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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婉见她晃眼睛迟迟没过来,脸色有点不好,急匆匆跑过来扶着她胳膊担忧询问,“阿栀你怎么了?”

    纪栀抬手擦拭额前的细汗摇摇头,“没事,你刚说什么好消息?”

    “你的脸色看起来很难看。”

    苏婉拉着她往福利院方向走去,边走边说,“刚才院长说有福利院肯收这群孩子了,让我来找你回去核对下资料。”

    “真的?”

    闻言纪栀杏眸亮了许多,像是看到希望的曙光,心里感到高兴,“我就知道会有福利院会收的,只是靠谱吗?怎么突然就有电话来了?”

    纪栀感到疑惑,这些天找了这么多福利院都不愿意,怎么凭空冒出来一个还肯接收那么多小孩子。

    苏婉拉着她快步走进去,“走,咱们去问问院长不就知道了。”

    纪栀一路跟着苏婉,嘴角始终挂着笑容,很希望这个事情是真的,这个事情了了,便只要把欠李老板的钱还清,一切就可以重新开始。

    *

    “院长,我把阿栀找来了,”

    苏婉一推门就看见钟院长倒在办公桌旁边,身边是散落的白色药丸。

    “院长!您怎么了?”苏婉看到这一幕,惊叫出声,忙冲过去推了推钟院长。

    钟院长蹙了蹙眉头,听到外面苏婉叫喊声慢悠悠地睁开眼睛,看清楚是谁以后虚弱地开口,“你们两个来……来得正好。”说着就要起身,“得抓紧核对那些孩子们的资料,趁早送过去安顿好。”

    纪栀站在门口正打电话叫救护车,才发现自己手抖得不行,手机解锁都解锁了半天也没成功,急得她惨白小脸布满细汗。

    “不用叫救护车了……我没事,阿栀过来扶我起来。”钟院长看出了纪栀的心思,挣扎着起身,靠着办公桌一角喘着气。

    苏婉忙去给她倒水,钟院长接过水又服下药片,她吃完药,整个人精神了许多,苏婉这才松了口气,忙对着纪栀招手让她别杵在门口。

    纪栀看到钟院长苍白如纸的脸颊和额头渗出的细细密密的冷汗,她俯身拿起地上的药瓶子看了看,上面写着一些生涩难懂英文,她皱了皱眉,“怎么从医院回来还没见好?头还是很痛吗?”

    “不碍事……咳咳……”

    苏婉见钟院长咳嗽得厉害,忙又倒了杯水递到她手里,扶起她坐到办公室黑色破旧沙发上,又拿过纪栀手里的药瓶放进抽屉里。

    纪栀看着苏婉的动作,钟院长时常就有头疼毛病,只是最近疼痛的次数频繁,起初她以为是因为福利院的琐事烦心,现在看来可能她们是有什么瞒着她。

    纪栀暗暗把药名记了下来。

    钟院长靠在沙发上,还是有点虚弱恍惚的样子,她抬头看向苏婉,“顺便把桌上的资料拿过来,我们赶紧对一对。”

    苏婉忙应了一声,把桌上那叠资料拿过来。

    纪栀沉吟片刻,跑了出去。

    她回来的时候,钟院长和苏婉已经开始核对手里的资料。

    纪栀走进办公室,手里拿着香鼎,还有一些玫红色粉末摆放在办公桌上,她蹲下身将香粉放在白纸上,又洒了一些香炉里仔细铺平点燃,又插上一根点燃的线香,香烟冒出袅袅白烟,伴着一丝丝清甜香。

    这是纪栀专门给钟院长调配的,但现在好像有点不管用。

    之后她又把另外一半粉末放入香鼎里蒸热,等粉末稍软,用金属小勺子舀起一撮放在另外香炉里,随后盖上满是孔的盖子,青烟稀稀疏疏从炉中飘出。

    片刻,院长办公室里熏香的香味四溢开来,让人闻着身心舒缓了不少。

    纪栀起身目光扫到楼下操场的孩子们,这些孩子们和她一样都是孤儿,从小被人遗弃,但他们世界却很简单,一双眼睛干净透明,仿佛一汪秋水。

    *

    “周总,福利院的事情已经办好。”

    于宋在电话里恭敬地汇报工作,“还有福利院的债务也处理好了。”

    周昭聿独自坐在院落里的椅子上,周晗白本也不是真心想留在清梵寺过夜,知道周昭聿在这里,特意挑了个时间过来,也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人,便起身到处逛逛准备吃了素斋再走。

    闻言他微微挑眉,淡淡应了声,“嗯。”

    于宋又补充了一句,“大公子处理了周董身边那几个佣人,周董身边刘秘书又问您什么时候回祖宅。”

    周昭聿手指轻滑着茶杯的口沿,目光幽深不知在思考着什么,语气却依然云淡风轻,“我也休息得差不多,该回去了。”

    “好,我知道了。”

    周昭聿挂掉电话,头仰靠在椅子上阖眼,阳光穿过头顶桂花树枝丫的缝隙照在地上,斑驳陆离的光影映衬在他白净的俊颜上,竟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他闭着眼假寐,却没发现周晗白已经回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着茶水,见茶水有点凉又添了些热水进去。

    周晗白看着茶杯里氤氲的热气,唇角扬起淡淡的弧度。

    直到圆空小沙弥过来叫他去膳堂吃素斋,周昭聿这才站起来,掸了掸衣袖,又看向掉落在旁边的纪栀拿来给他垫脚的软垫,圆空过去捡起拍了拍,放在矮凳上,“业清师兄,走吧。”

    周昭聿微点头,转身往膳堂小步走去,周晗白上去搀扶着周昭聿,圆空则在身后小跑着跟上。

    他倒也没多说什么,既然他大哥要演这一出兄友弟恭,他自然要捧场配合。

    *

    枝头鸟雀还在树上叽叽喳喳地闹腾着,孩子们玩闹也累了,清梵寺也叫了他们去吃素斋,纪栀核对完福利院孩子们的资料,钟院长看向挂在墙壁的钟,正值午膳的时间,忙催促纪栀回清梵寺帮忙去。

    “那我先过去,你们赶紧来。”

    钟院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纪栀看着钟院长还是疲惫的模样,但因为点了香倒是神情缓解了不少,又看了看放在台子上的药瓶子,她犹豫了片刻,杏眸稍黯。

    她从院长办公室出来,手里还攥着白色药丸,是刚才掉落在地上的那颗,她想了想,用纸巾包裹着放进口袋里。

    机智领着孩子们在洗手池边洗手吃饭,孩子们围拢在她周围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好似对未来的世界充满了憧憬。

    看着孩子们纯粹的笑容,心里满是欢喜,有个孩子突然问:“阿栀,刚才院长妈妈和苏婉阿姨说我们以后要去新的地方上学了,你会不会来看我们?”

    纪栀微愣,看向说话的孩子,孩子五六岁年纪,脸蛋圆润,随即弯起嘴角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当然会啊。”她说,“到时候我带着院长和苏婉姐会经常去看你们的,你们呢也要努力读书。”

    其他孩子们纷纷点头,“我们会的。”

    “好了,我们快去吃斋饭吧。”纪栀笑着说。

    周昭聿站在她身后的拐角处,听到她说的这句话,目光闪了闪。

    他旁边还站着周晗白,他不喜欢周晗白看纪栀的眼神,而他有点读不懂周晗白眼里的情绪,有炽热,有不舍,更多的还是不敢触碰。

    他在透过她在想谁?

    周昭聿不由皱眉,甩开周晗白扶着的手,小步往膳堂走去,周晗白讪讪收回手,甩了甩似要把这股情绪抛出脑后,迈步追上周昭聿。

    *

    院长办公室内,钟院长捶了捶额头,苏婉瞧见了开始担忧,“院长,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还是跟阿栀说吧。”

    以往钟院长是有头疼的毛病,尤其是天气转凉,可自从开始从医院回来见她药瓶子越来越多,精神头也没有以前要好的时候,她就担心院长的病。

    “没事。”钟院长摇了摇头,“刚才我查了那间福利院,虽然离我们有点远,但那间福利院环境都比我们要好,孩子们过去也能得到很好的教育。”

    钟院长说起这件事情来也是满心欢喜,总归她是完成了一开始不切实际的梦想,只是可能无法做得更好。

    苏婉也替钟院长高兴,她也知道自己劝不动钟院长,索性就将办公桌上的资料整理起来收拾妥帖,“院长,我们去清梵寺吃素斋。”

    “好。”

    钟院长点头同意,两人一前一后往清梵寺走去。

    *

    清梵寺的素斋味道很好,每年诞日都会有不少香客赶来,今年刚好是周末,所以来清梵寺吃斋的人也比平时更多了,厨房也是忙得团团乱转。

    纪栀和沐清一起提着装饭的木桶去了寺里内堂,一路上不时有香客和从别的地方赶来的和尚经过,都对他们露出善意的微笑,纪栀则是礼貌地颔首致意。

    他们将装饭的木桶搁在案板上,纪栀将木盖子掀开,顿时木桶里的米饭香气扑鼻而来。

    沐清拱了拱身旁的纪栀,“阿栀,你先去吃,这里我来就行。”

    “不急,我先给他们盛完饭。”纪栀说着就去舀了一碗放在案板上,又从篮子里取了一双筷子,“我先送过去,你抓点紧。”

    沐清应了声好,便接过碗饭在盛米饭。

    纪栀端着饭盆掀开布帘子走去,一眼就看到正闭目养神的周昭聿,正低垂着头靠着墙壁歪着,纪栀轻手轻脚将饭菜摆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她怎么感觉每次看见他,他似乎都在补眠,但周昭聿眼下的青黑色,很显然除了那日她给他点香之后,这几日就一直没睡好。

    周昭聿缓缓睁眼,看了纪栀一眼,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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