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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遇鬼

    华灯初上,人头攒动,东边夜市的人极多,各种嘈杂的声音混在一起热闹的仿佛要把人的耳朵炸开来。清石板街两侧杵着一溜长串商摊,小贩们个个热情的不行,招呼着客人们采买光顾。有的还有一副好嗓子,卖生煎的唱“生煎令”,做糖人的唱“糖水令”,逗得年轻的小姐们扎堆笑着。池妤一路逛过来买了许多新奇小玩意,也尝到了梦寐已久的金花团饼和包儿饭,果真是如传言中一般色味俱佳,油而不腻!弄的她好些郁闷,为何这么好吃的东西她今日才吃到…

    不知不觉间夜色已深,人潮也已稀少许多,余光瞥见几个年轻的公子哥隐隐有上前来搭讪的趋势,她连忙扭头走了。画本子里的书生小姐之恋看看就得了,她可不想招惹什么是非出来。

    从原路折返到旅舍要走上些距离,瞧着快是要三更了,池妤便紧赶慢赶的加快了脚步。周围已没什么人了,边上的店铺也早已打烊关门,耳畔只听得到有阵阵风擦过以及自己走路时布料摩挲发出的沙沙声。眼前的街道由于光线过于昏暗一直看不太清晰,池妤不由得暗暗后悔起在闹市没能买上个灯笼照明,这要是栽上一跤再碰上个石子免不得要见血。

    又往前走了一截,眼前所见更加漆黑的糊成一团似的。她只觉一坠一坠的,心里面极其不踏实。后背上尤其是脊梁骨那块有种被火灼了的感觉。

    有人在盯着她!池妤惊觉,那是种有东西在黑暗中蠢蠢欲动的窥视着自己的感觉。路过的草丛里不知是蟋蟀还是别的些什么在动。她瞬间僵住了,后方传来了一阵极其诡异的声响…那不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那是阵窸窸窣窣的声儿。就像是有个细小的什么东西在缓慢的的移动着,移动着。手心不知什么时候已全是汗,她尽力克服自己手指的颤抖摸索着荷包,随即紧紧的攥住里面的五行珠。

    声音越来越大…那东西似乎跟上了她,像个童子亦步亦趋的。池妤觉着自己的手臂上起满了鸡皮疙瘩,心脏跳动的快要蹦出来,却只能僵硬的迈着步子往前走着,走着。平日里开阔的道路此刻变得极其亘长狭窄,仿佛怎么走都走不到头。眼前的黑暗像个无底洞,张开血盆大口要把她整个人剥皮剐肉吃下去。

    往前看是深渊一样的黑,往后看…池妤不敢往后看。

    她小时候听街边算命的先生说过走夜路千万别回头。回了便会被黑白无常勾走魂魄,找不到归家的路。以前她总不信,但现在却也只能信了。她很想求佛祖保佑,在心底念了千遍万遍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喉咙却始终干涩无比到发不出声音。她想跑,可偏偏这时候右边的小腿却有种抽筋似的痉挛感,一抽一抽的。

    “咣!梆梆———”

    倏的,前方连着传来了两次锣声。此时随着响亮的两声锣被敲响的声音,池妤猛的打了个哆嗦。她反应过来那是更夫打更的声音。

    子时已到。

    紧接着像接收到什么信号似的,她一咬牙,往前方不管不顾的冲去,在感觉到肺里不断的传来灼烧感后也没停下,终于,她看见了前方闪烁着团微弱的光亮。

    那光亮是一盏红色的灯笼发出的。

    看清后她松了口气,弯下腰大口喘息着,前面的只是一提着灯笼的更夫。是人就好。池妤想到方才的遭遇,有些欲哭无泪,刚刚僵硬的身体也逐渐放松了下来。那更夫正提着那红灯笼一步一步往前缓缓走着,似是没注意到有人在身后。她瞧着那更夫和她是同向而行,便打算跟在他的身后借着光亮步行回旅舍。更夫一路上很是安静,看她靠近也未曾回过头。

    跟了会后她却发现这更夫走的格外的慢,而且奇怪的是他的身上穿着一套深蓝色的绣花长袍,步履间还隐约带着些女子才有的扭捏作态。

    …难道他是断袖?池妤想了想总不能因为这个就鄙视人家。于是她便也没开口,边走边借着灯笼光将荷包系回自己腰间。

    很快旅舍的大门便出现在视野的右边,远远看去前院内还有供客人照明的烛火在跳动着。这回是终于到了。池妤转过头想向这更夫道声谢,毕竟没有他说不准现在自己的尸体早已躺在乱葬岗了。可就在下一秒,

    “呼———”一阵阴风猝不及防地呼啸而过,池妤的心脏骤然间似是停止了跳动,瞳孔猛烈的收缩。苍天呐。身前更夫的深蓝色长袍被风突然掀起,而他的脚竟然是竖直的垫着脚尖在往前一点一点的挪动着步伐!

    黯淡的月光照在更夫惨淡的脸上,他正慢慢的转过脸来——那竟是一张酷似少妇的脸!面容苍白,瞳孔无神,嘴唇上还涂着玫瑰色的胭脂。

    紧接着,他对着池妤缓缓的露出了一个龇牙咧嘴的笑容。但那笑容却僵硬无比,像是什么东西在模仿人类故意学出来的神态。

    池妤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窜到了天灵盖,她的大脑突的宕机了。发烫。她突然感到自己的眼睛烫的要命,有什么要从灵魂的岩浆牢狱中冲脱桎梏。有几滴泪珠滚落。池妤失魂荡魄的想着,我是哭了吗。但她却不敢移开视线哪怕一丝一毫。

    因为他,或者说是它也正一动不动的直勾勾的盯着池妤。她此时已经被吓的有些精神恍惚,分不清这是幻觉还是现实了,只觉着自己的眼痛的要命,魂魄几乎都要被吸走。许是真的吓懵了,池妤平日里闲不下来的嘴竟无意识的开口问道:“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几乎是刚出口她便后悔了,和厉鬼说这些有什么用。池妤别在腰间的荷包在隐隐发烫,奈何身子却像中了邪术似的杵在那里无法动弹。

    我或许命不久矣。爹,娘,老弟,请记得给我烧纸。池妤闭上眼睛,悲痛欲绝的为自己做着临死前最后的祷告。

    可过了一秒,两秒,三秒…始终没有任何动静。“池妤正准备睁开眼博博一线生机时,面前的它猛地如此说道:“池小娘子,我…我大抵是已经死了。”

    …?

    “啊!”池妤吓得睁开了自己还在发烫着的眼睛,却猛地发觉自己的视野此时异常清晰。她看见那更夫的躯壳上隐隐绰绰的附着一个白色的影子。

    这就是厉鬼的真实形态吗?老实说,她说不上现在自己的情绪是恐惧占多一点还是惊讶居多。因为面前这只鬼发出的声音…分明和自己住的旅社里那老板娘说话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沉默了一会后,池妤还是没能弄明白这诡异的情景是如何发生的。想着反正横竖都是个死了,于是她头脑一热道:“你是老板娘?那你怎的突然变成这般模样?”本没期待有回应的,她发自内心的觉得这厉鬼突然暴起把她杀了也是合乎常理的。池妤只是突然爆发了强烈的求生欲和好奇心,甚至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好奇心胜过了自身对于鬼怪的恐惧心理。

    没曾想那更夫突然身体一软便瘫倒在地,一具透明的白色女性魂体贴着那昏过去的更夫一下子滑了出来。那魂体晃悠悠的飘在半空中,大致能辨认出来脸正正好是那旅舍老板娘的脸。

    它清晰的发出了细微的抽泣声:“我也不知…昨个夜里好似是我去点香的时候,被什么人从后面打昏了,然后…然后我就全然不知了。”

    池妤目瞪口呆。

    半柱香后,池妤终是缓了过来。她的眼睛也已不再发烫,只有眼皮上残留的些许温度提醒着她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象。

    经过一顿心惊胆战的交谈后她也从自称是死去老板娘的鬼魂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昨个夜里老板娘被不知什么人残忍杀害了,而后便变成了眼前这魂体四处飘荡的游灵。且不知因着什么,现在池妤竟还能够看见她。不过…

    “如果真是如此,那你为何要附在这更夫身上来吓唬我?”池妤有些欲哭无泪。她攥着荷包慢慢的往旅舍的方向挪着步子。“你误会了!池小娘子,”老板娘,准确来说是老板娘的魂体赶忙轻贴着地面飘来贴着她。她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被贴着总感觉脸颊凉凉的。

    老板娘紧张的解释道:“奴…奴家本是想帮助你的。三更那时奴家正在那漫无目的的飘着,正好瞅见有只地缚灵缠上了你,给我急的,正好路边有个打更的,便想着附身上去吓走那灵,后来看你独自一人害怕便陪你走了一截…”

    听至此处,池妤便也没有理由再怀疑了。今夜已连续有了两次如此光怪陆离的遭遇,她自以为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怪事都不会再感到吃惊了。

    “命案出了这么久就没一个人发现?不过你相公定是还未知晓此事,下午我还看见他因着赚了一大笔得意洋洋的。”她边往旅舍门口走边狐疑的看着贴着她飞来飞去的老板娘。一提这事,老板娘惨白的眼眶又倏的红了,轻轻抽泣道:“我真真是全然不知了。奴家与相公平日里也只是做些小本生意,并无结仇之人。究竟…究竟是何人对我痛下如此狠手?”

    池妤不免有些不忍心的别过脸去,心里酸酸涩涩的。自己是向来看不得这些悲情的场面的。

    已是夜深人静。走过前院,透过红棕相间的一排支摘窗子可以看见客堂里面亮着微弱的烛光。池妤小心的走近旅舍正中半掩着的板门,侧耳听了听里面似乎没什么动静才放下心来。她边回忆着回房的最近路线,一边偏着头对老板娘小声的提醒:“别被人听见了,我们回房再说。”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想惊动歇息着的客人们,更不想撞见半夜可能起来出恭的掌柜和伙计们。

    轻轻推开门,客堂里并无一人,寂静的深夜照在一排排桌凳和柜台上显得格外冷清。池妤瞅见离得很近的桌子上便有一个燃着火的烛台,火苗还在跳动着。心中一喜,她提步堪堪跨过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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