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病倒

    “娘娘，皇上在养心殿晕倒了！”开朝之后没几日，顾原就病了，不知是心病还是······

    “走吧，去看看陛下！”我一身素服，脸色红润，有种不顾顾原死活的美。

    “太医，皇上身体如何？”我坐在顾原榻边的矮凳上，一副很关心他身体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动容，皇后身体不好还如此关心皇上。

    “回娘娘，陛下只是劳累过度，好好将养，并无大碍！”太医心虚地回话。

    兰贵妃死后，不知纳了多少妃子，日夜宠幸，不累倒才怪呢！我挥手让太医下去，他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诸位臣工，陛下圣体违和，然皇子年幼，特许祁王监国。望诸位臣工尽心辅佐，为陛下分忧！”

    我一身大红色皇后礼服出现在朝堂之上，众臣并没有很惊讶，毕竟大晟有皇后监国的先例，我又素有贤名。更何况，有我父亲在，谁敢多说。

    但听到我没有趁皇上病重监国，也很是意外。“臣等谨遵陛下谕旨！”

    看来做个好人是有用的，现在都没有人怀疑我假传圣旨。我和祁王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相视一笑。

    “娘娘，太医？”回到凤仪宫，馨儿很担心事情被太医揭露。但我一点都不担心，这种毒不易察觉。太医院那些酒囊饭袋只会觉得古怪，但绝对查不出问题。

    更何况，他的身体确实是被掏空的，那毒不过是次要的。

    “让人看好皇上，这要是出点什么事，本宫可担不起！”我笑着吩咐禁军统领裴昀。

    夜半时分，我提着一盏灯进了凤仪宫的暗室，里面铁链锁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嘴里呜咽，却发不出声音。

    “最近皇上病了，本宫忙着照料，没顾上来看望贵妃，真是不该。”没错，眼前之人就是本该被一根白绫勒死的兰雨晴。祁王的人暗中留了手，当时她并未咽气。

    我将她锁在此处，割了舌头，没事就来看看她。

    “不用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你做过的事我都知道，你不无辜！”我坐在她对面，将灯放在地下。

    “姐姐入宫之后，沈家势大，你和顾原担心姐姐有孩子，便给她下了绝育的药。天可怜见，最终算计到了你自己。”

    “姐姐有孕，你暗下毒手，导致姐姐难产，差点一尸两命。”

    “为了让我们姐妹痛苦，故意提议让顾原将我许配给祁王。顾原忌惮顾宴，为了有一日将我们一网打尽，同意了这桩婚事。”

    “得知我进宫求姐姐想办法，你们便给糕点下毒。其实想的是姐姐身死，你便可登后位，抚养姐姐的孩子。并将此事嫁祸给我，诛杀威远侯府。”

    “或许还可以借着我和祁王的婚事，牵连祁王！”

    “我姐姐从没想过入宫，是你的陛下强行下旨封她为后！你们的春秋美梦，凭什么踏着我们的尸骨！”

    我说得有些激愤，闭上眼睛，收敛心神。随后笑了笑，淡然开口，“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地死的。”

    我提灯走出暗室，眼泪再也止不住。我的姐姐呀，被她们一次又一次暗害。我们沈家从来没有过旁的心思，是顾原自己疑心罢了。

    “顾原，你在意的女人，我为你留着！你在意的皇位，姐姐的爱人、家人、孩子会为你守着的！”

    8.剑指宫城

    三月初三，是我和姐姐的生日。皇后千秋本该大办，但皇上圣体违和，我以为皇上祈福为由，省了宫宴。满朝大臣都称赞我贤良淑德，与皇上恩爱非常。

    当日我父母兄长入宫为我和姐姐庆生，一家人坐在一起，让我想起往年的生辰时光。可如今姐姐不在了，她不在了。

    “去做吧，什么事家里都为你担着！君王疑臣，鱼肉百姓，他怎配为帝？我女儿的命他必须还！”

    父亲从来不是愚忠愚孝的人，他爱女如命，怎么会不为我们报仇呢？

    “阿爹，你们待会儿出宫吧！所有的事我来做就好！”我头戴凤冠，身着白色皇后礼服，这规格就是皇上龙驭宾天才会穿的。

    当日夜里，祁王一身素衣孤身进宫，裴昀指使禁军包围了太安殿。我穿着那身白衣，提剑走进太安殿。

    “沈芷若······沈芷萱，你到底是谁？”顾原双目无神，面颊凹陷，有气无力地开口。

    “陛下，臣女的姐姐死了，你们多年夫妻，定然是舍不得吧，请陛下黄泉路上陪陪姐姐吧。”我取下凤冠，扔在他旁边，莞尔一笑，像极了长姐。

    “你果然不是她！来人、来人······”顾原无力地扯着身边的帷帐。

    顾宴推开殿门，走到他跟前，抿唇一笑“皇兄在找我吗？”

    “裴昀呢？你就不怕······”顾原还想做最后的挣扎，裴昀持剑倚在殿墙上，默不作声。

    “裴昀？在殿外侯着呢！”我轻轻一笑，眼里全是杀意。

    “让皇兄死个明白，那日刺杀你的是我，目的就是让你换掉禁军统领。”

    “裴昀是我阿爹的手下，与我表姐两情相悦，又看不惯你苛待百姓、诛杀忠良，才同意与我们联手。为了让你想起他，我们没少给你的兰贵妃金银财宝。”

    顾原听后，一口黑血吐出，“她不是沈芷若，你这么听她的话······”

    “臣弟知道！许慕也知道！我知道你怀疑过，所以我们想尽办法让你相信，让你放松。但我们从来没忘是你杀了若儿！”顾宴苦笑一声，或许在为姐姐难过吧。

    “你就算杀了朕又如何？沈芷若终究是死了！”

    “皇兄不必激我，没用的！她死了，你更不能活着。”顾宴接过我手里的剑就要刺下去，顾原害怕地闭上眼睛。

    而他的剑最后停在了顾原眼前不过两指的距离，“杀你多无趣呀，给你选了一个好玩的死法。”

    捏着他的下巴将汤药灌了下去，堵上了他的嘴巴，在门外守了一个多时辰，再推门进去，顾原已经没有了声息。

    怕被人发现端倪，自然不是毒药，喂他喝的是让人精疲力尽的药。就算太医查看，也只是那事做得太多了。

    “明日晨起发丧，陛下龙驭宾天！”我失魂落魄地走出殿外，一副丧心欲绝的样子。

    9.安定

    第二日消息传出，我丧服上朝，眼睛红肿，显然哭了许久。“陛下于今日丑时驾崩，礼部主持相关事宜。”

    我的话没有人怀疑，毕竟顾原病了很久，期间不少大臣去见过他，都没有发现端倪，确实是身体虚空之兆。

    “娘娘，国不可一日无军，请娘娘携小皇子继位！”顾原只有宸儿一个孩子，由他继位自然是应该的。

    “列位臣工，本宫深知主少国疑，皇儿年幼，难当大任，故此，本宫想请祁王登基，稳固大局！”

    我这话一出，众臣震惊，祁王顾宴可不如一个小孩儿好掌控。但我说得又有道理，句句为家国考虑。

    “祁王，本宫要你在先帝灵前立誓，善待我们母子！”

    “臣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顾原的葬礼举国同哀，我们也保留了他的体面。但实话实说，我们在他灵前起誓这件事，对他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顾宴登基，立了顾宸为太子，立誓此生不娶。重新为姐姐立碑，封了姐姐为□□皇后。生不能同寝，死必同穴。

    “你有什么打算？”站在姐姐的墓碑前，顾宴开口问道。

    “等宸儿长大些再做打算吧！”我很想跟许慕在一起，可我不忍心姐姐的孩子无人照料，即便我知道顾宴会善待他。

    两年的时间里，我在皇城照顾顾宸，许慕做了禁军统领，经常与我私会。

    那一日，姐姐的忌日，顾宸突然开口叫我姨母，“姨母，我知道母后已经去世了，一开始就知道。”

    “那你怎么还叫我母后？”我对这个才四岁的孩子的言论十分惊讶。

    “姨母，我如果说我来自十几年后，你信吗？”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顾宸，有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确实令人难以置信，我自己起初也不信我重活了一世。上一次一切按照他想的那样发展，沈家满门问斩。我却知道不是姨母所为，因为我亲眼看到他的人在芙蓉糕里放东西。”

    “后来，我冠礼之后，杀了他和兰雨晴，登基为帝。可我也活成了孤家寡人，无人心疼，无人爱护。我想回到当初，想救下你们。我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就昏昏沉沉地睡了。”

    “我再次醒来那日，就是姨母进宫那天，我来不及思考，就往母后殿中赶。可还是没来得及，母后还是去了。”

    “但不知是否因为我重生的缘故还是什么，你们做出了和上一世不一样的举动。”

    我虽然对此难以相信，但还是将顾宸搂在了怀里。“宸儿······你辛苦了！”

    “还好，母后虽然不在了，但姨母还在，看见姨母就像看到母后一样。外祖父、外祖母和舅舅还在！宸儿还是有人疼的孩子！”

    我颤抖着让自己不哭出声，他该有多艰难，有多孤独呀。一个人，防着所有人，一步一步走到最后。

    “以后姨母一直陪着你，我们都陪着你！”我拉起他的手，进了殿，他坐在一旁听我弹琴。很难想象一个有着二十几年阅历的人，一副小儿模样撒娇要听琴。

    “姨母，你出宫吧，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你以后常来看宸儿就好。母后希望你幸福，宸儿也希望你幸福。”

    祁王登基第三年冬，先皇后病逝，葬于皇陵。其实不过衣冠冢，至于兰贵妃，她跟顾原死也不能同穴。

    后来，威远侯在外打仗时，认了一个义女，同当年的姐妹花长得一般无二。人都道他为国征战，上天垂怜他思女之情。

    再后来，那个义女嫁给了镇国公世子许慕，时常进宫探望太子，太子对这个姨母很是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