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

    小园警惕道:“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胡苏微微一笑,抚上她的头发,然后解开自己衣领扣子,挽起头发,给她看自己的后脖颈,那里微微突起,是一个没有贴腺体贴的腺体。

    按照常识,omega是要贴腺体贴的,不然信息素会外溢,不仅有损omega自己的隐私,还会引起一些alpha的“想法”

    小园道:“您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胡苏娓娓叙来:“小园,我知道你的出身,你愿不愿意和我一样,有一份稳定的收入……”

    事实上,胡苏是在城中区给富裕人家做帮佣,那里的太太和小姐们更倾向于选择她们这种天生信息素等级低的omega,一方面可以更好地照顾她们,另一方面,也不用担心女佣搞出什么上位的幺蛾子。

    她也是个孤儿,出身并没有城边区传说的那么传奇,只不过隔一段时间就要离家,给她的个人经历罩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实际上和小园的经历差不多,被收养、嫁给收养她家庭的儿子……

    胡苏已经年纪大了,受不了每隔一段时间坐黑车“偷渡”过去的风险,比起继续做这种单纯的兼职,她更倾向于当一个中介。

    小园是一个非常好的对象,人品不错,更重要的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根本没办法夺走她这个赚钱的路子。

    小园听完她的话,低着头,她陷入了沉思,猛然一怔,想起赫老板还在等着她。

    除去激动,更多是防备:这样好的事情,被胡苏阿姨描述得满地是钱,好像但凡去了就有数不清的机会等着自己,真的假的?

    她才十几岁,有过人的胆识,但是缺乏一股莽劲,更缺乏人生的见识。并不知道自己这样的人在发达的城中区也算是较优质的廉价劳动力,等到了那边,就会有更多的资源——那里随便人家手指缝里流出来的“残渣”都会给她带来真正意义上的资源升级。

    胡苏道:“那你可要好好考虑考虑。”

    她心里也着急,但是毕竟还没有真正到达“年龄危机”,多的是时间盘算这些事情,她继续说:“我会在这里有三星期假期,等我下次回去你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小园,有些机会是要自己把握的。”

    她眸光闪了闪,转身,打开衣橱,伸手翻找,最后挂着微笑翻出一些陈旧但整洁的衣物,“给,小园,这些你能用到,虽然旧,但是都还可以穿。”

    她说话和边城区的大部分居民已经显出不同来,有一种这儿很多人没有的余地和体面。

    城边这里的东西太少了,食物乏善可陈,衣物没有花样,大家都在温饱线挣扎,虽然小园算是很惨那一类的,但这里过得好的上限也没有那么高。

    最多便是吃得饱、穿得暖,从老式的电视机中听一些星际新闻,聚在一起闲聊,旧杂志报纸、弹珠游戏、编制、手工活……

    格式化的生活会让日子变成一种半凝滞的混合物,清醒和麻木的中间状态。所以很矛盾的是,大家一边极度依赖人情,若不依赖便很难办成各种事情;一边骨子里冷漠且逃避,为了自己的利益取向盘算勾结。

    这里构成一种表面上紧紧聚拢的社群组织,其中参杂着各种旧纪元(距离现在已经几百年了)的影子,但在高等星球,就不存在这种现象,因为在那里人们的生活伙伴已变成大量的AI,或许也会有失去真正意义上人情交往的困境,但这就是不一样的状态了。

    如果赫熠星是被扔到城中区,那会有很多人认出他的出身不凡,但在这里,能为他换钱的只有最低级的药剂,和最直接的通用货币,除此之外,什么高级的奢侈品、科技含量极高的随身物品,全部都是白扯。

    眼界的局限最多让城边的居民看出他“格格不入”,再多就非常困难了,这也是他得以自由出入市场购置东西的原因,否则早被有心之人盯上了。

    胡苏抚平衣服上的皱褶,拿出两件贴身衣物,柔声道:“来,穿上这个。”

    小园拎着那两件薄薄的衣物,看胡苏拿着另外一件在自己胸前比划,成熟的中年女性将头发捋到耳后,这时候的她有一种和刚才算计不同的磁场。

    音调、动作,还有眼神。

    她放低了声音,说:“小园,阿姨都没有发现你已经是一个大孩子了。”

    星际数百年来飞速发展的科技让人们的寿命大大增长,十八岁法定意义成年后就会迎来漫长的青春岁月,一直到了一百六十岁左右才会断崖式衰老,这个数据会随着星际居民所处的环境有变化,比如就人均寿命而言,灰狼星的人均寿命在一百八十岁左右,帝星的人均寿命却在二百三十年左右。

    人们失去对岁月流逝的真实感,尤其是对小孩子的——这段时间在人生中占比实在太小了,活得越久越会觉得身边的小孩一眨眼就长大了。

    胡苏摸了摸小园显得凌乱的头发,细致嘱托她,“你今年多大了?十四?还是十五?”

    小园低声道:“我已经成年了。”

    胡苏惊异道:“啊。”

    她细细打量小园,青春期是一个人变化最大的时间,随时有可能猛蹿一截个头,怎么面前的女孩还像一个营养不良的豆芽菜?

    她说:“那你更要注意了。”

    她沉吟了一会,拉小园坐下,牵着她的手问:“有没有来过月经?”

    小园露出疑惑的眼神。

    胡苏道:“就是……下.体会流血。”

    小园摇了摇头。

    胡苏纳罕,不会是这孩子天生发育不太好,比如雌激素不够之类的吧,但这就不属于她关心的范畴了,她接着问:“胸部有没有难受?”

    她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身体,“这里。”

    小园点点头,松了一大口气,“我以为是太累了、受伤了,前段时间在垃圾场不小心摔了一跤。”

    胡苏摇了摇头道:“这是很正常的,你发育的比较晚,这是每个女孩都会有的过程。身体会有变化,和男孩子不一样的变化。”

    她又嘱咐了几句,让小园自己去买内衣穿,关心自己的腺体,不要磕碰,在经期不要做体力活,照顾好自己。

    小园表情凝重地认真记,先穿上了胡苏的对她来说不太合适的内衣。

    这是夹杂着利益而又温情的一场对话,独属于两个Omega,两个女性。

    胡苏没有多说,她也没必要做慈善一样夸夸其谈。

    她打量小园的同时小园也在打量她。

    双方都从一些防备后看出了信任。

    她会和我去城中区的。胡苏想:这次成功后就可以慢慢介绍边城这些女孩,尤其是低等级的女Omega去城中区,做大些可以当中间人,两头赚钱,比自己干轻松好多呢。

    她想到未来的美好生活,充满了奋斗的动力。

    小园则注视着她闪烁的眼神,内心渐渐充溢一些淡淡的希望。

    我是有价值的,小园在心里盘算:胡苏阿姨是一个好人,但是愿意和我说这些,是因为我比捡垃圾,有更大的价值。

    ——她不得不盘算,生在这样的环境,不得不有高度的警惕心。

    或许在高等星球的omega,较之她,更良善友好,不会计较自己过去的苦难,但是环境不同使这一切难以放在同等的比较,哪怕有算计,她也觉得自己蛮善良。

    可是,这又算得上什么“算计”呢?

    而且,我去那里不一定就要和胡苏阿姨做一样的事情,赫老板会给我一笔钱,这笔钱能做什么,在那里就能找到更多答案了。

    果然,赫老板说得对,人生是不可预料的,我绝对不能放弃。

    她握紧拳,内心燃起一股新的、充满生机的希望,除了吃饱穿暖,还想上学,还想过更好的生活。

    同时,还有一种绰约的、如同一阵雾气的情绪簇拥涌来:

    “发育”,就如同嫩芽伸展作蓓蕾,这个词就像“青春”、“漂亮”一样,会勾起每一个女孩或自觉,或不可自察的震颤。

    ……

    “怎么那么久?”

    赫熠星抱臂站在隐蔽的拐角影子里,语气不愉,“我几乎怀疑你被人家打包拐卖了。”

    小园道:“她想带我去城中区找份工作。”

    赫熠星不屑道:“你?工作?”

    小园早习惯自己老板看不起她这个事实,甚至都没搭理赫熠星。

    赫熠星却忍不住凑过去,“你生气了。”

    还是肯定口吻。

    小园有些不耐烦,“老板,你非得看我笑话干嘛?!”

    赫熠星心满意足,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收获说道:“这说明你是一个传播快乐的人呀,多么光荣。”

    小园无语。

    在她过去人生里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人,大家混沌的恶意都是被掩藏在表面之下的,毕竟邻里之间相互指望,等小园的收养人过世以后,那些假面就被撕烂了,随之而来的是非常非常扎人的恶意。

    据小园观察,孤儿也好、捡垃圾也好,都不是她被耻笑的真正原因,真正的原因还是库利大叔好心告诉她的,“小园,你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可怜,就这命,苦是苦,也得活。”

    库利大叔的话刺耳得很。

    一辈子都不会变吗?搞笑,这世界上的苦又不是我多吃一点你就会少吃,你小气就算了,诅咒我干嘛?

    小园可不觉得这是一种什么安慰,在她素朴的哲学观里:你说我苦,你可怜我,那就给我肉给我饭,嘴上说两句倒显出你很善良你很感慨,关我什么事。

    所以除了亲切,还有一些讨厌的情绪,面对库利大叔这个人。

    这些话太有攻击性了,被小园吞在肚子里,但是,她一个小女孩,柔柔弱弱的Omega,很拼命地在捡垃圾活,无论活成什么样,小园都觉得自己蛮厉害。

    她常见的就是这种感慨和直接的恶意,赫熠星这种招猫逗狗式的撩闲,她理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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