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

    云拂晓和云斐回家的时候大包小拎提了一堆食材,看着眼神空洞的林澈接过去。

    走之前,林澈疯狂暗示云斐多买点半成品;等回来后,他看着一大堆活蹦乱跳的食材陷入了沉思。

    “……现在的贩子这么过分的吗鱼都不给杀???”

    云拂晓表情慈悲,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我特地要摊主别杀,保留一部分食材的活性,这样你才知道你做的是鱼。”

    林澈差点被活蹦乱跳的鱼甩一逼兜:“……”

    他抹了把脸,回头看向缩在沙发上嘿嘿嘿偷笑的林濯,冷酷一指:“你跟我一块去做,做佛跳墙。”

    林濯:“???你在发什么癫,大过年的做那玩意?”

    林濯本着“要死一起死”的同归于尽想法,愣是将他提了起来,硬拎进了厨房。

    云拂晓拉着云斐坐下,问道:“想吃什么,让他们给你做。”

    云斐有些坐立不安:“我去帮忙……?”

    云拂晓赶紧拉住他,偷偷道:“我妈收拾他俩呢,你别管。”

    不然他们都会死的非常精彩。

    这话云拂晓愣是咽回去了,这也是老问题了,林清思想上还带有一些老一辈的保守,林濯天天在网上骂人,她不可能看得惯的。

    不过这都是老生常谈了,云拂晓悄悄对他说:“你多给他们找点事,我爸妈就能少说两句。你也知道林濯那脾气……”

    就算跟亲妈不敢放肆,指不定心里怎么憋屈。再说了,大过年的,也别招他了,做点好吃的,大家都开心。

    云斐懂了,立刻闭嘴端坐,一脸乖巧。云拂晓看得好笑:“你怕什么,我爸妈也不会吃了你。”

    云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来你家里,是不是该主动表现一下。”

    云拂晓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别紧张,以后也是你家。我们家没人爱做饭。以后咱们六个猜拳,谁输了谁做饭。”

    云斐:“……”不至于吧。

    云拂晓当然也会做饭,不过技术不怎么样,是对着菜谱能做得好吃到口味随机的程度。她自己也不爱搞一身油烟,一家人做个饭总是推来让去,家里的狗都快学会四菜一汤了。

    云拂晓还掰着手指数了数:“以后周一到周六咱们轮着来,周天出去吃。”

    林濯刚切完菜出来,焦头烂额地擦着手到处找榨汁机,闻言道:“那今天就是周天……”

    云拂晓冷酷道:“今天不算。”

    林濯恼羞成怒,扛着榨汁机进去了。

    最后还是没吃成佛跳墙,但兄弟俩做了一桌满汉全席。

    夜里林清和云父才回来,同样是拎着一大堆东西,牵着两条狗。云斐还有些拘谨,他们倒是不见外,笑眯眯道:“阿斐多吃点,这两天辛苦了。”

    云斐眨眨眼,一点也看不出他没有和父母亲人相处的经验,乖巧热络得很:“谢谢阿姨。”

    林濯撇着嘴,吃一口哼一声,满满的阴阳怪气。

    林清斜眼瞅了他片刻,没说什么。

    晚餐吃完后,林濯和林澈自觉起身将碗碟往洗碗机里转移。林清挑了挑眉,云拂晓立刻反应过来,拉着云斐跑去玄关将他们买的东西提过来,扒拉开口子一看,里面果然是好几个手持烟花。

    云拂晓给他们都分了几个,虽然没有明说,但默契让他们自然而然噤声,小心翼翼挪到厨房门口准备好埋伏。

    云父一个略显迂腐的老头子,对此显然有些不愿意,被林清踹了一脚小腿,眼神立刻清澈,也跟着偷偷摸摸藏了起来。

    把碗碟放进洗碗机并不需要太多时间,没多久厨房里就传来了响动,门锁先动了一下,云拂晓屏住呼吸,然后——

    “生日快乐!!!”

    林濯兄弟俩的生日是在一月中期,今年刚好赶上过年,不过现在年轻人都过阳历,他们自己也没在意。

    林澈被吓得战术后仰,差点就又要把弟弟推出去了。他碍于位置没有成功,但这个动作成功惹毛了林濯,他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先气急败坏了:“林澈你特么——!!”

    两个落了满头彩纸的花孔雀扯起了对方的羽毛,管理员林清还在试图制止:“……大过年的林濯你不许说脏话!”

    云父撇着嘴踱步到后边看戏,还顺手抓了一把瓜子,悠哉悠哉的。

    云拂晓无声笑看他们一片混乱,余光瞥见出神的云斐,捏捏他的手指,将他带到桌前,去冰箱里找到了藏起来的生日蛋糕,“来,趁他们不注意,我们先偷吃他们的蛋糕。”

    云斐没绷住,笑出了声:“他们刚被收拾一顿,算了。”

    云拂晓一直紧紧握着他的手,力道很大,却让人心安,仿佛在这一刻,他真的成了她的家人,不再是形单影只,连分享都无从说起。

    蛋糕只有一个盘子大小,整体很精致,大块水果铺在面上,果酱画出两个数字代表年龄,周边点缀着并蒂双生花,是给双胞胎的生日蛋糕。

    林清显然是顾及到了他们还要吃年夜饭,买的蛋糕很小,切开六份后每人也只能分到一个巴掌大小,省得吃不完浪费。

    关上灯,唱了一首跑调跑到东南西北各个方向的生日歌,云拂晓拉拉云斐的手,低声道:“待会一起许愿。”

    云斐微怔:“一起?”

    云拂晓笑吟吟道:“因为是一家人啊,许愿当然也是一起。一个人一年只能许愿一次,但如果是一家人,咱们加起来,就有……六次了。”

    她歪头笑了笑:“谁会嫌好事多呢?”

    云斐顿了顿,也跟着笑了:“是,祝愿我们都心想事成。”

    林濯戴好生日帽,挥挥手招呼他们:“快点快点,别在那嘀嘀咕咕了,许完愿就开吃!”

    云拂晓道:“你不撑得慌啊,这么急着吃。”

    话虽如此,她还是端坐起来,双手合十,望着一一点上的蜡烛,橙黄色的暖光模糊地映着他们每一个人的脸,她闭上眼。

    许愿……

    愿她所爱的每个亲人都健康常乐,愿她和云斐可以长长久久。

    爱意不该被遮遮掩掩,她应该坦然地、骄傲又快乐地握住爱人的手。

    录音机里,他们几个各自跑调的歌声到了末尾,几个人齐齐睁眼,噗地吹了口气,蜡烛的火苗顽强的东倒西歪,一时竟然没能熄灭。

    云斐不太习惯,最后才反应过来,也跟着吹了一口气,烛火跳动了一下,彻底熄灭了,林濯哐哐敲着桌子:“欸!欸欸欸!今年是云斐吹灭的,他指定能心想事成?咋样你许的啥愿?有没有暴富这一条!?”

    云斐的脸腾一下红了:“啊?我、我吗?我……”

    云拂晓拽住他,“别理他,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林濯呵呵:“封建迷信,你这就是封建迷信……”

    说完他意识到这话像是个回旋镖,扎到自己了,咳了一声,一本正经:“这不都是美好的愿望嘛。”

    云父在这个时候已经悠哉悠哉切好水果,和林澈一手端了一个,用他那特有的慢吞吞的语调说:“唉,聪明的人已经在挑了,而傻子还在吵架。”

    林濯垂死病中惊坐起:“爸那个芒果留给我!”

    云父礼貌点头,将顶了几个最大块芒果的蛋糕递给了林清。

    林濯:……QAQ

    事实证明,杠精是吃不到好蛋糕的,林濯最后分了一个半片猕猴桃的蛋糕,抱着侥幸心理咬一口,酸得一张脸整个皱成了包子。

    云斐想了想,用剩下的几个干净叉子拨下来两块芒果,拿空盘子装好,悄悄递了过去。林濯还在面色扭曲地和猕猴桃片做斗争,见状愣了一下,反而笑了。

    “害,这家还是有我一点容身之地的,”林濯感慨:“我本来以为我的家庭地位是最底层呢。”

    云拂晓:“你怎么会有这种误会,就算有云斐,你也是。”

    云斐眨眨眼,一脸无辜。

    吃过蛋糕后,几个人七八分饱也变成了撑到溢出,一个个瘫在沙发上不想动。

    林濯还是敏锐,试探道:“这盘子……”

    林澈突然站起来:“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几个视频没发,加班加班。”

    云父缓缓按了按小腹,拍了拍林清的胳膊:“好久没吃这么撑了,对身体不好,下去转转。”

    云拂晓面不改色地对上林濯的眼睛:“……我生病了,要吃药,云斐,你陪我。”

    “……”

    世事就是如此无常,转眼客厅就不剩下几个人了。云拂晓难得“冷酷无情”,云斐不但没有为好友不平,反而挺好奇,“我们就这么走了吗?”

    云拂晓边开门边道:“我们家一向尊重个人自由,就算是过年,守在一块吃点东西就各回各家玩去了。你不走,林濯还会嫌你烦,而且你应该比我清楚他晚上都会干什么。”

    云斐想起林濯半夜发疯蹦迪的爱好,沉默了。

    云拂晓按亮客厅的灯,白炽灯光一瞬间有些晃眼,云斐眯了下眼,突然意识到他们这是在一个房间里独处,僵了一下,隐隐又有些发红。

    云拂晓打开灯后手就不知道放那了,看了看沙发,又看了看隐隐发红的云斐,也有些坐立不安。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深夜和异性独处,她爱安静,认识的多数男生的性子对她来说都实在是太闹了点,因此她平常都是能躲则躲,独处实在太少,更别提深夜。

    云拂晓看了看表,指着一边空着的客房道:“今晚你睡这吧……嗯,客房里有闹铃,记得关。”

    云斐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问:“为什么给客房放闹铃?”

    云拂晓理直气壮:“为了起床。我要是能听见,就起来;听不见,就代表我困,睡的深,所以要接着睡。”

    云斐:“……”

    他低头笑了一下,心里的紧张倒是散去了很多。迟疑很久,上前一步,眼眸微垂,背着光,漆黑瞳仁中闪烁的微光就不太明显,他问:“我……可以抱抱你吗?”

    云拂晓微怔,随后一笑,主动上前去揽住他的脖子,身体相贴的瞬间,两人几乎都能听见剧烈的心跳,难以分辨是谁在紧张。

    云斐搭在她腰间的手下意识收紧,随后反应过来,哪怕抓的是衣服,也生怕会被注意到似的,悄悄放开了。

    云拂晓注意到了,眉头微挑,轻轻笑了起来,唇角贴着他的耳垂,脸颊贴着他的脸蹭了一下,问:“你怕什么?难不成我还能把你吃了?”

    她的家庭教会她不要吝啬于表达情绪,喜悦、爱慕,又或是不适排斥,都要积极表达,而在此刻,她清楚自己是真实地为他们的贴近而感到愉悦。

    云拂晓微微后退一些,含着笑意看向他的眼睛,拖长了语调,慢吞吞道:“我发现,你好像还是很不安。为什么?因为我给你的还是太少了吗?”

    两个人贴的很近,温热的呼吸几乎点燃了皮肤,烫得惊人。云拂晓忍不住颤了颤,干脆拉过他的肩膀,微微用力,抬头贴上他的唇角,呼吸交融,热度也彼此传递,直直烫到了心里。

    云斐愣了片刻,缓缓抬起手,用力将她抱进怀里。

    他微微合上眼,又是惆怅,又是释然,此外便是海浪般涌上心头的喜悦与酸涩。

    云斐手臂微微用力,想,我有家了。

    于是他也真的这样说出口了。

    云拂晓摸摸他的后脑,哭笑不得,一向平静如深潭的心就这么软成了一片温柔的春水。窗外彩灯流光溢彩,夜空如墨,繁星点缀,偶尔有烟花在天边炸开,渐渐散开成绚烂的彩光,映入墨黑的瞳孔,仿佛也在他的眼里绽放后消散。人们呼喊着新年快乐,笑闹声飘了很远,从紧闭的窗户中挤进来,暖融融一片。

    云斐似有所感,抬起头看了一眼,拉住云拂晓的手走向阳台,站在落地窗前,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虔诚地闭上眼,双手合十。

    云拂晓:“你在干什么?”

    云斐认真道:“我在许愿。我们老家有习俗,说是新年零点那一刻许的愿,一定可以实现。”

    云拂晓歪头:“什么愿望?”

    云斐这回却很认真:“如果说出来,就不灵了。”

    云拂晓失笑,也跟着站直,学着他的样子,闭上眼,双手合十。

    过了零点,钟声敲响,烟火齐放,两人同时放下手,扭头对视。

    云斐有些紧张地抬起手,搭上她的肩膀,缓缓靠近,在云拂晓含笑的目光中贴近她的脸。温热的吻落在唇上的那一刻,云拂晓开口,肌肤相触,从唇边溢出轻柔的气音。

    她说:“新年快乐,阿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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