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平安

    高原回承乾宫跟夏清宸复命时，这个爱哭又找虐的皇帝非要知道我都说了些什么。“她要跟平南侯告状？！朕怕平南侯吗？朕还找平南侯夫人告状呢！”

    是的，满京城人都知道我爹是个妻管严。而夏清宸是我娘闺中好友的儿子，好闺蜜死的早，我娘把他当亲儿子疼。

    夏清宸晚上又召了柳萱萱侍寝，开心得什么似的，完全不在乎后宫众人的嫉妒。可这柳萱萱明显不够聪明，夏清宸就是江南之事太心烦。想听我弹琴听不到，退而求次解解闷。压根没有碰她，更不要提行周公之礼了。

    “娘娘，世子爷传来消息，程大人已稳定平阳郡局势，匪患不出十日便能解决。只是房屋和灾民生计还需时日！”

    自那日后，一连十几日夏清宸都没来，他知道来了也是说江南之事，不如等结束了再来，说不定还能听我一句话。

    “我知道了，哥哥的眼光总不会差的！”“娘娘，承乾宫传来消息，昨夜皇上同玉妃……事后让人送了避孕的汤药！”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了，他后宫这么多人，他也不是从来不碰，他也怕别人觉得他不行。碰了就偷偷喂避孕药，当真为那些女子不值。

    姬雪鸢一连几日侍寝，夏清宸很懂平衡之术。“安抚姬家，平定江南，其实哪里有给姬家一个皇子来得方便！”

    “皇子当然要同心爱之人生！”我示意木檀退下。“那也不见柳贵妃有孕。”我知道他不喜欢柳萱萱，他喜欢的是我哥，开玩笑的。

    “江南之事大致了结了，剩下的事是程墨擅长的。至于匪乱，大哥已经派了得力干将支援，带去了锦囊妙计，不会有问题的。”

    他知道我已经收到消息，但还是想同我说一声。“到底是朕的皇后厉害，选出来的人如此能干！”

    我着实不想搭理他，此时的人看上去很忧心，何必再让他心烦让自己心烦呢。

    “听说阿瑶早日出宫了，不知都去哪里了，可见到什么趣事？”“皇上的侍卫一路跟着，有什么趣事是皇上不知道的！”

    他早就习惯了我的态度，也不同我吵。“阿瑶，等江南安定了，我带你巡视江南！”我心里冷笑，明明知道我喜欢什么，可就是不愿意放我离开。

    “不必了，江南多是温婉女子，不是我，皇上带柳贵妃和玉妃去吧！”“巡视天下，唯有皇后有资格和皇上同行！”

    “那皇上废了我，重新立后！”我心知他话里话外都在讨好我，可就是放不下。听了这话，他也生气了。

    “阿瑶是觉得当日的封后大典不够隆重吗？那我再为你办一场封后大典！”“祸国妖后之名，臣妾实不敢当！”

    许是忧心江南之事，又或是在我这受了气，夏清宸差不多一个月都未踏足后宫。每日请安，不少妃嫔旁敲侧击地问我，我都说他国事繁忙。

    “娘娘，江南之事解决了！灾后许多东西都要重建，正好给灾民找了营生。程大人劝降了一部分土匪，不过是被人蛊惑了，让他们帮助灾后重建赎罪。”

    “至于另一部分，背后是羽王在支持，世子爷让人直接剿灭。”

    “夏清羽？”“是！”““九月初六我生辰，在那一天祭天祈福，藩王会回京吧？”

    “他会回来的！”夏清宸接过了我的话，示意木檀退下。“皇上是要借我的生辰谋事了？”

    “我哪敢呀！你生辰过后再动手，必不会让你的生辰见血！”“是吗？！”不见血，这话我如今又怎么会信。

    6、往事

    九月初一，各地使臣尽皆入京，夏清羽自然也在其列。京中布局已非一日，当年他没有得到的，今日一样得不到！

    九月初六生辰之日，皇上早早命人将礼物送入我的凤阳宫，人却没到。看着礼物中那把宝剑，我突然想知道它是否锋利，别是徒有其表。

    于是我提剑杀到承乾宫，进殿便瞧见皇上同他青梅竹马的柳贵妃谈论风花雪月，面无表情地挑开柳萱萱的衣带。不错，剑很锋利！

    目的达成，勉为其难地留下一句，“皇上保重龙体！若是不行，今晚宫宴就别勉强了！”

    柳萱萱想要撒娇指责我，来抬高她心心念念的皇上，我却已经转身离开。母亲嫂嫂还在凤仪宫等着，看这狗皇帝干什么。

    我走后，夏清宸笑着推开柳萱萱，让人送她回去。去御书房见了我爹和我哥，每年的生辰我都很不客气，他需要找个人哭诉，我哥绝对是最好人选。

    凤阳宫中，母亲和嫂嫂已等了一些时候，见我一脸怒火地提剑回来，便知道我去做什么了。

    “曦儿！”母亲叹了一口气，自从我夏清宸关系变差，他还喜欢叫我小字阿瑶后，我便不让家里人这般叫我，恶心！

    “母亲，我知道分寸，不会连累慕容家的！”“曦儿，一家人不说连累。母亲只是心疼你，是母亲对不住你。”

    我摇摇头，放下剑，“没有，是我自己的选择！”“曦儿，聪明如你，真的觉得皇上是为柳贵妃才杀了腹中孩子吗？”

    “母亲，我何尝不明白，他根本不喜欢柳萱萱。他当年迎柳萱萱入府是情势所迫，如今恩宠她，也不过是障眼法。可我的孩子，我怎么原谅他？”

    “说实话，莫说是一国之君，便是普通男子，能如此放下尊严讨好妻子，也是极难的。可他是出于爱意还是愧疚呢？”

    本来我爹还在御书房，看着夏清宸要哭，怕自己忍不住动手，便出去透气。

    “大哥，阿瑶欺负我！”果然，我爹刚出去，夏清宸就跟我哥哭诉，我哥要不是脾气好，看他是皇上，早打瘸他了。

    “别哭了！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怎么能如此不顾形象？你越是哭，她越是生气！”

    “这破皇上谁愿意当谁当吧！还不能哭了！”“你既不愿做帝王，为何要……”

    夏清宸一边哭一边说，“还不是阿瑶说要助我君临天下，平定四海，我还以为这是她想要的。谁知道她想让我做了皇帝赶紧甩了我。”

    凤阳宫中，“先皇一生挚爱就是他母妃，夏清宸不愿做帝王，先皇也由着他。又怕他背后无母族会有危险，才想将我嫁给他！”

    “我与他年少相识，虽无情爱，却也将他当成家人。他少年志向是四海安定，我亦如是。纵观先皇诸位皇子，唯他堪当此任。”

    “那一夜酒后乱情，有了孩子。我虽向往自由，想做女将军，可有了孩子之后，我是下定决心要好好待他待孩子。不征战疆场，也可以帮他平定天下，实现我二人少年之志。可他却在我生辰之日杀了我的孩子……”

    这么多年第一次跟母亲谈及此事，忍了这么多年突然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御书房中我哥被他哭得心烦，“所以你当年为什么杀你们的孩子？我若没看错，你年少第一次见她，就喜欢她的无拘无束，喜欢她的飒爽英姿。”

    “婚事也不是先皇逼迫，你我交好先皇岂会不知，根本不需要赐婚给你增添助力，必是你向先皇求的！”

    “不是父皇逼迫，是我倾心于她。我明知她心向自由，还是自私地想把她困在身边。”

    “成婚之后她对我没有爱，我也不勉强她。那夜酒后乱情，我没控制住自己，有了孩子。她日日烦心，我以为她不想要这孩子，毕竟有了孩子以后就很难离开我了。我不想她不开心，哪怕是我的亲子。所以，我趁她生辰偷偷下药。”

    “她没了孩子，对我愈发冷淡，整个人都没有灵气。她或许不爱我，但多年情分一直相处很好。也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她想留下孩子！”

    “她忧心的是孩子的未来，她怕我在这场储君之争中出事。”夏清宸痛苦地回忆着过去，诉说着理由，他也清楚自己永远失去了我。

    “那你去跟她解释呀！曦儿不是不可理喻、胡搅蛮缠的人，她可能一时接受不了，但你不说，她这一生都无法释怀。”我哥听了他的解释也是大为震惊，但他清楚我当年对夏清宸未必没有情。

    “泽成，不论是为了什么，告诉她真相，由她自己决定。你难道想永远毁了那个纵马扬鞭，红衣持剑的女子吗？真的想永远跟她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