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闭着眼，也可以感受到阳光倾洒在皮肤上，久违的鲜活和热烈。
鼻尖萦绕着清新的果香。
砰的一声。
段亦被砸醒，头顶有点痛，抬手揉了揉，也无济于事。
低头一看，脚边是一个苹果。
下意识地抬头，是一棵苹果树。
周围像是一个庄园，种满了果树。段亦手里掂量着那颗苹果，思绪飘远。
传说牛顿被苹果砸中，从而发现了万有引力定律。
而事实上，也没有任何的记载表明这是一件真实的事情。只不过，在广大的中小学生眼里，他们被灌输的观念则十分笃定。
......
还是如往常一般，闹钟铃响。
段亦在自己的床上醒来，她清晰地记得昨晚的梦，就像是身临其境。
直到她走出房门，下意识地揉了一下自己的头顶，下一秒动作变得僵硬。
疼。
大脑有些空白，照着镜子，头顶倒是没有肿。但是当她用手碰到头顶的时候，只感觉到了实实在在的疼。
是睡觉的时候撞到了头顶？
可她的床头是软的。
或者说，她昨晚梦游了？
带着困惑和一点若隐若现的不安，段亦坐在教室的时候还在思索这件离谱的事情。
昨晚下雨了，她的拖鞋和帆布鞋都没有沾到泥，脚掌也没有任何的痕迹。
如果是梦游，她的行动范围只会在家。
在家的话，哪里会撞到头呢？
不是额头，也不是后脑勺，而是头顶。
段亦设想了很多个在家会被砸到头顶的场景，可都不太可能。
仍旧是心不在焉地托着下巴，目光盯着讲台上的老师。
指尖轻敲着书本，如果......如果不是梦游呢？
哪怕是段亦，也被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指尖停顿。
昨晚的梦。
会是真的吗？那个苹果。
段亦微微摇头，那是白天。
一个始终相信科学的无神论者，心中开始崩塌。
周钧发现今天的段亦有些说不上来的古怪，给她递豆浆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反应。
甚至他疯狂输出的时候，也没有收到来自段亦的眼神警告。
最重要的是，今天这是第八杯豆浆，按照段亦的结算习惯，她会在今天把十块钱放在自己的桌上。
咳咳，当然，他也不是要催账的意思。
周钧不觉得段亦会当作他请客，看来小天才今天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周钧大大咧咧地，长腿一翘，“看你今天这心不在焉的，眉头紧锁，说说看，遇到什么事了？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参谋参谋。”
接着，他就发现段亦看着自己，眼睛发亮？
段亦先是打量了一下周钧，心中的小火苗开始跳跃，“现在有空吗？”
周钧咽了咽口水，“......有。”
“帮我做个实验。”
“啊？”
一个苹果的重量大概在200g到500g之间，更大的会超出这个范围，但是在梦里的时候她掂量了一下那个苹果，重量是偏低的。
一颗苹果树的高度一般在3米到5米左右，最高会达到15米，回想了一下梦中的场景，取了个数字，然后再减去她的上半身长度。
这样的话，那个苹果从树上掉下来的重力势能换算成一本现代汉语词典从一定的高度掉下来......
于是，段亦用周钧的词典砸了他的脑袋。
段亦：“疼吗？”
“废话！”周钧觉得自己刚才就不应该被和谐的表象所欺骗，一时心软答应了段亦这个荒谬的实验。
段亦点点头，疼就对了，又问：“有多疼？”
周钧更头疼了，天才和疯子都在他的右边。
突然觉得他这同桌实属牛逼，把自己一个话痨逼成这样。
像今天早上那样，段亦伸手碰了一下周钧的头顶，“这样呢？”
“停停停！”周钧一个后退，“你这是谋杀......你的同桌！”
“谋杀亲夫”四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得，口齿都不伶俐了。
段亦蹙眉，有这么疼吗？可能是个体差异？毕竟每个人对疼痛的感知不一样。
教室后排的众人乐呵呵地看着全程，“哈哈哈哈钧哥你也有今天！”
“笑死我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周钧时不时地扭头盯着段亦的脸，试图想要摸清段亦的意图，眼神中又带着少年人的“愤怒”和“哀怨”。
生物老师都看不下去了，“周钧，同桌好看吗？”
周钧显然不能明白生物老师的意图，“还可以。”
段亦：......
全班疯狂起哄。
生物老师明显被周钧的话噎到了，“那你下课再看，好吗？”
关键是周钧这个二愣子还回复了一句：“好。”
王嘉在后面没忍住扑哧了一声，周围的同学笑得十分隐忍。
段亦木着脸，朝着身边扫过一个轻飘飘的眼神。
她的课桌抽屉里正好有一本介绍时空的书，深入浅出，却没有她想要的答案。
如果梦境是真实发生的......
段亦仍然深陷于自己的思考中，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同桌现在有多么的......不自在。
周钧后知后觉，耳尖泛红，煞有其事地认真听讲，实则身躯僵硬，甚至不敢多看段亦一眼。
半响，才小心翼翼地用余光去探寻段亦的神情，只见段亦神色如常，眉头紧锁。
行吧，是他想多了。
毕竟段亦面对男生表白都没有半分情绪起伏。
大概就是上个星期，他和王嘉在走廊上津津有味地欣赏着段亦的被表白现场。
一个文科班的男生，戴着黑框眼镜，穿着白衬衫。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就是有点矮。
当然，最后这一句是周钧个人对他的看法。
男生手捧鲜花出现在走廊上，自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段亦恰好从厕所的方向回来，走廊上很多人都在凑热闹，段亦对这些向来没有兴趣，径自走进教室。
男生却直接挡住了段亦的步伐，后者不明所以，看着段亦冷漠的神情，男生吞了吞口水，“段亦同学，我......我有事找你。”
走廊上众人安静了一瞬，万万没想到这个男生居然是找段亦的！
“是个狠人！”“勇气可嘉！”
男生说完那句话，便没有了下文，似乎是在酝酿语句。段亦抿了抿唇，微微蹙起的眉头已经预示了她的不耐烦。
男生默默地在心里为自己打气加油，“段亦同学，我喜欢你！”
人群顿时沸腾起来，有人开始小声讨论着，也有人好奇段亦的回应。
男生还在继续，深情款款的模样，“段亦同学，在我眼里，你就像天上的一轮明月，我对你的爱就像星星一样，是陪伴！”
男生说着说着把自己感动了，带着一点哭腔，“段亦同学，我知道，你是一个天才，我愿意做你背后的男人！”
“段亦同学，我不敢奢求你的同意，请允许我成为你的后盾，始终支持你！”
周围一片沉默。
周钧听完这段话，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小王啊。”
王嘉在一旁，戏精上身，“哎，祖宗，您这是怎么了？”
周钧：“我感觉我有点反胃。”
王嘉：“你想吐？”
周钧：“这男的要是再多说一句话，我可能真的要吐了。”
王嘉：......
这边，段亦无比平静地看着面前的男生，“让一下，你挡到我了。”
男生有些颓败，“我是认真的！”
人群中不合时宜的呕吐声，伴随着王嘉的大嗓门，“卧槽！钧哥！”
周钧：我刚才说的没错吧。
王嘉看周钧这架势，吓得手忙脚乱的，“钧哥你挺住啊！”
段亦转头，看到周钧的状态，一贯平静的黑眸出现了一丝不解。
周钧可是高二的风云人物，也没人再关注一个“傻子”的表白。
段亦不再停留，也没有上前探寻周钧的情况，走进了教室。
这件事对段亦来说不值一提，反倒是周钧，从校医室回来之后就在她旁边一直吐槽，“那个男生也太恶心人了，段亦，你以后可要小心。”这种类似于神经病的男生可能什么都做得出来。
“哦。”
周钧：好吧，他好像比当事人还要操心。
......
第二天上午。
“段亦，昨天我可是牺牲自我给你当小白鼠了，还受伤了！”
“你说这算不算工伤？”
“我觉得肯定算，我今天还有点头疼呢！你是不是应该补偿一下我？”
大抵是周钧真的很吵，段亦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笔，“今天还疼？”
“对啊。”
闻言，段亦想要抬手去碰一下周钧的头顶，幸而周钧及时拦住她的手，一惊一乍地，“干什么？”
段亦抬起另一只手，摸了一下他的头顶，也没有肿啊......
周钧没来得及避开，神色有点不自然，“你一个女生不要动手动脚！”
“我们男生头可断发型不可乱。”
“还有，你这是在......”吃我的豆腐！哪有女孩子上来就摸人家头顶的？
段亦自然不知道那些弯弯绕绕的，慢条斯理地回道：“所以呢？”
“要不你请我吃饭？”周钧凑近了点，“昨天我可是十分配合你的实验。”
周钧盯着段亦无动于衷的神情，还想补充点什么，“我知道中山路那边有一家面馆很好吃。”
“可以。”中山路距离她常去的图书馆很近。
周钧：居然答应了？其实他就是随口一说。
“好！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放学后吧。”
后桌传来一个幽怨的声音，“钧哥，咱们今天不是约了放学打球？”
周钧立马回头，“有吗？没有吧，我怎么不记得了？下次再说。”
王嘉：我好难。
还想再开口，“钧哥......”
周钧佯怒，“闭嘴！”怎么也没点眼力见！
于是，王嘉眼睁睁地看着周钧是怎么一秒换脸，瞬间变得......温顺，对着他的同桌段亦：“那就这么定了。”
王嘉：毁灭吧。
下午庄华舒来了一趟学校，老李极其热情地招待了她。
各科老师都过来打了个照面。
语文老师率先开口，“我就直说了，段亦同学的物理和数学成绩是满分，但是其它科目几乎都是个位数的成绩......”
庄华舒听了长长的一段话，愣是忍住没有打断她。
“作为家长，我当然希望孩子有一个好的发展，段亦喜欢物理，我们没有理由阻止她，至于其它科目，我相信她自己可以处理好。”
来之前，庄华舒还在幻想着段亦会不会是早恋被老师逮住了，结果，也是她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