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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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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长乐小殿下突发奇想。

    “阿悠不想随别人一道唤你允星世子,阿悠也想唤允星世子只有我能唤的称呼。”

    顾允星想了想,从来没人费心想要管他叫什么。就连顾允星这个名,也是他大了,在世间行走,需得有个称谓,父王抬首看见霄汉银河,才随意取的。如今这小丫头竟向他要一个只能由她叫的称谓,他开心,但也无措:“我没有别的名号,但阿悠想唤我什么都行。”

    长乐小殿下手绞着衣服:“可是阿悠也不知道怎么起名。”她这个年纪的知识储备量不足以让她为顾允星起个独特又恰当的小名。

    顾允星笑,他现在有想法了,于是循循善诱:“阿悠,你可知你的名字有何深意?”

    长乐小殿下高举小手,非常自信:“我知道!父皇说希望我有‘云岚之秀渊’,故配合我的姓,取此名。”

    “那长乐可知云岚之气何处最盛?岚气常与何相伴?”

    “山?”云岚意有些不确定,她自小生长在皇宫的红墙黄瓦之下,这遮住了她认识宫外世界的视野。云岚意如今猜山,只是凭着看过宫内的一些名家山水画作的印象,半猜罢了。

    顾允星点头,眼神清亮:“阿悠以后唤我‘岩岳’罢,山石与岚气相依,不离不弃,如何?”

    “好啊!”长乐小殿下非常高兴,“云岚意要与岩岳相伴相守,一辈子都不分离!”

    顾允星看着眼前手舞足蹈的小人,心里千般滋味。虽在深宫高墙之下,但他隐隐感觉,如今桓国皇帝出师郢国,讨伐北戎只是让郢国放松警惕、同时也是安抚皇后,不让她伤心的托词。

    若他的直觉是对的,顾允星看着云岚意,眼神深深,因着他们不同的身份,他们是否还能一辈子不分离?但无论事态如何变迁,以后她会不会因着立场转变而抽刃向他,顾允星暗下决心,他会一直守着她。即使,她年纪这般小,还将这些‘山盟海誓’当作戏言,随处说来,又会随时忘却。

    无忧无虑的长乐小殿下还沉浸在两人有彼此独特称呼的喜悦中:“岩岳哥哥,你这个小名只能我叫。我的‘阿悠’这个名字也只有你和母后叫,如何?”

    顾允星毫不迟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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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信鸽衔信而来,仇韫拿下信。

    看着上面的文字,阅信人脸色愈发阴沉,寒若冰霜:“希望世子已国事为本,顾允星已死,莫要为旧人往事绊住了事业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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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府——

    “既然国师那么疼爱他的小娘子,为此不惜伤了地府鬼差,得罪我地府。那就让我们静待国师大人亲手剜了自己的心吧。”阎王看着手上的生辰簿,想着下一个应期,再秋后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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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岚意与狄图相约在一处幽静的茶馆相见。

    “狄图...见过殿下”,如今公主已与国师成婚,狄图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说话也客气疏离起来。

    云岚意倒是不在意这些:“狄图,我今日约你见面,是为了与你交代一些事。”

    狄图却满心芥蒂:“殿下,您还记得世子吗?”

    云岚意一愣,狄图把她当什么?她有些恼:“狄图,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但我与周衡的感情,又何需向谁证明?”

    狄图之前从未见云岚意这般,于是他只得咽下心里那股闷气,恭敬道:“是狄图一时控住不住自己,对殿下失礼,望殿下原谅狄图鲁莽之举。”

    云岚意语气仍是有些硬:“不管你心里如何想的,质疑我和周衡感情之事,莫要再说。我约你来,是有要事与你商议。”

    “殿下请讲。”

    “那日我以与仇韫成婚之事,换取皇兄不杀侯爷的承诺”,狄图听到此处,抬起头来,有些羞愧,云岚意却并未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继续陈述,“皇兄对周家的敌意虽有所松动,但仍未彻底根除。我用此法,也只是缓兵之宜。在皇兄心里,侯爷背后手上的兵权,是他为这平北戎之患不得不依靠,担心社稷不稳又不能不防备的心患。皇兄如今杀心未熄,随时可能再起波澜,因此,我们必须时刻警惕。如今你在朝中,在金吾卫任事,沟通朝廷和周家,若有任何风吹草动,一定要向我禀明。国师府人多眼杂,此茶馆原是周衡秘密置产”,云岚意提及此处,往日一些记忆碎片割着她的心,她顿了顿,“连侯爷亦不知,往后,我们就在此见面。有事,就派人到国师府后门放一只灰鸽,我会到茶馆与你会面。”

    狄图见云岚意开诚布公,便也不掩饰地说起正事来:“最近陛下虽说没有对侯爷直接发难,但以往一些随着侯爷出生入死的兄弟,都被换去了一些闲职。我担心侯府的府兵,会被陛下以莫须有之之名,遣散或收编。”

    “府兵应该还不会被换得那么快。我朝自平天下以来,重文轻武,今岁再举武科,陛下一定想从中选一些良将,收入麾下,但良将并非是一场武试就能简选出来的。府兵之所以数十年来维持精锐的状态,战无不胜,乃是首将之功。宝剑虽精良,但若没有配以良人,剑也会锈钝不堪,难以发挥其应有之用。其中利害,皇兄定是比我们清楚。何况皇兄并不轻易相信外人,他应该还会留着侯爷的府兵,另图他用。只要这支府兵还在,侯府就有底气。”

    “是”,狄图听了长乐公主这些话,为之前自己小肚鸡肠感到惭愧,他跪将下来,再拜,“殿下,刚才是狄图小肚鸡肠,以后狄图绝不再乱生疑心!殿下若不嫌弃狄图,狄图甘愿为您牛马走。”

    云岚意赶忙把他扶起:“狄图,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就是保住侯爷。你在金吾卫,职位虽不高,但跟着侯爷世子,也算是有些威信。那些被皇兄调往闲职的兄弟,要善待他们,把他们团结起来。他们都是精兵干将,是朝廷不可多得的人才。也是除了府兵外,我们暗中的底气。”

    “狄图明白。狄图有一事想跟殿下禀报”,消弭了心中的疑隙,狄图开始推心置腹起来,他拿出一支短竹笛,“殿下,这是我当时赶回去,击退来犯之北戎残兵时,在一个蒙面残兵身上掉下来,恰巧捡到的。”

    这是苦竹做的梆笛。云岚意想起,当初在办理雁丘寺一案时,中秋时节,于下城江边,她曾闻笛声哀思,有破月之征,吹起了她当时内心的波澜。于是,她便多留心了一些。再后来,她便了解到,下城产的竹制出的笛,与上京竹笛擅吟征战雄浑之音不同,更易吹出一股儿女愁绪。

    没想到,在尚武的漠北戎敌身上,会掉下这个东西。

    “我当时觉得奇怪,大丈夫征战沙场,居然还随身带个笛子。而且这笛子我之前没见过,就带了回来。没想到,有一个祖籍松江府的兵卒认出了这笛,说这制笛之竹,乃是他们松江府下城县特产。我当时在想,这北漠之地,如何来这松江之笛?”

    云岚意接过细看,上面还雕刻着连枝红豆。

    云岚意不觉低喃:“江南红豆相思苦,岁岁花开一忆君。这应该还是情人相赠之物。”

    “定情之物?”狄图自行脑补了松江窈窕女子与漠北糙汉,真不敢想,也绝无可能,“漠北之人,恨不得饮我族血,食我族人肉,向来有不与我族通婚的规矩,怎会与几千里外我族女子相爱?”

    “感情之事,最难以规矩束缚。情难自控,故而坏了规矩也未尝不可能。”

    还有,或许他本就是我大桓之人。云岚意硬生生咽下了涌到嘴边的这句话,她强压暗自潮起的思绪,“这个竹笛可以给我吗?”

    “殿下若要,便要去罢。不过殿下不觉得......”

    云岚意抢了狄图的话,点醒他:“狄图,惟今要事,是要保护好侯府,保护好侯爷和夫人他们。”

    狄图咽气:“是。”

    “婚礼昨天才落成,短时间内,我不宜再回到陇山,也不宜频繁出府。等陛下对我放心,我会再跟仇韫说要离开。”

    “可是,国师会答应你吗?”

    “仇韫与我结为婚姻,只是权宜之计。于他,是获得陛下信任的砝码,他也承诺,不会干涉我的自由。我曾与他在雁丘寺一案上打过交道,他算是靠谱,我们各取所需,各得其所。”

    末,长乐公主顿了顿,安了狄图的心,也像是在对她自己说,“竹笛的事,我会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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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极殿内,烛火昭融。

    “近日朝中陆续有人上奏,想要朕收回忠勇侯手上的府兵。这支府兵,朕也考虑过了,朕还是不打算收回来”,朝中最近风言风语四起,但皇帝权衡之下,觉得皇妹说的也不无道理。深思熟虑之下,他最终作了这样的决定。皇帝看向仇韫,似乎想从他的目光中得到对自己的肯定,却见他只是肃穆,微微垂首而立,不与他交换目光。

    “仇卿,怎么不言不语?”

    “臣只是在想,周侯爷与先皇出生入死,有生死之交;陛下居东宫多年,有驾驭之能。可小殿下应凭何牵制侯爷何这支府兵。”

    皇帝笑:“朕自是考虑到了。目下,北境忧患尚在,再过两三年,元气恢复,未必不会想着报复我朝先发动战事之事。朕还需要借忠勇侯手上这把锋刃,来彻底斩除心头大患。若是先把他这支府兵收回来,换了磨剑和用剑的人,怕是不会有这样的效果。因此,待朕去了这心头大患,再收起这剑也不迟。”

    “陛下圣明。”仇韫适时括囊。火苗摇摆的时候,只消清风拂过,便可成燎原之势。因而,此时不能操之过急。仇韫明白,自己向来维持中立忠君的形象,如今若再继续说下去,怕是会引起帝王反感,反噬己身。

    “对了,这次武科中榜的名状,礼部已经呈上来,你帮朕把关。”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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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国师府门口,云岚意刚好碰到仇韫的车架。

    “我也刚好从宫里回来”,仇韫下轿,向云岚意发出邀约,“用过晚膳了吗,要不要一起?”

    云岚意觉得有些尴尬,想起婚礼那日关于称谓的约定,他好像让自己称他‘岩岳’来着,云岚意轻易还是不太叫得出口:“我在外面已经吃过一些,现下不饿,倒是你从宫中议事回来,想必是饿了,快些去用膳吧。”

    仇韫点点头,没再说别的。二人进府门后,分别趋向异处。

    在长乐公主看不见的身后,一双黑眸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在管家的提醒下,仇韫才抬脚,转身趋向厅堂。

    长乐公主回到自己的房间。

    昨日成亲乱糟糟的,今早她醒来便又出门了,她都没来得及看这房内的布置。

    如今再在回来,她自然而然地被房内外间的巨型书架吸住了脚。

    云岚意很惊喜,上面大部是大桓自开国以来的历岁的刑案汇览。甚至,云岚意随手翻看着,还有些书,她只是从教授口中听过大名。听老教授说,当年大桓和郢国两军交战,许多藏书下落不明,其中不乏名家所撰刑书。如今,兜兜转转,倒是在这里见到了诸位名家。

    她抱下书,开始津津有味地啃读起来。

    向枫看着公主殿下这样,回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若非周世子出事,公主殿下惯常就应该安心于案前,研究她所喜爱之事。

    可惜,世事无常。

    如今想来,倒是在国师大人庇护的宇下,才能安静地看会儿书。

    向枫想起公主殿下还未吃晚膳,便欲出门给她备些吃食。否则,待她从伏案中醒神,意识到自己饿极时,该是到了夜半,过了饭点。

    但不待她前脚踏出房门,管家便引着几位下人,送吃的来了。

    “国师大人说这些糕点从宫中带出。想着殿下自小长于宫中,想必是吃惯宫里的口味,于是命我送来了这些。”

    于是,云岚意揉揉眼睛,舒展着腰背,从书卷波谲云诡的案件中走出时,看到旁边放着两个食盒。

    平素这事向枫常做,于是她没多想,打开食盒,倒是还温热的。里面的糕点倒是令她有些惊奇。

    她轻夹起一个马蹄小糕,味美清爽。

    云岚意不敢确认,再一品其中的松糕,绵糯芳香。

    “母后,我想吃母后做的糕点!”

    “想吃什么糕点?”

    长乐小殿下歪着脑袋,掰着手指,点兵点将起来:“嗯......松糕,马蹄小糕,鸳鸯蝴蝶酥......”

    这个味道,虽然多年已不尝,但一入口,她便认得,是小时候的味道。

    这些糕点,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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