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周昭聿接到电话的时候,在半山洋楼别墅里后院,底下跪着别墅里的老佣人,他正坐在藤椅上端着茶盏喝了一口。

    “嗯。”周昭聿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挂断了电话,周昭聿抬眼看了眼那串沉香佛串,挑了挑眉,“你们都是这洋楼里的老人了,应该知道到底谁才是你们主人。”

    “少爷,我们不敢!”

    底下跪着的众人微颤着身体,低着头一句话不敢多说,都是一副惊惧惶恐的模样。

    周昭聿一回来就吩咐把洋楼里新来的全部换掉,还有里里外外都调查了一遍,就只留下这几个老人,这几人都是在这栋洋楼别墅里已经做了二三十年,有些是看着周昭聿长大的,这些老佣人深知他的脾性。

    他们一个个都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慎惹恼了周昭聿。

    周昭聿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既然知道那就最好,你们应该比其他人更清楚我的为人,我的底线在哪,所以你们最好不要触碰我的底线。”他的语调平静,但又每个字都带着威胁。

    老佣人连连应是,“是少爷,我们知道了。”

    “你们下去忙吧。”

    老佣人们纷纷退下。

    站在身后的孙管家端着木质托盘走上前,里面摆着是那个时候散落的沉香佛珠,这时候已经串好了。

    上次纪栀来跟孙管家说了这串沉香佛珠的事,孙管家一听这个就立马把佛珠拿去找了专业的人重新洗净,并添加了静心凝神的药物。

    周昭聿放下茶盏,将沉香佛串戴进手腕上,抬手间沁入鼻腔是股淡淡栀子清香,似是还伴随着桂花香气,不浓郁但足够让人心静,他微眯起眼,唇畔勾勒起一抹似有如无的弧度,“这丫头,倒真是个宝贝。”

    “真是多亏了毓老师发现了这佛珠上掺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孙管家站在周昭聿身后,轻声叹息,都怪自己迟钝,竟然没发现这珠子被人下了药。

    周昭聿没放在心上,而是拿过搁在石阶旁的鱼食,侧身坐在庭院石阶上,面前是一棵桂树,和清梵寺的如出一辙,树枝繁茂,枝叶半遮住了天空的晚霞,他手微抬洒下些许鱼食投进雕刻着花鸟的池塘,水面顿时翻开层层涟漪。

    池塘里的鲤鱼欢快地游动着,似乎是闻到了鱼食的味道,争先恐后地扑向鱼食,溅起的水花也飞溅在周昭聿的裤脚上。

    他看着远处的天空,那天空中的晚霞格外绚丽夺目,仿若火烧云一般,他的眸子渐渐变得温润,唇角微弯起弧度,但很快就消失。

    “少爷,您是知道是谁?”孙管家在一旁问道。

    “这件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你也别多问。”

    周昭聿站起身拍拍裤腿上的水渍往屋内走去,他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庭院,吩咐孙管家,“池塘周围的土松一松,这后院我看着单调了许多,该添点花草才行。”

    孙管家愣了下,立马点头,“是,少爷,我现在就去办。”

    *

    周昭聿走进卧室,他脱掉了身上的藏青色毛线外衫,无论外面天气有多热,他的衣服依旧是长袖长裤。

    他将外衫随意搭在床沿上,里面穿的是白色短袖,一身居家舒适打扮衬得他更加清秀俊雅,露出他白皙精致的胳膊,可能是因为太白,就连手上一点点皮肤纹路都能看得清晰分明,伸手按了按手臂,这里的疤痕密密麻麻的。

    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可是却依旧鲜活,像是随时都会破茧而出。

    周昭聿的眼神似是带着迷离,垂下眼帘,遮盖住了那双漆黑的眸子,嘴角扬起一个冷漠疏离的弧度。

    他将床头的台灯拧开,靠坐在床边,这时,房里就亮了一小块,厚厚窗帘挡住了窗外,屋内一片昏暗,他的手指轻敲着地板,不知道外面是否夜幕降临。

    周昭聿玩着手腕里的沉香佛串,像是想到了什么,拉开最下面的抽屉,取出了一个老式手机。

    屏幕上显示有好几条未读短信,周昭聿蹙眉找到一键删除,然后拨了号码。

    手机响了三声,被人接起,传来一个男声,声音带着丝丝痞气,“哟,阿昭你终于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你也太没良心,我可是给你发了不少短信......”

    周昭聿听着对方喋喋不休的话,忍不住蹙起眉,捏了捏鼻梁,“事情办得怎么样?”

    “这么久没联系,一联系就跟人家冷言冷语,人家伤心了。”对方嘟囔了两句,随后润润嗓子又恢复了正常,“那病木之柱的种子太难找,我已经守在这里好几天了,但还是一无所获。”

    “三天,我只能再给你三天。”周昭聿淡淡打断对方,对方的喋喋不休戛然而止,“不是吧?周昭聿,这玩意儿就不好找,你就给三天,光是家养的驴也得休息休息吧?”

    那人忽然一顿,刚才是把自己跟驴比了?哼了一声表示自己不满。

    “行了,我这边还有别的事情要交代你。”

    周昭聿打算结束这个电话。

    电话里立刻呼天喊娘,说着周昭聿是个黑心商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奴隶他也就算了,就连一句好话也不给。

    “你再废话一句,那盆火山林别想要了。”

    “别啊,阿昭,我错了。”对方服软,这火山林可是周昭聿费了心思培育的,要不是为了火山林,他也不至于还在这里。

    他小声嘟囔了一句,“你自己就是学植物的,你就应该知道那病木之柱和银松本来就相生相惜,那银松又是长在及阴凉潮湿的地方,那玩意儿就跟昙花似的,只能靠运气遇见。要么就是开在这极北之地,这时候要是有狗鼻子就好了。”

    对方吸了口气,耳畔响起蚊虫叮咬的嗡鸣,“我看你这次运气是真的差,上次错过那株,我已经觉得你真是亏死了,还得不偿失,我说什么来着,”

    周昭聿没理会对方的絮叨,脸上表情淡淡,直接掐断了通话,又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

    他收起手机,起身往外走去,又看向尽头的书房方向。

    看来他是等不了那么久。

    *

    天空中的太阳逐渐隐匿,余晖也慢慢褪去,夜幕渐渐笼罩大地,一切归于寂静,月色悄然爬上高悬的月牙儿,整座城市都陷入一片安宁中。

    却不知道,这安宁是不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同学,放学了。”

    学校保安夜巡发现了纪栀,敲了敲研究组的玻璃窗喊了一句,纪栀抬眼看了墙上,已经快七点了。

    她忙收拾桌上的资料,挎着背包,关了灯,走出研究组锁上门,“哦,知道了,谢谢叔叔。”

    “不客气。”

    保安朝纪栀摆了摆手,又巡逻别的地方去,嘱咐她路上小心。

    纪栀走到校门外,脑子里还在想着如何修补阴沉水的问题,没留意到校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里的男人见她出来耷拉着脑袋,便摇下车窗静静看着她。

    纪栀踢着小石子往前走,接到个电话立马小跑起来,逐渐消失在街边拐角。

    “你是说那块阴沉水被人恶意暴晒之后,导致植物干枯?”

    周昭聿坐在后座,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哀乐,只是看着她消失的街角。

    “是的,周总。”于宋坐在驾驶位置,透过后视镜看着周昭聿的侧脸,见他揉了揉眉心,眼睛微闭,“那现在呢?”。

    “纪小姐给拦下了,说自己有办法修补阴沉水。”

    于宋说完,偷偷瞄了一眼后视镜里,周昭聿的反应,果然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向车窗外,月色朦胧,夜雾缭绕,只隐约看见前方有一栋楼,此时看不清楚他此时的脸色,他勾唇笑了一下,“她会想到办法的。”

    “对了,还有......”周昭聿想到什么,他淡淡开口,“听说老爷子病情日益见好,倒是可以去公司了。”

    于宋闻言,一怔,他转过头去,看见周昭聿靠在座椅上,眉目间的疲倦让人心疼,这几日秋雨绵绵,空气也是湿漉漉。

    “周总,您......”他犹豫着说,却也没接话,毕竟周氏集团对于周昭聿来说就像是个无形枷锁,摸不着但能感受牢牢绑在他身上,有时能感觉到他喘不过气。

    “送我回公司,你就下班。”

    周昭聿收回视线闭上眼睛,整个人像是掉进座椅里,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还有那个事情可以着手去准备了,江祈还在北边,可能要我去一趟,还有......”

    周昭聿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他的手指轻敲着扶手,“明天我要来一趟学校。”

    于宋点头应是,却还是忍不住插嘴,“周总,不如您先回去休息休息?”

    周昭聿语调淡淡,“不用,反正也睡不着。”

    “去寺庙了一趟,也还不行吗?”于宋诧异。

    “有睡着过......”周昭聿轻声说着,仿佛带着一丝惆怅,“只不过是想要洗涤下心灵的地方,需要逃避的避难所,能偷来几次好眠就不错了。”

    “那......”

    于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闭上嘴巴。

    周昭聿这时常睡不着的毛病是从小就落下的,只是时好时坏,现在是越来越严重,或许是清梵寺是他唯一能够得到净化的地方,又或许,他是为了躲避某些东西,才不愿意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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