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恩人

    赵敏怎么都想不通,甚至有些怀疑是换了水土,病情发生了奇怪的紊乱,她决定之后问问在巴黎的医生,或许会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继续在原地停留片刻后,她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鞋子一穿上,脚就暖和了许多。

    下楼期间,她无比谨慎地留意着周围的情绪浓度,好在一路有惊无险。

    急诊科暂时恢复了风平浪静,留观病房里,那对夫妻也已经停止了吵架,男病人正在和老婆互相喂小米粥吃,甜蜜得如胶似漆,好像此前的天崩地裂都是赵敏的错觉。

    而刚才说好等她的churuoyang并不在,只在床头柜上留下一张纸条:

    “赵小姐,很抱歉,我临时有个急事需要处理,不能如约等你回来,还请谅解。

    昨晚的医药费是我垫付的,急诊科的唐姿英医生是我的朋友,你醒来后把医药费转给她就好,如果还有其他问题,可以给我打电话,我的联系方式是:137xxxx0968。

    还有一件事,昨晚你预定的酒店几次打来电话,我擅自帮你接了,工作人员询问你没有入住的原因,我说你临时有事耽误了,让他们暂时保留了房间,如果你有其他安排,醒来后可以再联系酒店更改,若有处理不当的地方,还请多包涵。”

    署名:初若阳。

    还真是阳光的阳,“初”这个姓很少见,人如其名,感觉是个挺温暖的人。

    这个名字文雅俊秀,写出它的字迹也是相当漂亮的行书,都说字如其人,赵敏又极度敏感,越看越觉得这字迹像标准的字帖,没什么灵魂和个性。

    这时,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刚才初若阳找来楼梯间时,她好像没有感知到他的任何情绪,关心,好奇,疑惑...通通都没有。

    是距离太远了吗?十几级台阶而已,还是她才被抢救过来,身体太弱,超感能力也变弱了,感觉不到一些比较细微的情绪?

    赵敏真是恨透了自己爱多想这一点,醒着的每一秒都停不下来,当她的大脑可真可怜,全年无休。

    直到医生前来查房,她才暂停了猜想。

    来人正是初若阳提到的那位朋友:唐姿英。

    她一进来就牢牢锁住了赵敏的目光,漂亮倒是其次的,主要是那身松弛又自在的气质太过耀眼,她一边询问各个病人的情况,一边随口开着玩笑,偶尔还要抽查下身后的两个住院医,他们要是答不上来或答错,她便会笑着毒舌两句。

    “...这么简单的症状都能判断错,你是在医学院的实验室当了八年人体标本吗,怎么脑细胞看不出来一点儿活动过的痕迹?”

    “还有你,乌鸦笑猪黑,觉得自己比他强很多吗?”

    ......

    那两个男住院医脸庞青涩,对她又敬又怕,这女人看起来很年轻,举手投足间却颇有气场,应该是个厉害角色。

    “你还记得自己昨晚是怎么昏迷的吗?”

    嗯,这声音也好听,赵敏只顾着羡慕她的嗓音,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已经轮到自己了,“嘿,在听吗?”

    见她一脸懵,唐姿英又笑着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嗯...”赵敏暂时想不到一个合理常见的过敏原来解释自己的情况,便故作疑惑地摇了摇头。

    “那你以往有过敏病史吗,昨晚送你来的初先生说你身上有类似过敏性休克的症状。”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初若阳说,她昨晚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进医院抢救的吗,医生没看到?

    “医生,我昨晚是什么情况?”

    “你这声音倒挺有特点。”

    对方挑了挑眉,随口一评,却无意间触到了赵敏的敏感神经。

    因为这个中性嗓音,她上学时常被男生戏称为哥们儿,每次订外卖和接快递电话,都被称呼为“赵先生”,直到现在,她都不喜欢自己的声音,平时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现在再次被人提及,她更不想开口了。

    “不用担心,没什么大碍,就是低血糖引发了昏迷,不过送你来的先生说发现你时你身上有大量红疹,但是到医院时已经没有了,你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到医院就没有了...赵敏愈发震惊了,以前休克过无数次,哪有还没进医院就好了的先例,这是怎么回事?

    诧异之余,她倒想到了一个隐瞒病情的理由,于是故作镇定道:“我对冷空气过敏,昨晚比较冷,我穿的太少,就过敏了。”

    轻度冷过敏的人只要进到温暖的环境中后就能恢复正常,初若阳的车内隔绝了外面的寒冷,这应该能解释她的红疹为什么会自动消退。

    赵敏强压下疑惑,只想尽快离开医院,在这人流涌动的地方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过敏的风险。

    “你说的是寒冷性荨麻疹吗?”

    “对。”

    唐姿英沉吟着思索了一会儿,看起来并未生疑,之后便瞥了眼她病床边的行李箱,“既然这样,那你到洛城前没有查看温度吗?这里毕竟是北方。”

    “忘了。”

    “忘了?对冷空气过敏的人这么粗心吗?”

    赵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就默认了她的评价。

    “对了,初先生说昨晚是在公路上发现你的,怎么大半夜一个人在那儿,大姑娘家的,多不安全?”

    她们很熟吗?她也不是警察,一个医生对病人未免也太八卦了!

    “医生,没什么问题的话,我能出院了吗?”

    见她不接茬,唐姿英只是轻笑了一下,跟着就叮嘱起一些低血糖平时要注意的事项,赵敏着急想走,又不想再说话,只是机械地不断点头,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耐烦。

    “你是鸽子吗,一直点头,脖子不累吗?”

    鸽子?赵敏当即僵住,想了会儿鸽子点头的画面,这才抬眼看向唐姿英,那张光彩夺目的脸蛋儿上带着调侃的笑意,一时竟让人难以分辨出这个形容是褒是贬。

    “看你的长相也不像是没见过美女的人,不用一直盯着我看吧,回家多照照镜子不就得了。”

    这话说得漫不经心,赵敏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儿,这到底是夸她,还是夸自己?

    “好了,没事了,回去多注意保暖。”

    说完,她就去查其他病人的床了。

    ......

    在出院前,赵敏以最快的速度做了三件事:

    首先,仔细检查了一遍随身行李,看看重要的财物证件是否都在。就在这时,她竟发现了昨晚死活找不着的肾上腺素注射器。原来,包的内衬不知何时破了个洞,注射器从那里跑进了夹层。

    这个包是她刚去法国时买的,背了六年,因为背习惯了一直没舍得换,昨晚却差点害死她,看来,它的寿命也到了。

    为避免注射笔再跑进洞里,她把它装进了包内的夹层小包里,

    其次,就算知道病床会有护士来收拾,她还是将床铺收拾得整整齐齐,一马平川,只因她不喜欢自己睡过的地方乱糟糟的,唐姿英留意到了这一幕,嘴角勾出了几分兴味。

    最后,在转医药费之前,为了确认那张纸条是初若阳所留,赵敏还打了电话过去询问。

    “...对,是我留的,赵小姐可以放心。”

    那个声音在电话里依旧温柔,回话间,话筒里传来了另一个男人的急切催促声,“快点儿,再开快点儿!”

    她担心对方在忙,问完就匆匆挂断了。

    给唐姿英转医药费时,她还多加了2000块作为给初若阳救命之恩的感谢费,这样的谢礼她过去已经送过不止一次了,当下也说明了理由。

    “他不会要的。”

    “再多的我也没有。”

    “不是钱多钱少的事儿,他不是挟恩图报的人。”

    赵敏不想就此事多拉扯,直接一语定乾坤,“初先生要不要是他的事,我要给是我的事,麻烦你转交给他就好了。”

    唐姿英颇有审视意味地看着她,没再多说什么。

    她本来要用银行卡或是支付宝转账,可对方执意要加微信收款,说这个方便。

    坦白讲,之前在法国时,赵敏就很招一些拉拉的喜欢,可作为一名铁打的直女,她从来没有变弯的想法,所以对同性表现出来的兴趣很是警惕。为了尽快处理完这件事,就暂时妥协加了微信。

    等到一出医院,她截了转账图后就把唐姿英给删了。

    拉着行李箱在街上走了一阵儿,她找了个僻静无人的花坛边,坐在那里给初若阳发短信,想要表达当面感谢的意思。

    措辞语气删删减减了十来分钟,还是不满意。这时,肚子还不满地抗议了起来。

    她本来就有低血糖的毛病,再加上从上飞机到现在,为保持清醒,除了一点小面包,她还什么都没吃过,实在是饿得慌。

    现在是上午十点多,距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赵敏决定先随便买点东西垫一下,等去了酒店再好好吃。

    来到路边,她左右观察了一会儿,很快就锁定了一家还没收摊的早餐店,那里暂时也没顾客,看起来比较安全。

    她就像个接头的地下党那样,神色森严,拉着行李箱快速跑过去,匆匆买了一笼猪肉玉米包,一笼烧麦,两杯豆浆,跟着又回到花坛边,一边改短信,一边吃东西。

    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她却因这久违的家乡味倍感亲切。

    法国六年,她都没吃到过这种味道。

    不一会儿,一包烧麦就吃光了,她随手去摸旁边的包子,谁知,左右摸了好几遍都没摸到,再一扭头,旁边空空如也,光天化日之下,是谁偷的?

    是乞丐吗?

    包子不值几个钱,可赵敏的性格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当即在附近搜寻了起来,很快,她就锁定了小偷:一只棕色的小土狗。

    它正躲在墙角,埋头在那袋包子中风卷残云,末了还把咬得破破烂烂的袋子舔了又舔。

    如果忽略那一身久未打理,纠结在一起的肮脏毛发,这家伙就完全是个粒粒皆辛苦的道德楷模。

    等到终于舔无可舔的时候,那只小脑袋才依依不舍地抬起来,这一抬,就正对上了赵敏的双眼。

    小土狗一副乞丐样,面对包子的主人竟毫不露怯,静静地和她对峙,不前进也不后退。

    在它黑琉璃般的瞳孔中,赵敏看到了一种熟悉的防备和正在酝酿的攻击,心念一动,她又去那家店买了一笼包子,回来放到它跟前,自己则藏去墙后。

    小土狗一开始还不敢靠近,看到周围没人后才过去,嗅了嗅后又是一顿大快朵颐。

    等它吃完离开,赵敏才重新现身,捡起那两只塑料袋,扔去了垃圾桶中的可回收一格中。

    为避免再碰到一个情绪不稳的司机,她这次没再打车,而是租了辆共享电动自行车,把行李箱放在踏板上,打开手机导航放在前面的篮筐里,摇摇晃晃地就往酒店驶去了。

    “汪,汪,汪...”

    刚骑出去没多久,后面传来一串狗叫声,赵敏闻声转头,是那只小土狗,正在狂追她的车。

    流浪狗就是这样,谁对它好,它就要赖上谁。

    赵敏虽心生怜悯,但并不能对它负责,这里早就没有她的家了,现在的她也不过是这座城市的过客,狠心一咬牙,她加速拉开了距离,那声声吠叫变得越来越微弱,最终淹没在了喧嚣的车水马龙中。

    她定的是洛城洲际酒店的行政套房,4000多一晚,再肉疼也认了,因为房间够大,隔音效果够好,不会受隔壁房客的情绪影响。

    她必须保证一个良好的睡眠,拿出最佳的精神状态去见那个想见的人,只要了却了心愿就走,反正最多待五天。

    安顿好之后,她先给巴黎的Eva医生写了一封定时发送的邮件,询问过敏症状提前消退的事,今天是对方的休假日,她不想打扰,等后天早上9点,医生上班看到后再回复就行。

    发完邮件,赵敏就去洗了个热水澡,把床上三件套全换成了自己常用的,1.5米的床单覆盖不了2米的大床她也不介意,她只要那个熟悉的触感,急救药和肾上腺素注射笔放到床头柜上后,整个人才在床上彻底放松了下来。

    打开手机□□,她给一个名叫“跳迪斯科的拿破仑”的好友发了定位,外加一条消息。

    “我已经到了。”后面是一个可爱笑脸的emoji。

    赵敏知道,每周六都是对方最忙的时候,白天根本没空上线,就没想着能立刻收到回复。

    跳迪斯科的拿破仑是她的网友,他们已经认识了六年,但从未奔现过。

    要不是为了这次见面,赵敏根本不会冒着过敏的风险搭飞机,更不会回洛城,这个她曾发誓再也不会回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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