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李心莲见她情状同刚才大不相同,就知道这其中必有隐情。

    她追问道:“师姐,我只求一份解药,绝不会告诉他人,也不行吗?”

    “辛家的解药整个林州,除了辛夫人那儿,就只有我有,你不说又有什么用?”金花娘子斜了她一眼,“还没到给辛家的脸面到连他家的解药都不给卖的程度,只是,我答应过一个人,这个解药有的人,不能救。”

    金花娘子看向李清瑶,“敢问,你是想要救谁?”

    李清瑶如实说了,“戚老大。青岩帮刚被我引进内帮的人,可以说是我的人。”

    “戚……”金花娘子沉思道:“没听过,确定是你们青岩帮的人,和青虎帮没有关系?”

    “没有。”李清瑶捕捉到一些细节,“不让救的人是青虎帮的人?”

    金花娘子似笑非笑道:“小月楼可没有暴露客人隐私的规矩。”

    “确实没有。”李心莲紧跟着拆她的台,“无偿暴露不行,有偿买卖是可以的,我想,没有人愿意付天价买断消息吧。”

    “哼。”金花娘子斜睨李心莲一眼,阴阳道:“现在真是胳膊肘往外拐了。”

    她再次看向李清瑶,微笑道:“我没猜错,现下姑娘最看重的就是祀神节上坝神的人选,青虎帮曹澄是漕粮经纪,天然有优势,而青龙帮方沿川一直同他交好,两人合作多年,也算是有默契,其中关系,并不是姑娘可以随意插入的。我手上这个消息,可以瓦解他们两个之间的联盟,就看姑娘肯出多少价了?”

    李清瑶眉心微动,戚老大能不能安全进入坝神选拔是现实问题,而方沿川和曹澄两个人之间的联盟是一直隐藏的祸患,李清瑶想要把戚老大稳稳地推上坝神之位,最先需要的就是他们两个人分开。

    “娘子想要什么,金银还是珍宝?”李清瑶心中打鼓,听着金花娘子和李心莲你来我往的话,她也能约莫估摸出小月楼的报价不低。

    “黄金千两。”金花娘子拖长音调,觑着李清瑶的脸色。

    李清瑶脸上的神情没有变,心中的气却泄了大半——千两黄金,把她卖了也不值这个钱。

    “或者……帮我一个忙。”金花娘子退了一步,道:“姑娘可听说过林知节这个人?”

    李清瑶下意识地看向李心莲,李心莲也怔住,看向金花娘子,私下扯了扯她的衣角。

    “略知一二。”李清瑶摸不清楚金花娘子的意思,没有全盘托出。

    “坝神之事上,李姑娘推了自己的人上去,在河道大人面前露了脸,在青岩帮的位置就稳了。我只希望李姑娘在之后不要忘了查一查林知节的事情,帮我旧友了一了心愿。李姑娘如果能答应这个,便算是达成交易。”

    “金花娘子就不怕我知道消息后,不再守诺?”李清瑶反问道。

    “李姑娘有宏图大志,不会拘于一个小小的青岩帮,待到未来飞黄腾达之时,难免我们还会再相见,这又不是一锤子买卖,我不着急。”金花娘子慢条斯理地观赏着自己涂了丹蔻花的指甲,仿若毫不在意李清瑶是否答应。

    “我这位旧友性子烈,李姑娘答应他什么事还不如答应我,我至少不会……”金花娘子话还没说完,被李心莲急急地塞了一个糕点进嘴,堵住了她的话。

    李心莲尴尬地看向李清瑶,“不是我让她……”

    “无妨。”李清瑶点点头,“我同意。林知节的事情我会查清楚。”

    李清瑶看向李心莲的目光坚定,“这本来就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约定,就算没有金花娘子,我也不会食言的。”

    “那好!”金花娘子眼角眉梢挑起笑意,急急地将嘴里的糕点咽了进去,“我们签字画押,定下这桩买卖!”

    李清瑶还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那解药?”

    “一并签上!”金花娘子爽快道。

    她抽出小月楼特有的金箔撒花纸,细细写上两份协议,盖上引荐,推给李清瑶。

    李清瑶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后,在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问道:“可以说了吗?”

    金花娘子态度之谨慎,让李清瑶觉得她所说的事情一定是件大事。

    “曹澄和他的父亲常年饮食中都有五僵散,他们并不知晓。”

    金花娘子一开口,仿若一个惊天暴雷砸在李清瑶的头上,她被这句话硬生生地定住十几秒,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怎么会……是父亲做的?”

    “如果是李业成做的,我为什么要说这件事可以斩断曹澄和方沿川的联盟?”金花娘子意味深长道:“辛夫人同方沿川的母亲可是远亲,当初就是方沿川的母亲将辛夫人作保给你的父亲的。你说,这药是谁从谁那里拿走,下进曹家父子的饮食中?”

    李清瑶想起在香积寺和方沿川的母亲见过一两面,她给人的感觉是温柔贤惠的内助,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竟然也沾手过这样的事情。

    金花娘子放出重磅消息后,开始解释当初三个帮派的渊源。

    “曹家世代想要进官场为官,当年曹澄的父亲进京赶考,手中的盘缠不多,寒冬腊月地饿晕在雪地里,是被当初生意刚有起色的方沿川父亲所救,而方沿川父亲和李业成两家又因为李业成救下她的妻子而关系更加深厚,李家和曹家是因为方家的引荐才认识的,三个人性情相投,彼此投契,便拜了把子。”

    “当时林州的漕帮还混乱得没有规矩,漕帮的先祖,如今的引鹤仙人也难以照管,便暗示方、曹、李三家分而治之,留下祖训,青莲青藕青荷叶,三家本是同一家。让他们彼此互相照应,联合发展。李家因为李业成同官府有些关系,加之方家顾念着救命之恩,只肯屈居其下,而曹家见方家如此,也不敢争先,因此,在最开始,青岩帮是漕帮之首。三家拜把子,也是李业成为大哥,方为二哥,曹为三弟。”

    “漕帮讲究入帮引渡,等级森严,师父不收入帮的人,徒弟没有资格收帮,李业成拜了银鹤仙人为师,而曹方两家算是拜在李家之下,时日长了,他们手下的人,必是李业成不要的人才能轮到他们。初时三家还能彼此谦让,时间长了,码头归属,钱财分摊,以及年岁渐长,亲官疏官理念的不同,三家渐渐走远。”

    “具体我也不知道何事,三家忽地翻了脸,曹方两家拒绝再认李家为师,彻底自立门户,另开门收徒,三家彻底分裂。也是那一年,五僵散进了曹家。”

    “是……方家做的?”李清瑶咬牙问道,她不清楚当年三家的纠葛到了怎样的地步,才从原本拜拜子的兄弟成了互相算计的存在。

    “是方家做的。”金花娘子笃定道。

    “可是,为什么?”李清瑶忍不住多问,“方家和曹家之前有恩情在,他们只是开始同李家不亲近,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利益纠葛。”

    “可是曹家一直想要走仕途,而且那年,是曹澄父亲最有望考上的一年。”金花娘子道:“一道曹家考上,走了仕途,必然会离开青虎帮,青虎帮会被哪家瓜分暂且不谈。你就看现在的林州,曹家、方家、李家三足鼎立,谁也不肯相让,才保持着微弱的平衡。如果曹家走了,方家是斗不过李家的,这就是利益。”

    有时利益并不是明面上的权势争夺,还有暗中阻碍的消除,曹家入京对于方家来说,利益远远没有他们还在林州来得大,只要曹家还在林州,方家才会有可以相抗李家的盟友,因此曹家,世世代代,不管是谁,都不能考上科举!

    多么笑话,曹家一直心心念念的仕途,不知多少次曾经在觥筹交错的杯影中,他曾谈笑着和他的两位哥哥说着自己做官的梦,而另外两人也附和着笑着,假意祝福的脸上藏着内里真心的算计。

    “大恩如大仇,当年如果不是方家,曹澄的父亲早就死在那场大雪中,对于方家来说,他会这么想。”金花娘子冷哼一声,“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曹家,更没有青虎帮,如今不过是一点身体上的病痛,就算是报了救命之恩,也是绰绰有余的。”

    “曹家就没有一点怀疑吗?”李清瑶问道。

    “曹家的祖父就是蹆疾,方家特意选的五僵散,就是长期服用后会渐渐不利于行。因着救命之恩,曹家从来没有怀疑过方家,又加上病症不重,他们心下便觉得这是代代相传的隐疾而已。”金花娘子感叹一声,“如此,一直到曹澄,都没有人发现。”

    像曹澄这般精明的狐狸,都不知道自己一直在算计之中,李清瑶真不敢想象,如果让他知道真相,他这样惯会试探人心的人又会怎么对待这样可笑的算计。

    “我能……”

    “不能!”

    李清瑶才开口,就被金花娘子摇摇头拒绝了,“且不说我答应过,五僵散的解药绝对不会进入曹门,就算有解药,也没用了,长年累月下来,已经无药可救。算算时间,曹澄也该到了发病的时候了。”

    穿堂风吹动桌上的镇石,曹澄忽地打了个冷战,他莫名地恍惚了一会,烛台的光在他眼中晕开。

    “少爷可是冷了?”曹澄的奶娘关切地给他披上外衣,“虽是春日,可晚上的风还是冷人,少爷喝了药早些睡吧。”

    曹澄忽地弯下腰来,按了按膝盖,这几日,他的膝盖总是酸软,起初他只以为是连日地帮中挑选坝神人选累了,现下却突然感受到膝盖上像是被万根针刺一样。

    这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怎么了?”奶娘问道。

    “无事,应该只是麻了。”曹澄揉了揉膝盖,接过奶娘手中的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口中还泛着清苦味,曹澄看着桌子上头的一张信纸,上头写着三家送上来的坝神人选,他利落地在上头勾了名字,封好放在桌子上,桌上已经叠了好几个信封。

    “明日叫小元来,把这些信送往各个漕粮经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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