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卖身

    宫清尘头也没回就走了，他知道自己家门此事做得不厚道，虽没有直接陷害，却也袖手旁观甚至推波助澜。

    他更是直接带人抄家，虽是皇命难违，又何尝不是父兄为了表忠心、为了断掉自己的念想。

    他们家门确实对舒悦不住，他也因这分愧疚和多年情谊想救她出风尘。

    第二天的千金楼不可谓不热闹，除了京城豪商，诸多世家公子也来了，甚至王爷皇子也来了几位。

    大多都是最近见了心悦的容貌、才艺，想拿下她的初夜，宫清尘也来了，他必须保住她的清白之身。

    舒悦一身红衣而来，在这千金楼花台正中央行礼，众人欢呼。

    她今日带了面纱更加勾人，一把象牙琵琶抱在怀中，轻轻拨弦，乐声起，满场寂静。

    乐声落，满场掌声，今夜最重要的活动也由此开始，她犹如一件商品在台子上任人出价。

    从两百两开始叫价，宫清尘出到了一千两银子。

    舒悦眼眸微动，有什么比在心爱之人面前卖初夜、心爱之人还来叫价更耻辱，可宫清尘只觉得她不能做这种风尘之事。

    可是他最终也没能挣到她的初夜，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子买下，长相一般。

    看气度也不像出身世家，倒像是商家纨绔子弟，经常流连烟花之地。

    宫清尘即便性情温和，也是出身将门的杀伐之人，未及弱冠便上了战场，下个月又要随军出征，怎么甘心。

    可他不得不顾及威烈侯府的名声，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陪一个地痞流氓一样的人□□好。

    一夜醉酒，第二日酒醒之时方回府的三公子并无半分异样，甚至眼眸中多了一丝光。

    三日后随军出征，临走之前吩咐人照看舒悦。

    因着他利用威烈侯府的关系庇护她，他出征之后倒是没有再做皮肉生意，不过跳跳舞弹弹琴，陪一些风雅之局。

    期间听了些宫清尘在战场上的故事，倒也没希望他愿意为自己赎身，希望能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吧！

    4、战死沙场

    九月初，天气逐渐转凉，大夏王军屡战屡胜，街上比夏日热闹了许多。

    可就在九月初三之时，威烈侯府挂上了白布，原来昨日半夜宫清尘战死的消息传入京城。

    可怜宫三少爷不过二十二岁，尚未娶妻就命丧疆场。威烈侯府嫡长子宫清玄找上千金楼，要让舒悦给他弟弟赔命。

    “他堂堂威烈侯嫡子，本来有大好前程，若不是要为你求一道恩旨，他哪里用得着上战场？”

    “你年幼时装可怜，装无辜，利用他的同情心救你，后来一再勾引他，如今又害他战死沙场，你必须给他赔命！”

    宫清玄虽是武将，性情却是极好，今日弟弟战死沙场，他心知战场之上刀枪无眼，马革裹尸是难免的。

    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地要找了舒悦，把一切都怪在了她头上。更或者说，他只是需要一个发泄的人。

    “赔命？！好呀，那就用我和我腹中的孩子给他赔命，反正是他的骨血。”舒悦嘴角轻扬，好似在嘲讽他。

    “我舒家满门上百口人命，含冤而死，谁来赔呢？”

    “宫大少爷，家父与令尊相交多年，这件事你跟令尊做了多少？我的初夜又跟你有多少关系？”

    舒悦被她掐着脖子，困难地说着，可眼神骄傲而又含有杀气。

    听到他的骨血之时猛然松手，宫清玄手微微颤抖，怪不得他那天那么开心。

    舒悦喘了几口气之后直起身来，在他耳边妩媚却也狠辣地说：“他是在为你们赎罪！”

    “你如何证明？”自然是指孩子的身世。舒悦本想吊着他，可他也只是一个刚失去弟弟的哥哥，罢了。

    “你那日花钱让人买下我的初夜，无非是想恶心我，断了我和他的念想。”

    “可你也太小瞧你弟弟了。”舒悦冷笑两声。

    “那日屋里点了迷情香，我却先去沐浴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我再进屋之时，屋里只有宫清尘。”

    “他喝了酒又中了迷情香，同我欢好，既然卖了初夜，给谁我也不在乎，也容不得我反应。”

    “后来再见那日出价的男子，才知一切都是世子的算计。”

    “或许是意乱情迷，或许是他一开始就瞧出来了，又或者是酒后发狂才进了屋······”

    “总之如今腹中是他的孩子，我跟他给宫清尘赔命，够吗？！”

    宫清玄必须知道真相，他匆忙离开去寻那人，却也不信她有身孕。

    “我从未服过避孕药！”宫清玄推门离开时，她说了一句，因为看到是他，没有吃，也没来得及吃。

    5、嫁入宫家

    宫清尘尸体运回京城的前一天，威烈侯府寻找和他生辰八字相合的女子配冥婚。

    世家小姐哪里愿意，就连平常百姓家也觉得宫家离谱。

    最终还是威烈侯入宫面圣，陈述幼子与舒悦有情，临终遗愿便是与她成婚，二人又八字相合。

    宫清尘死前未娶妻未留子嗣，只有如此才能过继子嗣以续香火，恳求皇上赦免舒悦，让她嫁给宫清尘为妻。

    皇上或许也是觉得此事离谱，威烈侯府会就此没落，又或是感念威烈侯府多年功劳才勉为其难地同意。

    舒悦入府之日和宫清尘下葬之日只差了一天，她一身红衣入府，却满怀恨意。

    “悦儿，对不住你了！”宫清尘的母亲崔琦兰抱着舒悦哭，老来得子却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何不悲，好在还有一丝血脉留于世间。

    当晚，她穿着嫁衣守着宫清尘坐了一夜，威烈侯来找了她，同她说了对舒家不住，但自己确实没有落井下石。

    这话无论是真是假，为了孩子她都信，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活在仇恨中，但这案子必须翻。

    “宫清尘，你我之间，已说不清谁欠谁的多了！我原谅你，也原谅宫家，可我不能替舒府原谅你们！”

    次年四月舒悦与宫清尘之子出生，取名宫昀泽，九月初十宫清尘忌日之时，谎称旁支孩子，过继给宫清尘。

    此后的二十几年，舒悦守着孩子过日子，将宫昀泽教导得能文能武，却也心如枯木，没有心思。

    在府里的日子也并不如意，偶尔会有下人怠慢她，尤其是威烈侯夫妇去世后，但她也并不在意。

    后来宫昀泽二十余岁在朝堂有一席之地，为舒家翻案后，舒悦在舒家满门忌日与世长辞。

    她这一生不到四十年，爱了宫清尘将近三十年，也恨了他二十余年，替他守了那么多年。

    “宫清尘，我们互不相欠了，愿来生再不遇你，再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