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这个签约方案我同意，我也看到了张经理的诚意，”沈遥月先是表达了自己的想法，然后道：“我也有一笔生意要跟快抖直播谈，不知道张经理有没有兴趣听一下。”
“洗耳恭听。”
张涛也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如今沈遥月眼里的野心他看得出来，他也十分感兴趣。
“张经理事后看了我的直播应该知道，我今天开始直播的时候免费算命只有一页，而之后是要收费的，那么关于我收费方式，是直接让客户转账还是走平台，这是不一样的，关于我的卦金，就看张经理敢不敢赌一把？”
沈遥月话没说尽，但闻音知雅意的张涛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显然是已经明白了。
既然要分成卦金，那么二八分就不合适了，甚至一九分都不合适。
张涛道：“沈小姐这手本事，这不是风险投资，这是入股不亏，只是不知道关于卦金分成，沈小姐有什么想法？”
卦金是沈遥月的收入，如今她生活在这个时代，那就要遵守规则缴纳个人所得税，她自己又弄不来这些，如果卦金跟快抖分成，那这些事就是他们要考虑的。
“卦金和打赏一起幺幺八分成，快抖平台加我的税款占一，其余一成捐款，以我和贵平台的名义捐款，其余八成是我的个人纯收入，这个方案，张经理敢不敢赌？”
这样一来，她沈遥月既是个依法纳税的公民，又能立个捐款做好事的人设，想必快抖平台十分乐意大力宣传，毕竟是双方联名捐款，互惠互利的事，再则她窥探天机测算人命，拿转来的钱做好事也是应该的，又能扬名立万，好处多多。
再一个，卦金走平台，省得借机闹事的仇家胡乱攀扯她。到时候万一有人不认，就让他和平台去扯皮，想必快抖直播的法律顾问并不是吃干饭的。
就看这张涛敢不敢赌了。
“如果是按这样的分成方式，那沈小姐的税款自然是包含在内的，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平台要承担的风险就会大上许多，本来只要赚打赏的钱我们是稳赢的，但是如果是按沈小姐说的这种分成方式，我们平台可能会赚的更多，也可能会要免费帮沈小姐打工。”
“所以，沈小姐能容我考虑一下吗？”张涛看着眼前年轻的女人，他的心跳得很快，他知道这是机遇也是挑战，如果办的漂亮，那这件事未必不能作为他回总部的敲门砖，如果要是办砸了，他如今的地位都要保不住了，至于复仇，那更是想都不敢想。
“张经理随便考虑，毕竟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沈遥月意味深长道：“是要做鸡头还是凤尾，张经理可要考虑清楚。”
一心复仇的人，甚至都没想清楚他要什么，如果要快抖集团的莫董事长破产，那他如今回总部不过是送上去被人侮辱罢了。
如果想要莫董的性命，那他回不回去总部没什么影响。
如果想争权夺利，如今更不是回去的好时候。
张涛呼吸一滞，半晌才缓缓送出一口气，道：“我同意沈小姐的提议，我这就回去准备合同，在今晚沈小姐开播之前，争取能走完网络签约的流程。”
沈遥月一语点醒梦中人，是啊，他要怎么报仇，是让莫建刚彻底破产才算，还是要他的命，或者要拿下快抖集团的继承权，为自己母亲正名？
他对争权夺利没兴趣，他要的是莫建刚血债血偿，那么，他现在一个小小的分公司经理，回去总公司除了夹着尾巴当孙子能怎么样？
难道真的以私生子的身份回去？不，这不是他想要的。
把快抖平台真正攥在手里，然后玩一波大的，那个老畜生不是心脏不好吗?自己手里有了筹码才能谈其他。
“好。”沈遥月点头，喝了一口茶杯里的水，她道：“报仇是要让仇人遭到报应而不伤着自己，否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只会让逝去的人更难过罢了。”
张涛苦笑一声，道：“多谢。”
这些年仇恨是支撑他一步步走到这里的力量，他还记得他母亲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说不要他活在仇恨里。
他母亲只不过是一个做兼职的大学生，被醉酒的莫建刚强迫，有了他之后，母亲想过自杀想过流产，可是身体不好的母亲最终还是退学怀着他离开了这东海市，他十三岁的时候，下午放学回家，看到门口有一辆没见过的豪车，他妈妈和他相依为命住不起楼房，是租住的带院子的平房，停在门口的车只能是来他家的，他进去之后，在门口听到了争执声。
莫建刚最疼爱的儿子得了病需要换肾，于是他开始找自己四处播撒的种子，想找个契合的肾源，他母亲自有傲骨，当初因为大环境所迫也因为畏惧强权没有去告莫建刚，却也在有了他之后没有去跟这个畜生有过一丝一毫的联系，如今更不可能把自己的孩子送去给仇人的儿子捐肾，哪怕是去做个配型，她都不愿意。
在他十三年的经历里，母亲口中有个相爱的丈夫，那人是他的父亲，母亲和父亲很相爱，可是不幸父亲死了，母亲决然带着遗腹子来到陌生的城市生活，他一直以为他有父亲，可是今天却发现，他只是个私生子。
当时愤怒，委屈，羞愧……种种情绪席卷了他，让他掉头就跑，直到晚上，冷静下来之后才想起担心母亲，结果回到家里，却是母亲躺在血泊里昏迷不醒。
他恨自己任性，叫了救护车，但是一切都迟了，在母亲回光返照的弥留之际，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母亲是东海大学的高材生，却因为那个男人因为他这个孽种毁了锦绣人生，可是母亲很爱他，临终前还让他好好活着。
埋葬了母亲之后，他在她墓前跪了一个下午，然后连夜离开了那个他长大的小城市，从此改名换姓成了张涛。
他捡过垃圾要过饭，最后凭着国家的助学金和好心人的捐款他读完了大学，通过校园招聘进了快抖集团，然后一步一步成为了分公司的经理。
除了复仇他这辈子没有任何其他的人生梦想和目标，他的目标死在了那个下午，随着母亲长眠地下。
如今旧事再次被人揭破，他有些茫然，但是这位年轻的姑娘散发出的善意他是懂的。
因为他在母亲的爱里成长到十三岁，又被好心人资助过感受过善意，所以这才是他如今三十岁了还没有与那个畜生同归于尽的原因吧。
“不客气，既然谈妥了，那我就先走了，晚上还要直播，有缘再见。”
沈遥月起身，主动提出了告辞，等二人寒暄两句出来之后，七点的晚风凉爽的撩过面颊，仿佛十分惬意。
走到酒店门口，忽然，呼啦啦一堆记者涌了过来——
“沈小姐，关于许哲吸毒嫖c这件事，请问你怎么看？”
“沈小姐，网上说你有了强大的后台才敢跟前东家硬气解约，请问是不是真的？”
“沈小姐请问你有回娱乐圈的打算吗？”
“关于你算命的反馈全网都服了的说法你怎么看？”
沈遥月骤然被挡住了去路，心下有些不悦，看了下这些记者话筒上的logo，全是没听过的，显然都是些胡编乱写的娱乐小报。
苍蝇虽然不咬人但是乌泱泱的一群苍蝇难免惹人厌烦。
“我已经过气很久了，筑梦跟我解约全网官宣了吧，你们去蹲当红流量不行吗蹲我有什么意义？”
沈遥月试图讲道理，但是显然这些人不讲道理。
“你不回答我们的问题是不是心虚？”
“你不要逃避话题，我们以前给你增加曝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人不能忘恩负义。”
“你不回答是怕崩了你才立好的神算子人设吗？”
沈遥月被这些人的无耻气笑了。
既然这样，那她就浪费点时间勉为其难的满足他们吧。
“许哲吸毒嫖唱，谁玩儿的你去问谁，谁卖的你去举报谁，跟我没关系的事问我干什么，”沈遥月看了问话的那个记者“实在闲的没事干去找个垃圾桶待着吧。”
“我要有后台，我能受那些罪，能让你们站在这里对着我放肆？”
沈遥月道：“采访没问题，但是厚颜无耻还脑残就不对了。”
“至于我回不回娱乐圈，你们打算签我吗？不打算的话少问！”
“这是你身为公众人物的素质吗？”最先问问题的那个男人咄咄逼人道：“让大家看看昔日的偶像是……”
“行了，唱高调煽动情绪那招你还敢用？”沈遥月忽然道：“是不是总是肩膀疼？你看，被你收了脏钱煽动网暴死的那个小姑娘正趴在你肩膀上吹气呢。”
问话的记者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脸色骤然涨得通红，“你你你……你宣扬迷信。”
“那你报警抓我呀，是不是耳朵凉飕飕的？你看，她在你的右耳边……”
那男记者脸色骤变，然后扛着话筒带着摄像师走了。
其余人一看，有些迟疑，两三家也走了，还有两家小报堵着她。
“沈小姐这番话是说你有阴阳眼是吗？我相信我党，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尽管吓唬我吧，”剩下的那个女记者道。
“我没有阴阳眼，我也不是吓唬你，”沈遥月道：“只是给你免费算一卦，有空关心别人不如爱一下自己，看看你家银行卡被你的赌鬼男人输了多少，哦对了，大概房子也差不多了。”
沈遥月目光看向挡在她面前的人，冷声道：“让开！”
那几个人莫名发怵，让开了她前面的道路沈遥月进了酒店。
走完电子签约流程，沈遥月刚打开直播，一个金色的昵称空白的用户给她瞬间打赏了十个航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