

    像这种情况，最后没人接她。四万多块钱就得她二人平摊了。王大夫一个月一万多呢，没啥事儿，她累死累活才3500啊。

    赶上大半年工资了。

    刘丹想想就心痛。

    “走一步看一步吧。”王潘德当然也不想掏钱，他房贷车贷都在身上呢，一点积蓄没有，不能断供。临走的时候，不忘告诉刘丹，让她多想法子找找程七七兄弟姐妹，朋友啥的，父母不靠谱，其他亲近的人总有吧。

    “行，回去我好好找找。”刘丹觉得对，立马跑回护士站翻翻程七七以前的资料。

    ……

    村长王占林家。

    一群拿着锅碗瓢盆聚在院子里等着的农村妇女们，叽叽喳喳地碎叨着。

    “咋回事啊，咋还不杀猪啊，不会是嫌人多，不给分了吧。”

    “那哪儿能，村长连连都杀猪嘞，听说今年他们家地里收成好，赚了不少钱，不能差咱这口肉吃。”

    等的不耐烦的几个七大姑八大姨嘀咕着。

    而站在她们身后，套件大外套连脸都没洗的许梅，埋怨道：“妈，出来时我就说了，我不来领猪肉，非拽着我来。”

    许梅好不容易休年假，能睡个懒觉，结果一早便被许母给拉了过来凑热闹。

    “我的傻闺女喔，村长家的猪肉可是按人头分的，你就在这儿站一会儿，分二两猪肉，多合适啊。”许梅最近在医院找了个班上，虽说不多，总比在家里游手好闲的强。

    连带着在家瞅她就来气的许父，一天也能少骂她几句。

    日子好过了不少。

    “二两猪肉？”许梅以为多少呢，她宁可不吃也不来排队分。多站半个多小时了，连跟猪毛都没见到。

    许梅嫌丢人，现在村里在外面打工的小年轻都回家过年。要是在这儿碰见几个，她还活不活了。

    嘴噘的能挂灯笼的许梅扭身要走：“我不排了，谁爱排谁排。”

    她爹不四仰八叉的在家里睡大觉嘛，明明村里有力气的老爷们都过来帮忙杀猪。凭啥她爹又懒又馋，还能吃她们带回去的猪肉。

    “许梅，你听妈话啊，一会儿就能领到了。”许母扯着许梅的袖子，哄着她。

    城里最近主张男女同等，不服气的许梅一下子推开，拒绝道：“我不，我宁可不吃！”

    说着便退出了队伍。

    “诶诶诶！闺女啊！”没辙的许母叫唤道，想追出去，又怕位置被占了。这排队越排在前面，分到的部位就越好。

    现在差不多大半个村里的人都来了，再重新拍，估计只能分到没人要的碎肉了。

    “她婶子，你家姑娘干啥去了啊。”许母身后抱着孩子的大妈，装作好意关心道。

    要是她闺女走了，便赶紧往前挪挪，少一个人排队能多分点肉呢。

    “啊，没事儿，她肚子疼，去趟厕所，一会儿就回来了。”村里的老娘们儿一个个跟人精儿似的，谁不知道谁啊。

    许母虽看不上后面女人的做派，可还是笑眯眯胡诌道。反正人都看见她闺女来了，到时候领肉的时候她硬说她闺女蹲厕所，都乡里乡亲的，也不可能真不给她。

    “怎么还不开始。”杀猪的时辰快到了，村长王占林从屋里走了出来，询问今年的宰猪师傅。

    王占林身为一村之长，之所以每年杀猪分肉，一是为了树立威信，二是近年来小年轻都跑到外面打工，想着他女婿不是开工厂的，年年都缺人手，也为他大女婿帮帮忙。

    “哦，村长啊，来抓猪，抬猪的人没来全，心思再等等。”宰猪师傅磨了磨手里刀，回答道。

    现在多磨磨，猪被杀的时候也少点痛苦。

    “人不全？”王占林生气了，当他眼睛是瞎的嘛。先不说像他这样老胳膊老腿儿的老头子，便是那几个人堆里站着的年轻人。

    王占林大致斜楞一眼，比比划划道：“那几个小伙子不是人？随便抓一把，三、四个都有了。”

    “不行。”蹲在井边的头都没抬的宰猪师傅，往刀上浇了一瓢水。意有所指地上下打量了村长强薅出的几名“壮丁”。

    话说不知道为啥，咋近些年的农村小伙儿咋越来越娘了。不是白白净净，就是瘦胳膊瘦腿儿。

    有几个还顶着一副黑眼圈，跟肾虚似的。

    也不知道村长为啥把这几个挑出来，不怕杀猪的时候，一脚把他几个“瘦干儿”踹出事儿啊。

    他可不想担责任。

    王占林当了那么多年村长，能不知道宰猪师傅眼里戏谑着什么。若不是他岁数大，腰不行了，他自己都上去抬。

    一个不行，就两个。两个不行，就四个。

    村长王占林不信那个邪，“来，村里的年轻小伙儿都给我过来抓猪！上来就多分一份猪肉！”

    起先听到王占林让上去，好几个也是被爹妈硬拽过来的小伙儿在人堆里埋下头，生怕被村长揪出去。

    结果一听能多领一份儿肉。

    “村长！我儿子行！”

    “我儿子也行！”

    一个个的，怕没名额的爹妈赶紧将自家不情愿的小子推了出去。

    “一，二，三……。”王占林站在高处数了数，才7个人，还差一个。“还有没有了，再不来没机会了。”

    咋的都得8个。

    不过王占林看着眼前零零星星的这几个，唉，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虽说还有不少赖床在家的，但这年轻人啊，真是越来越不爱回村过年了。

    喊了半天，看没人举手。

    眼神老练的王占林一下子瞅见站在一堆老娘们儿堆里嗑瓜子，聊八卦的刘家老二。

    那小伙子王占林有印象，听他爹娘说在城里过得不错，好像是…是什么理发师啥的。

    挺赚钱，出息了。

    就是头发留的有点长，一缕一缕的，多少天没洗了，这么脏。指甲还老长，王占林仔细一瞅。

    诶呦呦，咋还涂的花花绿绿的。

    什么啊这是。

    “我？村长你叫我？”刘巧丽真是服了，他不就是在这儿跟七大姑八大姨聊聊天，村长这个老顽固咋还叫上他了。

    没办法，最近他们家宅基地的事儿需要跟村长打好关系。

    若换做以前，他才不搭理这个老登。他小时候，村长这连狗路过都能教育几句的缺德户可没少训他。

    “对，过来。”冲刘巧丽招手的老登……哦，不，村长招呼道，让他过来，就差他一个人了。

    “哦。”没逃脱魔掌的刘巧丽不情愿的从板凳上站了起来，身子扭扭捏捏得像个刚学步的孩童，左右摇摆，让村长看了嘴角微抽。更绝的是，刘巧丽的双臂还不时做出一些矫揉造作的姿态，一会儿轻轻摆动，一会儿捏成兰花指，好像谁看他似的。

    的确，冲他走的这妖娆几步，倒真把全院的人吸引住了。

    好好的男娃子咋变成这么样了么。恨得王占林想上去给他几下，让他好好走路。

    老爷们家家的，娘们儿唧唧的。

    想着就差一个，一向老派的王占林到底忍住了咒骂，刚想让刘巧丽赶紧过来。

    结果。

    “m的，你个兔崽子，真tm给老子丢人。都跟你说了，大过年的，别把城里那套带回来，到底他还整这要死的样子！”听着村里人的嘲笑声，刘父活了大半辈子，丢不起那人。

    将手里的铁盆狠狠砸在刘巧丽脸上，骂骂咧咧地走了。

    “爹！”被砸的刘巧丽，头顶带的假发套都给砸掉了。露出一头五颜六色及腰的飘飘长发。

    忍着脸上的肿痛，他哭着喊着追着他爹出去了。

    他本来就因为自己这方面的问题，一直没敢回家。好不容易他爹松口了。他想讨好他爹，结果却变成这样。

    “爹！你等等我！”碎也不顾别人笑话了，捡起地上的假发扔在盆里，追着他爹出去了。

    “诶诶，回来啊。”突逢变故的王占林喊着跑走的刘巧丽，好不容易叫来一个。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