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得到这个答案,雯金也并不是很意外,从冯博书同意将秋若收房起,她就算是看透了这个人。而雯金也知道,眼前的秋若只不过是个传话的,没必要将气撒到她身上,只叹自己姐姐不争气。

    雯金念着姐姐刚生产完,不能操劳,便从随身带的荷包里掏出几两银子,又回过身向银雀讨了几两,递给秋若:“先把这些银子给姐夫拿去置办。”

    秋若接过银子,福一福身就出去了。

    雯金转过身,看向床榻上的雯兰,紧紧地拧住眉头,不发一言。而雯兰也像是做错事似的,抑或是受了妹妹的接济,有些不好意思,撇开头不敢看向她。

    姐妹二人僵持了好一会儿,最后雯金忍不住先出声了,落坐在雯兰身侧:“他是在外面有差事拿俸禄的,怎么用这么几个钱还要来向你讨要。”

    雯兰手里攥住锦被绞动着,牙齿扣住下唇,好半天才小声地说道:“他在外面也要应酬同僚、朋友,一个月的俸禄银子剩不了多少…”

    “我今日是看在你面上,才拿这钱给他的。”雯金一口气被堵在胸口,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如今你刚生产完,家里开支变多,可你没精力再去打理陪嫁的那些铺面,进账少了,这日子岂不是越过越拮据。”

    雯兰覆上雯金撑在床上的手:“哪里就有你说得这样严重。”

    雯金闷闷地“哼”道:“我倒也希望不至于到我说的这般田地。”

    姐妹俩正说话时,李氏进来:“孩子已经在乳娘那里了。”她招呼雯金:“咱们走吧,让你姐姐休息休息,你夫家那里事情也多。”

    雯金站起身,看了看床上躺着的雯兰,雯兰亦望着她,幅度很小很轻地摇了摇头,雯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不要将刚才的事情告诉父母亲,免得他们担心。

    雯金又换上一派笑颜,亲热地走上去挽住母亲的臂弯:“好,那咱们走吧。”几步后又回转过身子朝雯兰眨眨眼:“过几天,洗三的时候我再来。”

    李氏才带雯金走出小院,还不到前院,就先停下步子,握住雯金的手,细声说道:“刚才你姐姐有同你说什么吗。”

    雯金一愣,随之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我问姐姐可有什么缺的东西,她说一切都好,让你我都别操心。”

    李氏一声嗳叹,又向前缓缓地挪动步子:“你姐姐和我不亲近,我总担心她过得不好,又不肯老实和我说。”

    雯金嘴唇动了几动,险些就将方才的事情说出来,想想还是忍下,父母亲知道了,说不定帮不上什么忙,还给两位老人家徒增烦恼。而今自己也大了嫁人了,更该帮父母分忧解难,于是拍了拍母亲的手:“您老就踏踏实实地将心放在肚子里,准备你外孙女洗三的礼吧。”

    李氏到正厅后,余泽徇又上来给岳母请安,李氏很是高兴地与他说了几句话,又转身和冯博书交代照顾好雯兰和姐儿,说明日再来瞧女儿和外孙女。

    而冯博书恐怕还不知道洗三的那笔银钱是雯金出的,在雯金面前没有一丝一毫不好意思的神色,还和雯金说,洗三那日一定要来云云。

    碍于李氏在场,雯金不好多说,只是点点头表示一定会来。

    几日之后便是洗三,一大早雯金就赶往甜水胡同。洗三是女眷们的事,余泽徇不方便出席,因而没有随行。

    今日过来的,除了李氏、雯怡,还有冯博书顶头上司的夫人,并几个同僚的夫人,冯曼璐也带着冯氏的五个金锞子来了。

    上司的夫人和几位同僚夫人看见雯金,都十分热情地迎上来说话。雯金为给姐姐长面子,也客气地同几位说,多谢各位夫人过来云云。

    雯金本也是准备的金锞子,但一看几位同僚夫人都不是十分富裕的样子,怕人家面上过不去,寻了个机会,让玉莺把金锞子收好,备用的五颗银锞子拿出来。

    刚生下来的孩子是一天一个样儿,今日再见外甥女,明显比第一日长开些,皮肤也白净了。雯金抱在手上轻轻地拍了拍,笑问姐姐:“名字取了没?”

    “冯淑英,”雯兰回答道:“她们这一辈从淑,英字是你姐夫定的,我也觉着不错。”

    雯金点点头,抱着外甥女喊了好几声:“英姐儿,英姐儿,真是个好名字。”

    洗三礼是李氏身边的一个妈妈举行的,给雯兰接生的也是她。添盆时,李氏和冯氏金灿灿的金锞子先丢进盆中,而后便是雯兰和其他几位夫人的银锞子。雯金心中暗自庆幸,幸好早准备了那几块银锞子,不至于让旁人难堪。

    洗三礼后便请众人都到前院的东厢房用午饭,雯兰身边的一个丫鬟却叫住了雯金:“二姑娘,我们夫人和您有几句话说。”雯金看看李氏,李氏当她们姊妹间有话要讲,推了推她:“去吧。”

    雯金与那丫鬟回到雯兰房内,就见冯博书也立在房内。雯金不知何意,规矩地请安问好。

    冯博书面带羞惭之色,给雯金拱拱手:“那日妹妹走后,我才知道那几两银子是妹妹出的,多谢妹妹。”

    雯兰也躺在床上,说道:“你姐夫说什么都要当面和你道一声谢。”

    既是名义上的表兄,如今又是嫡亲的姐夫,雯金和他说话也不是很客气,直来直去地:“姐夫不必谢我,我也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才掏的那几两银子。”

    冯博书赶忙接话:“那我是要好好谢一谢你姐姐了。”

    “如今姐姐刚生产完,姐夫你少让她为银钱操心、待她好,便是谢她了。”

    雯金说这话时,虽然面上还带着笑,但这话说得直白,冯博书立刻有些讪讪的。雯金点到为止,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出门去前院同女眷们一起用午饭。

    晚上,雯兰坐在床上,手中拍哄着女儿。冯博书坐在床边看着母女俩,他白日被雯金抢白了一顿,心里还闷着气,竟拿雯金白日的一片好心来说事:“我问了秋若,说今日洗三,妹妹丢的是银锞子。凭她如今的身份,该丢金锞子才是,怎么就不愿意多出几个?”

    饶是雯兰这样好脾气的人,听见冯博书这话也有些动气,她抬头盯了丈夫好一会儿:“你怎么这样没良心?洗三的钱本就是妹妹拿的,现在又要她拿金锞子出来给咱们长面子。她在夫家站住脚不容易,怎么好让她贴补我们…”

    冯博书不耐地打断了雯兰,冷哼道:“你们姊妹俩一万年也是姊妹,我是外人。”

    雯兰还想再说,冯博书已站起身,一甩袖子,径直走出房门,只留给雯兰一个漠然的背影。

    雯兰话卡在嗓子眼儿,怏怏地闭上嘴,继续摇晃拍哄着孩子。

    转眼到了余泽徇的生日这天。这天早上,银雀在外面叩门叫了二人起床,睡在床外侧的余泽徇先撑起身子,轻轻拍醒了雯金,然后趿鞋下床。他稍稍一低头,看见地上放着一双他从未见过的新靴子,随之一个柔软的身躯就伏在了他的后背上,两只手臂环上他的脖子,一股清幽的香气萦绕于他的鼻尖,雯金跪坐在床上,趴在他的耳边,带着浓浓的笑意:“怎么样,喜欢吗?”

    余泽徇从地上拿起这双靴子,细细地看了,黑色的缎布上绣着白鹤展翅高飞的花样子,辅以金线镶嵌其中,密密的针头,流畅的走线,一看就是雯金花了大功夫的。

    那日看见雯金仓皇地往针线篓里藏东西,他大概猜到是在给他准备生辰礼,却没想到这般用心。他放下靴子,握住雯金垂在她胸前的两只手,扭头在雯金脸颊上印了一下:“喜欢,我很喜欢。”

    “和娘商量过,怎么给你过这个生日,娘说摆一桌小宴就好。那我想,我总该送些不一样的,你喜欢的。”

    雯金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喷在余泽徇的后颈,他回身将雯金揽入怀中,雯金顺势环住他的腰,仰头看他,两只透亮的眼睛眨呀眨的。余泽徇忍不住又俯下身去,雯金闭上了眼睛,他轻轻的一个吻却在雯金的眼睛上点了点:“不管怎么过生辰,都不如你送我的,更让我欢喜。”

    二人腻歪地说了几句话,便一起下床穿衣洗漱。余泽徇今日生日,按礼去各房长辈那里拜过,就回到自己院中。

    而今日来给雯金回事的丫鬟婆子们也都会特别提一嘴“今日是二爷生辰,给二爷拜寿”之类的话,雯金则笑吟吟地回答“客气客气”。

    雯金早同厨房说过,晚上置办一桌宴席,中午两人就在自己的小院中吃。雯金在小厨房中亲自下厨煮鸡汤面,玉莺、银雀两人打下手,预备给院子里的丫鬟下人都分一碗。

    鸡汤是一早就在炉子上熬着的,醇厚的香味溢满小厨房。鸡汤倒进大锅中,雯金将擀出的面条抖落进去,用长筷子搅开。

    这时,素毫一脸兴奋地小跑进厨房:“奶奶,奶奶,荆王府来人了,正在前头的花厅里等您呢,您快去,这里给我就行。”

    雯金一时间有些懵住,“啊?”了一声之后,下意识在旁边水盆中洗了手,而后迎出去,脑中想着,究竟什么事,王妃会这个时候派人来呢,一件又一件的事情从脑中闪过,可又觉着都不像。

    沿着两边的抄手游廊行至院中花厅,还是上次来给雯金下帖子的那个小太监,余泽徇正陪他站着说话。

    小太监一瞧见雯金,忙笑着上前来躬身请安,然后示意身后两个捧托盘的小宫女上前。那托盘上摆着一方澄泥砚、一只竹节式刻松树人物笔筒、一只文竹嵌竹丝的冠架,还有一个青玉镂雕的牡丹佩。

    雯金立时反应过来,这是给余泽徇送的生辰礼。顷刻间又惊又喜,笑意盈面。

    小太监指着托盘上几样东西:“这是我们娘娘赏赐给世子的生辰礼,世子和世子夫人不要嫌弃。”

    余泽徇躬身作了一揖,端声言道:“娘娘赏东西,已是天大的恩典,我们做臣子的怎么会嫌弃呢。”

    雯金也随之说:“没想到娘娘还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不过也是个小生日而已。”

    小太监知道自家主子和这位世子夫人甚好,因此很愿意在世子夫人面前说道自家娘娘的好处:“我们娘娘特命人去宫中打听了世子爷和夫人的生日。知道今年世子爷生日就在这两天,且今年恰好十五,说这好歹也是个不大不小的生日,特地从库里挑了这些东西送来。”

    勋贵之家的生辰年岁在宫中都有记录,荆王妃能查到也不足为奇。

    雯金让银雀捧来给荆王妃绣好的几幅绣品:“这是已经绣好的几幅,劳公公帮我带给娘娘,剩下的,我绣好之后亲自给娘娘送去。”

    小太监让宫女搁下东西,从银雀手中接过绣品,而后便告辞离开了。

    雯金吩咐玉莺和银雀将荆王妃赏赐的东西收入后罩房,登记在册。

    晚间的小宴摆在了后花园的一个小水阁中。老爷太太没和小辈们一起乐,只有余泽衍夫妇、余双露和余泽徽过来了。

    这几人也各自都有准备生辰礼。余泽衍夫妇准备的是一个黄杨木雕的笔掭;余双露是自己绣的一条汗巾;余泽徽是一幅自己作的画。

    余泽徇自然也不会计较兄弟姐妹们所送的东西是多是少,一律欣然收下,雯金请哥哥嫂子、弟弟妹妹们入席。

    而今天荆王妃给余泽徇送生辰礼的消息,早传遍了这府中,方锦昕不免有些酸溜溜的,落座后便夹枪带棒地说道:“只怕我们的东西不好,比不上荆王妃的,二弟和弟妹瞧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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