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时

    男人静静的说着,把玩着指间那块玄色灵戒。他依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着就不是什么好惹之人。

    而姬月也确实体会到了,他是真不好惹,一上来就挑了她的脚筋,偏偏她已历过生死,并没感觉到多疼。

    姬月应该还不知道,那人明明想要她死,却又为什么留她。

    “主人,她怕是——”

    “出去!”

    手下的人又退出去了,留下姬月一个人任人宰割。她软绵绵的躺在那里,任凭数辛楼将她翻来翻去。

    她已经现了原形,说明离死也不远了。

    “还想活吗?”

    姬月脑子嗡嗡的疼,他说什么?什么活?姬月有些震惊,偏偏,这具身体,残破的叫人无可奈何。

    能活自然是最好,活不了,也无甚可憎。

    毕竟,她早已众叛亲离,无人可念。

    “你倒是命牢,不过……救你,也行。”

    男人的声音终于带上几分难得的柔和,姬月听的清清楚楚,毕竟,他就凑在自己耳边,她便是想听不见,都实在困难。

    姬月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内脏像是被烧成了灰,一点儿也不舒服。

    南山的冬月已经来临,山中下了大雪,满满的落在山间繁密的枝木上,小虫在枝头横窜着,踩落一地的雪色。

    “主人。”

    “她还没醒?”

    “没有。”

    姬月躺在榻上,禁闭的眼皮微微动了动。她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了……

    门开的时候进了一夜的风雪,数辛楼拍了拍肩上的毛裘,像往常一样走至近前,他隔几日便会来一次这里,每次来也并没有什么别的,只是简简单单的问一句“她还没醒?”

    是啊!姬月都要死了,要不是他力挽狂澜,她不会醒。

    可是,她本来也不用死的,她如今这样,不就是经了他的手。

    经他之手,没有活物。

    姬月被一阵滚烫的热流惊醒,她猛然睁眼,心脏狂跳不止。

    “你——”

    “张嘴。”

    姬月被数辛楼捏着,不得不张开嘴承受他的恩泽。他的指尖破了,流出一滴吧嗒吧嗒的血,往她的唇里灌入。

    他给自己喂血做什么?!

    姬月想不通,难道这些天是他一直在用血养自己?她是什么身份,竟让他愿意用血去救,她身上,肯定是有什么比命还重要的存在。

    可是,他能图自己什么呢?妖族最珍贵的东西,无非就是那一颗汇聚修为的妖丹,她妖丹已失,早就没有了什么利用价值。

    难道她真的遇到了好心人?

    姬月忽然觉得可笑,她怎么会有这种离奇的念头,说的自己都想给自己一巴掌清醒清醒。

    “别吐!”

    数辛楼捂着姬月的嘴,强迫她将含着的血液吞下。

    一股腥咸的味道在嘴里铺展开来,顺着喉管,呛的有些窒息。

    数辛楼小心的将她扶起,姬月顺着他,怯懦的低着头。她不敢看眼前这个人,毕竟,他实在让人生不出什么亲近的感觉来。

    “我很可怕吗?”

    姬月不由得心里一震,他不可怕吗?怎么还跑来问她,答案他不是心知肚明?

    “我不白救你,姬……”

    数辛楼盯着她,喉咙的尾音拖的修长。姬月紧张的心都要提起来,她紧紧的咬着唇,听他在自己耳边云淡风轻的说了个“月”字。

    被叫出名字的那一颗姬月死心了,看来他已经查清楚她的身份。

    她忽然想起来,难道他是为了利用自己的身份,毕竟她怎么说,也是狐族的血脉。

    尽管是个旁支的私生女,平日里花天酒地也无人过问,甚至死了这么久,也没见得有什么大动静闹出来。

    她死了才是最好的吧。

    她到底算个什么东西啊?姬月实在苦恼。

    “我要你这一身皮毛,作为我救你的回报。”

    数辛楼说的慢条斯理,一点儿也不觉得哪里不对,他就那么理所应当的盯着她,仿佛在看一件本就属于他的东西。

    姬月瞪大眼睛,只觉得周身一紧,没毛了她还能叫狐狸吗?出街随便找一条狗都没人家胖,这不得被人笑死。

    “这个……是……是……”

    姬月颤抖着不敢说,她这次是真被吓到了,她怕她问出口,眼前这个人就真的点了头。

    “是什么?”

    “就是……”

    “你想问我是不是真的?”数辛楼看她不答,想来是猜中了,他低头轻笑一声,然后认真的看着她。

    “当然是……真的。”姬月期待的望着他,心顿时凉了半截。

    “我用血养了你大半年,留你条命在,不过分吧。”

    姬月愣愣的点了点头,待她回过神来。不是,她是有病吧,跟着他点头做什么。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养好这身皮毛,待我剥下,我自会续好你的脚筋,放你离开。你要知道,南山,可不是外人能出去的。你,可是第一个。”

    姬月不禁嗤笑,怎么?他要活剥自己,她还要感激涕零?

    姬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也不用什么结草衔环的了,她这种声名狼藉的人,忘恩负义倒也没啥奇怪。

    姬月静静的在榻上躺着,横竖她现在也跑不掉,不如就先好好养着。

    待她找到了合适的时机,再逃出去不迟。

    “……过来。”

    姬月悠闲地勾了勾手,然后便等着那门口的侍奉人进来了。

    这是数辛楼的安排的人,不出意外的话,这段日子都是他在照顾自己。

    姬月仔细的盯着他,上下打量了几眼,便不觉得有什么了。她今日刚醒,走不了路,但熟悉一下人还是好的。

    “我问你,这是哪?”

    旁边的人张了张嘴,随即便皱着眉头不说话了,他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像是有什么疑虑一般。

    “怎么了?不……不能说吗?”

    姬月被他盯得有些懵,虽然她以前的时候也是这样看别人的,不管男女,都是直勾勾的盯着看。

    用她的话来说,那便是“既然都是活物,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如今也是一样,美丑自在人心。

    可是,她今天忽然觉得有些不适了。

    尤其是被别人这样明目张胆盯着的时候。

    “你说话!”姬月有些烦躁。

    “你脑子真坏了?我都不记得了?喂!你可是我先捡到的哎?”男子说话间带着几分不满,他不甘的看着她,期待她能想起什么来。

    姬月忽然觉得脑子一阵抽痛,她叫唤着躺了下来,待人离开后才仔细地回想起来。

    他说他是第一个捡到自己的人。

    嗯……

    这不是天助我也嘛!

    知道了她是从哪儿掉进来的,不就能找到出去的口子了。

    “主人说你不用喝药。”

    “我头疼哎呦!我要喝点药才能好!你家主人他还指望我这一身皮毛呢,不会连一点药都舍不得给我吧!”

    姬月真是看透了这个黑心肝的。

    虽然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这样对自己,还真是叫人压不住火气。

    “怎么?我的血喝着就这么不好么?”

    姬月听见外面有人进来,然后便见他一身玄色衣袍,身上绣满了神秘的银色花纹。

    他换衣服了,就连头上的发簪也换了。

    姬月静静的“欣赏”着他,忽然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这就是看美男子的感觉吗?她已经好久没碰过男人了……

    “这么看我,眼睛不想要了。”

    姬月被他低沉的声音瞬间唤醒,她在干什么?这疯子可是真的会剜掉她的眼睛的。

    “没有,我就是方才头疼,现在……不疼了,已经不疼了,真的不疼了!我现在好得很!特别特别好!”

    数辛楼看着强装无畏的样子,忽然觉得有意思多了。

    毕竟这么多年,可都是别人挣扎着求他。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在他这里,也不过是糊弄一时罢了。

    他说过要剥了她的皮,那就一定会剥了她的皮,没有什么商量。

    4.

    “端木,推我出去。”

    姬月坐在巨大的轮椅上,毫不客气的将人喊了回来。

    她这几日难得悠闲,毕竟自她醒来之后,数辛楼几乎每日都要过来,有他在,除了不自由,她什么都不用操心。

    “我不是你的仆从,你倒是使唤上瘾了。”端木丧着脸走了进来,明明刚刚才给她熬过汤药,现在又要做事。

    心里自然是不大情愿。

    “这话你留着和你主人说。或者你悄悄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我保证不与他人泄露。真的,只要你告诉我了,我一定想办法让他把你换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安心回你的房里,照顾你的兔宠。”

    端木知道她在说什么。

    这个姬月,从他说了句他是第一个捡到她的人起,就一直在缠着她问了。

    “你就说说嘛,我到底是从哪里掉进来的。我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报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待我出去,我——”

    姬月忽然捂住了嘴,她是不是嘴太快泄露了什么。

    端木无奈的看着她。

    “谁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应该知道,南山你出不去,别白费心思了。留下这张皮,说不定主人真留你一命。”

    姬月又想起前几天她干的好事,看了端木不成,她只能另辟蹊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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