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回城第一日,一群人便投入灾后建设,一点点将被洪水毁坏的房屋修缮好。

    殷员外率先给官府捐了三万两白银,用于凌河县城重建。

    他这一举动引得众百姓感恩戴德,秦颐一等人也深切体会到了殷家在这城中为何这般受人尊重敬仰。

    但,有人欢喜有人愁。

    百姓们在因着得到殷家的好处而高兴时,其余几家富足地主被殷家架在火上烤。

    若捐钱,自己实在舍不得,若不捐,有些败落的殷家都做出表率了,他们这些在周大人眼中富得流油的富商若是不表示,平日里可以找借口推脱,但眼下灾后重建,若是给父母官添堵,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唉,这可如何是好?”

    损毁不算严重的一间宅院里,三个中年男人坐在一起,愁眉不展。

    其中一个年约四十,脸盘圆润的富商感叹道。

    他们虽然去到其他州县避难,但毕竟凌河是自己的根,能够在此生存,谁又愿意背井离乡。

    “要不,还是咬咬牙捐了吧!”另一个稍显年轻些的富商面带忧色,“不止是周大人那边不好交代。各位可别忘了,如今凌河还有两位手持陛下令牌的公主以及几位京中的贵人,我们若是为了那点银子死活不愿,最后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都说民不与官斗,眼下送去朝廷的报灾的信件或许都还没有抵京,照着之前赈灾粮的事看,朝廷的灾款就算批下来,定也是磨磨蹭蹭。

    但灾后重建迫在眉睫,已经有人做了表率,他们这些人再藏着掖着,给本就焦头烂额的县令添堵,那日后定落不着好。

    二人长吁短叹一阵,纷纷将目光投向一个尖嘴猴腮,双眼细长,但迟迟不说话的中年男子。

    显然,在三人中以他为首。

    杨员外见另外两人看向自己,他若有所思道:“这风头可不能让殷家一家抢去,区区三万两,你我又不是拿不出来,若是能够因着这三万两搭上京中的贵人,那日后的好处……”

    说着,他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见此,另外两人自然没有异议,就算心中在不愿意白花钱去救那些贱民,还是被杨员外说服了。

    谁能想到他们听说朝廷要在西北发放赈灾粮,又知晓其中有两位公主,好几位京中有头有脸人家的子弟,若是有幸能够搭上京中的人,家族日后的前途便一片坦途。

    结果偏偏遇上这些糟心事,差点没命不说,偷鸡不成还蚀把米。

    隔日,官府便收到了林、张、杨三家的银票,共计九万两。对于破损严重的凌河县虽是杯水车薪,但也不是一无是处。

    县衙内,忙着统计受损房屋的周大人难得在几日的愁苦中露出笑容,“这几家这回倒是识相。”

    “大人这话怎么说?”帮忙的秦颐一好奇问。

    “殿下有所不知,这三家沆瀣一气,在这凌河一带作威作福,又是最大的富商,名下商铺田地不计其数,林、张两家以杨家为首。”

    “在下官到凌河前,前任因贪污被杀的县令便是与这些人搅合到一起才有此下场。原本张家才是几家当中最为富裕的一家,也是因着前任家主与那桩贪污案牵涉过多,直接被下了大狱,没过几日便死了,如今当家的是那人隔房的侄子。”

    周大人谈起这些地头蛇好不容易露出的笑容又换成的愁苦。

    “下官初初上任时,这些人还想故技重施,被我整治几次后才消停。”

    说到这里,周大人赧然道:“也正是因为如此,下官与他们的关系实在不算好。”

    秦颐一见周大人一贯严肃的脸露出羞窘,忽然觉得有些心酸。

    他表面上说关系不少,背地里还不知被这些豪绅为难过多好。

    “那殷家……”

    秦颐甄开口,话还未说话,周大人便急急替殷家说好话。

    “殷家作为凌河前首富,时常接济困苦百姓,也一直最是支持官府办差事,绝不是那几家的尖酸做派。若不是殷家老爷子年迈力不从心,殷家小辈又不算出众,这凌河首富又怎能是杨家那等人来做?”

    “这次也是殷家率先捐钱,那几人见此次事态严重,又因着二位殿下在此,便来做做样子罢了。”

    周大人义愤填膺,说得脸红气喘,显然对这些见风使舵的好深深恶痛绝。

    “那之前我从百姓口中听到的几位携家带口去到外地的避难的富商,便是他们极为是吧?”秦颐甄问。

    周大人点头。

    “呵——”秦颐一冷笑一声。

    凌河发放赈灾粮款的那日,她和五姐可是全程参与其中,那几个穿着比起百姓不知好了多少的小厮也在其中,胆大妄为、嚣张至极。

    这几家还真是尽显商人本色啊,有一点便宜都不愿放过。

    ***

    暴雨过后的晴空一贫如洗,天边夕阳坠落,橘色的光照耀在残垣断壁的城中,打在仍旧忙碌着修复家园的百姓背影上,更显荒凉。

    一个临时搭起的棚中,秦颐一正奋笔疾书,先是写了一封书信送往京城,之后便开始低头规划如何将凌河恢复如初。

    “咳咳咳——”

    她以拳抵唇咳嗽几声,便不在意般又低头写写画画。

    用来遮风的帘子被人掀起她也没有察觉。

    “你莫不是真不想要命了?”路霁安的声音响在棚中,哪怕外面有无数喧嚣,这道声音还是钻入了秦颐一的耳中。

    她猛地回头,明白路霁安在说什么后,不在意道:“偶感风寒而已,没什么大问题,何况这几日我也在好好吃药。”

    说着,秦颐一顿了顿,看向路霁安道:“那日,多谢你。”

    周围的人忙忙碌碌,各有各的事,倒是这大反派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路霁安冷笑一声,忽然俯身凑近秦颐一道:“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大善人。”

    他直起身,好整以暇看着秦颐一因着他忽然的动作露出的震惊,“你该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眼下事情多,我尚可等等,但别让我等太久,我的耐心不多。”

    秦颐一越听越心惊,就那日在山上,路霁安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便令她在少有的空闲时胡思乱想了几日,而今日这些话看似莫名巧妙的话更像是在做实了她的胡思乱想。

    她自认不是一个感情迟钝的人,电视剧小说看过不少,但是,她还是不敢相信,路霁安对她有意思,这怎么可能?

    “站住。”秦颐一开口猛地开口。

    路霁安闻言止步,唇边带出一抹笑意,回头看向起身的秦颐一。

    秦颐一走到路霁安面前,面色严肃道:“若你的意思是想要与我有些什么,那我明确告诉你,我们不可能。”

    这话一落,路霁安皱了眉,眼神渐渐有些凉。

    不过秦颐一与他相处这么久,早便不惧他这些神色,直言道:“更何况,你觉得你凭什么威胁本宫?”

    手在暗中攥紧衣袖,秦颐一知道路霁安厉害,这一句话不过是在试探,倘若路霁安因着顾忌她的身份而有所忌惮,那她也少了很多烦恼。

    虽然她是对这人有些心动,但也只是心动而已,喜欢算不上,爱更不可能。

    至于她为何没有想过利用路霁安挡灾,秦颐一觉得这几日她也算是想清楚了,与路霁安认识这么多年,他们也勉强算是朋友,要这样利用他,秦颐一觉得就算换做谁她都不忍心。

    路霁安微微低头,对上小公主那双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的杏眼。

    第一次见她,他就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干净的眼睛,明明在做着一些坏事,还是这般干净,干净得令人不忍破坏。

    可偏偏,他是一个极度冷血的人,就想破坏一切美好。

    不过那样的想法也只是一瞬而已,过了那段日子,他也就正常了不少,偏偏这人自己撞了上来。

    但这一次,她让他失去了兴趣,原来在那双干净的眼下,藏着的也是卑劣不堪。

    只是他没想到,几年的相处,他对她似乎越来越不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时,他选择了不放任,可惜,这些东西是把火,越放任,越热烈。

    鬼使神差,他跟她来到了西北受罪,可也真正了解到了小公主卑劣下,又藏了怎样的赤诚和大义。

    他想,他应当无法灭了这一把火了。

    “你似乎很忌惮我,虽然不知为何,但你对我的态度既然如此,就说明我一定可以得到我想要的。”路霁安扬起嘴角,但眼底却毫无笑意。

    他走进秦颐一,随意理了理她颊边的秀发道:“放心,我现在还没那么急,因为我也想看看,你能为了那些毫不相关的人做到哪一步?”

    说完他便转身。

    “路霁安。”秦颐一有些急,语气冰冷,“你到底想要怎样?”

    路霁安听着她叫气急败坏地叫着自己的名字,头也不回道:“我想要的,当然是高高在上的小公主啊!”

    他也才慢慢明白,他想要的,一直都是独坐高台的小公主,一直都是……

    秦颐一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恨得咬牙。

    她是忌惮他,但也不处处受制于他,毕竟她还是大齐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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