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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啤酒混合郁森的气息,让叶漾的大脑一瞬间清空,再像是加了颜料的水滴上去,一片片晕染开来,红的、绿的,淡淡的。

    在“乱亲”和“好好亲”的区分之下,这是他们第一次“好好亲”——叶漾觉得在出租车上的轻轻一吻怎么也不能作数。

    郁森在倾情和讨好之间游刃有余,一手掌在她脑后,另一只拿着啤酒的手揽在她背上,易拉罐在他指间发出细微的咔咔声,让她在头晕目眩中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他摁碎了。

    口中的啤酒早就没了。

    大半进入她的喉咙。

    少量因为她吃不消他的猛灌,还给了他。

    连酒气都所剩无几时,郁森要抽身,被叶漾勾住脖子。

    继续。

    叶漾哪里是嗜酒?苦的、辣的,哪里有什么好味道?

    她嗜的只是酒精带给她的漂浮和麻木罢了。

    郁森带给她的漂浮更胜一筹。不是幻觉,是在双腿吃不上力之前真的被他抱离了地面,环住他的腰倒像是不费吹灰之力。郁森带给她的麻木更是具像化,不是虚无缥缈的心里,是唇舌和手脚的麻木,是氧气的稀薄导致大脑的麻木,不想停,想试试看是不是真有人能被亲死。

    最后,却还是惜命。

    她唔了一声,错开脸,埋在郁森的肩头。

    郁森放叶漾下来,手一下下顺在她背后,帮她顺气。

    “我收回我之前说的话。”他不等她缓一缓,急于道,“我说你想他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要想他,尽管想。我收回。”

    果然,他是看穿了她,才把她叫来这里。

    叶漾蹲下身:“你不觉得你胜之不武吗?他现在只是天上的一颗星星,除了看着我,什么都做不了。你有手有脚,还能用啤酒勾引我。”

    “我勾引你还用得着啤酒?”郁森把余下的啤酒一饮而尽,易拉罐轻轻一捏就瘪掉。

    叶漾一屁股坐下:“你好有本事……”

    郁森在叶漾对面坐下:“你说他现在在天上看着你,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赌什么?”

    “他看到你想他了,也看到我亲你了,你猜他今晚会不会托梦给你?”

    “托梦?”叶漾嗤之以鼻,“你也太迷信了,建议你和徐通达的爸妈去交流一下。”

    “你说他是天上的星星,就不是迷信?”

    “这只是……人们对死亡的美化。”

    郁森握住叶漾的脚腕:“无所谓,托梦也行,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行,你看你今晚会梦到他,还是梦到我,敢不敢赌?”

    “不管我梦到谁,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梦到他,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吃醋。”郁森的言外之意是,他对金展的吃醋,算不上吃醋。

    “梦到你又如何?”

    “你之前有梦到过我吗?”

    “你知道的,我能睡着的时候就那么一丁丁点。”

    郁森非要个答案:“没梦到过我?”

    叶漾没好气:“没有,没有,没有。”

    “你今晚梦到我的话,”郁森开出了一个叶漾万万没想到的条件,“我把我的钱都给你。”

    谈情说爱的时候,谁能想到他提钱啊?

    叶漾一愣:“你有多少钱?”

    “你拿到手就知道了。”

    叶漾不仇富,但也不贪财,更不会眼红别人的钱。郁森开出的这个条件,对她而言毫无吸引力。但这个话题被提出来,她对他账户上的数字瞬间充满了好奇。她不了解他的家庭和消费观,不了解他的酒吧亏了他多少钱,更不了解他的雕塑为他赚了多少钱,几个未知数,得不出一个已知数。

    如此一来,也不能说这个条件毫无吸引力了。

    “好,”叶漾欣欣然,“一言为定。”

    “不过……”她的视线往下落,“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的手在她的脚腕和小腿上像测量似的握了好一会儿了。

    郁森没收手:“用你的话说,勾引你。”

    叶漾失笑:“就这么想让我梦到你,想把家底都给我?”

    “嗯。”

    “这边也要。”叶漾换了另一条腿给郁森。

    等叶漾和郁森回去野餐垫,谈苏和徐通达看出他们亲了,这才松下一口气。

    谈苏和徐通达堪称“快乐二人组”,却一人有一个“恋爱困难户”的朋友。恋爱困难户有个风吹草动,快乐二人组跟着提心吊胆。

    看恋爱困难户亲了,快乐二人组比自己亲了更快乐。

    晚上十一点,叶漾先走。

    谈苏明天不上班,多留一会儿。

    郁森送叶漾,却只能送她上出租车。不能送她回家。不能送她回她和蒋泽园的家。至今,他连她的住址都不知道。

    关车门前,郁森不是第一次让叶漾报平安了:“到了跟我说一声。”

    “好。”叶漾第一次没跟他唱反调。

    半小时后。

    叶漾说到做到:「我到了。」

    郁森还在回工作室的途中:「我喝多了。」

    叶漾以为郁森是哪里不舒服,头痛,或者胃不舒服之类的,便发了一条语音过去:“你去药店买解酒药,我没买过,但一定有的。你别忍回去,忍回去连外卖都叫不到了。”

    郁森:「我要撒娇了。」

    叶漾只能说关心则乱。不关心他的时候,他说喝多了,她只会拍着巴掌叫好:来来来,快给姐姐撒个娇。如今倒好,解酒药都出来了。

    叶漾没面子:「不准。」

    郁森一条语音发过来,时长五秒。

    郁森:「那你别听。」

    叶漾:「不听就不听。」

    放下手机,叶漾去洗澡。没两分钟,她心里猫抓似的,裹上浴巾,湿哒哒地出来听了郁森的语音。他说:“我梦到姐姐好多次了,姐姐还我一次。”

    听了不止一遍。

    与此同时。

    坐在出租车上的郁森不但不用去买解酒药,而且无比清醒。叶漾终于肯和他“好好来”,让他在狂喜之余,有了正视蒋泽园的资格。在此之前,他只是她“乱来”的道具,连正视蒋泽园的资格都没有。

    嫉妒比他预计的更来势汹汹。

    随便煮个方便面,会让她想到蒋泽园。

    天上摘不到的星星,也会让她想到蒋泽园。

    俗的雅的,都让蒋泽园占了。

    以至于他的嫉妒被蒙上了一层无能狂怒的色彩。他无能地想假如蒋泽园能坏一点,能对叶漾坏一点,就好了,给他留条活路。他狂怒地想让蒋泽园活过来,想拳拳到肉地干一架。

    郁森不满足于屈居蒋泽园之下,或者打个平手,他就是要赢。

    尽管好难。

    他能做的只有不给叶漾“喘息”的时间。他无比清醒地给叶漾发了撒娇的语音,喊她姐姐,要她梦到他,完全不在乎出租车司机用看小白脸的眼神看他……

    回到工作室后,郁森收到叶漾的提问:「你梦到我什么?」

    郁森:「不是说不听?」

    叶漾:「我又不傻,好东西干嘛不听?」

    郁森回答叶漾的提问:「有一次,我梦到你说等我长大。」

    叶漾发来一个哈哈哈的表情包。

    显然,她觉得这是一句玩笑话。

    她不记得她对他说过这句话。

    这一夜,叶漾的失眠一如既往,直到天快亮才断断续续地睡了一会儿,也并没有做梦,没梦到郁森,也没梦到蒋泽园。她和郁森的打赌不算作废。郁森说,这个赌约的有效期是一百年。

    之后十天,叶漾和郁森没有见面。

    两个人都忙。

    叶漾上下午的课,外加丁月吟和叶安龙重感冒,一个传染两个,都倒下了,她早晚要做两顿病号饭送过去,大事上,她总顺不了他们的心,只能日常中尽尽孝道。郁森工作室的完善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于公的订单和巡展,于私的筷子和窗帘,全靠他一个人两只手。

    但二人不是因为忙,才没有见面。

    要依着郁森,再忙,也是每天都要见面的。

    是叶漾说不要。

    叶漾说从早忙到晚,太累了,和他见面会更累。

    郁森只问她一个问题:「想见吗?」

    叶漾:「废话。」

    郁森:「好好说话。」

    叶漾:「想见。」

    下一秒,叶漾撤回,改为:「我说想见,你就要愣头青一样跑来了是不是?」

    郁森:「不会。」

    叶漾:「想见。」

    郁森言而有信,有叶漾一句想见就够了,不见就不见。

    他能体谅她的一个“累”字。见他,她搞不好要女为悦己者容了,势必有说不完的话,更免不了被他好好亲,每一样都是累人的。不但能体谅,他甚至庆幸于她的一个“累”字。

    只有谈恋爱才会累。

    蒋泽园不会让她累。蒋泽园是她的港湾。她把他当作蒋泽园时,从不喊累,甚至能养精蓄锐。

    如今他只是他,只有他郁森能让她喊累。

    直到十一小长假翻了篇,丁月吟和叶安龙也痊愈了,叶漾病倒了。

    这天一早,叶漾在电话里咳嗽了两声,郁森就觉得不对劲了,叶漾非说她这两年瘦归瘦,但体质比过去还好。到了下午,叶漾在学校一阵阵打寒颤,体温上了三十八度。老师不能冒着传染的风险给学生上课,晚上的课,她只能请别的老师代课,叫车,走人。

    学校门口,叶漾叫的车还没到,郁森来了。

    郁森来京市的第二天就去买了车,两天后提车,叶漾也是知道的,三十几万,白色。

    “你怎么来了?”叶漾捂着脸,俯身到降下的副驾驶位的车窗。她还没来得及对郁森说她发烧了,十天没见面,她是想女为悦己者容的,没想到会是今天这副病怏怏的样子。

    郁森不知道叶漾发烧,只是有这个担忧,想先过来,再问问她有没有时间,能不能出来见一面。

    “上车。”郁森一眼就看出叶漾的脸红跟谈恋爱没关系,三十八度五是至少的。

    叶漾四下张望:“我叫车了……”

    “这是你学校门口,”郁森给叶漾下最后通牒,“你想让我下车绑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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