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夏夜晚风

    涟纯无法猜测自己的形象在她眼中被刻画成什么样子,对就读于偶像学校,即将要成立偶像组合出道的他来说,几乎就要大喊一声“GODDAMN”来认真表明自己并非是什么未被铲除的校园恶势力,而是正统偶像。

    涟纯选择独自执行这个微妙的澄清计划。

    杏没能成功脱身,被涟纯以帮忙排练的请求留在了音乐练习室。

    在杏看来与其说是请求,不如说是没办法拒绝。

    她一直就读女校,为数不多接触的异性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完全不能做参考与陌生的少年相处。

    五分钟前,这位被她暗暗定义为“不良”的少年一改方才强势的举动,松开拽着她学生包肩带的手,别扭地别过脸揉向未打理好的凌乱头发,将自己重要行程暂时搁置,不熟练地开启话题。

    “你会吉他的话,我……想试着那首曲子用鼓配吉他看看有没有要修的地方,寻找更好的演出方式。”涟纯说,“……要来试试吗?”

    他强装镇定,仿佛是惊心动魄的告白般让他脸颊发烫,最正常不过的邀请令他第一次觉得,这兴许是一场非同寻常的审判。

    在他以为自己将要被拒绝的时候,女孩却用犹豫的声音回答道:“……好的?”

    夹杂着无数种不确定的语调,回答的却是肯定,让涟纯没来由感到放松。

    他推开练习室的门示意她进去,重新回到架子鼓前的座位上,故作无意地问:“所以说,你来玲明学园就是为了观看live house演出的…对吧?”

    “是的。”杏坐在他对面的位置点了点头,“因为我对乐队非常感兴趣,朋友就给了一张live house的入场券,告诉我今晚会有个特别的演出…所以我就来了。”

    她拘谨地坐在课椅上,不安地抓住校服的裙角,有好几个瞬间产生想快点逃跑离开这里的想法。

    涟纯很快抓住她所描述的演出的“特别”这一关键词,觉得自己应该并没有被讨厌。

    他将自己常用的那把吉他拿了出来。

    熟悉的吉他包出现在杏面前,玲明学园的校徽正安静地落在上面,杏觉得这大抵就是初次见面时涟纯背着的那款。

    涟纯就拿出那把非常有设计感,色彩也相当精致的电吉他,和她那把朴素的古典吉他设计方式完全不同。

    以学习过绘画的“美术生”这个身份出发,她能透过吉他张扬的色彩察觉涟纯强有力的生命力,就像在黑森铃那里看到过的那把电吉他一样。

    ——也同样是富有生命力的。

    杏学的古典吉他,与现在流行的电吉他有着一定区别。比起古典吉他,电吉他对于手指与弹法的要求会降低许多。

    比起适合独奏的古典吉他,电吉他更经常以富有特色魅力的效果器发声,也更适合技巧搭配后的弹奏。

    像杏这种最开始起步便是古典吉他的吉他手,往往很难更改以往熟悉的指法。

    “啊,直接使用电吉他……对你来说是不是有点为难?”

    他忽然问。

    如果说不为难,杏也没办法肯定。

    “我可以先尝试一下。”她试探性说,“但需要谱子。”

    “交给我吧。”

    这句简单的话莫名带给杏很大的鼓舞,久违的回到当初还在学吉他的时候,也是这样坐在这望向立在自己面前的谱架。她拿着拨片拨动琴弦,在试音完成后露出一丝释然的神情。

    和方才拘谨的她着很大不同。

    拿起吉他的杏在这一刻变得自信起来,涟纯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也被她的情绪所调动着。

    他将脚搭在底鼓的踏板上握紧鼓棒,演奏他们所合作的第一首曲子。

    清脆的吉他声在这个音乐练习室中响起,就连鼓声也渐渐变得温柔曼妙起来。并不炸耳的鼓声恰到好处地被敲动,让人感受到被包裹住的柔软,而这层柔软与同样细腻的吉他声一起,构造曲谱中描述的夏夜与风。

    杏望着乐谱弹奏,一直卡着无法突破的瓶颈在这一刻被找寻到方向,她难以抑制自己的雀跃,仍在面对并不熟悉的电吉他时尽量不出错,以技巧弥补不足。

    而这些技巧,都是她迫切需要掌握的。

    天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

    柔和的音乐融合在这温柔的夏夜里,唯一让人遗憾的,也许就是他们无法一同去触碰到的那阵风。

    “我很喜欢这首歌。”合奏结束后的杏将吉他交还给涟纯,在探讨完演奏技巧后,以异常坚定的眼神注视着他,“谢谢你。”

    他闷闷地回答:“……不客气。”

    在下一秒就要聚集起的勇气,让涟纯想试着去询问她的姓名,甚至想与她产生某种联系般交换联系方式。

    但他的小小幻想并没有实现,就被一通电话叫停。

    他暂时放弃那会被轻易拒绝的请求,接听这通充满催促意味的电话,并告知杏自己将要离开这,会锁上音乐练习室的门。

    他那双琥珀色的瞳眸不经意地流露出期待,猜测对方是否会打算提出与自己同行。

    杏完全没注意他藏在心底的小小秘密,善解人意地理解这种脱离音乐后的尴尬,认真地表达感谢后提出先行一步离开。

    涟纯没有理由拒绝,懊悔不已,觉得自己错过了无法弥补的最佳机会。

    杏走的很快,迫不及待地赶往live house的演出现场,等待这次活动的展开。

    玲明学园这次的演出,并非真正的乐队演出,仅仅只是学园中擅长乐器的偶像们以“乐队”作为主题,换了新颖的方式开展活动。

    但这不妨碍杏享受这次舞台。

    她甚至好奇,会是怎样的唱跳偶像会选择以乐队的方式进行这场出乎意料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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