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我什么也没看!”施宁不想让谢钦鹤拿到书,跟抱树干一样,一把抱住他的手。

    谢钦鹤感到胳膊肘碰到的软肉,愣了一下。他垂眸,眯着眼打量她胸口的鼓肉。

    昨天她的反应激烈,他没怎么看到,现在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长大了。

    他忽然意识到,施宁已经不再是跟自己玩耍的那个小青梅。

    她长成了女人,做了他的妻子。

    他挨着她那儿的手臂莫名变热,有些不适,他滚了下干哑的喉头,试图缓解这种不适。

    施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他的手臂被自己抱得挤在两个大馒头中间。

    她脸一红,急忙松开手,想要再去抢书本,但已经来不及。

    谢钦鹤的手从她腰间穿过,畅通无阻地拿到了书本。

    他把书本高举过头顶,朗声读出施宁没看完的那一页:“叔子不满寡嫂的冷淡,不由加重了力道:‘阿嫂怎的这般冷漠……’”

    施宁蹦起来抢书,谢钦鹤高了她一个头还要多,她连书边角都碰不到,像个被戏弄的兔子,在他身边蹦来蹦去:

    “你别念了,把书给我!”

    “寡嫂没有回应他,他有些不满,干脆冲她的红点儿咬了下去,以作惩罚……”

    他的声音好听如碎玉,清浅温暖又有调儿,读起来不沾染半点儿欲味,却有别样的刺激。

    施宁昔日觉得香艳的文字,此时却难以入耳,她好像被他剥光了视奸一样。

    她不好意思再去抢书,又臊又窘地低头。

    前面的描写很是隐晦,谢钦鹤没察觉不对,读到这儿才回味过来这是什么书。

    他停下朗读,反转书封过来看,《深夜里的寡妇》几个字映入眼帘,他眯着眼睛,视线移到施宁那边。

    施宁感觉到他的打量,恨不得把头埋到地下去,再也不要见人了。

    太丢脸了。

    谢钦鹤啪的一下把书扔回桌面,发出巨响让施宁抖了一下。

    换做别家夫妻,丈夫发现妻子偷偷看这种书,必会生气以为妻子怀疑自己的能力,没有满足她才让她看这些。

    要是谢钦鹤因此生气,施宁也没有办法,但她已经想好了说辞,这半年来他不在家,她看这个……不是很正常?

    反正推卸责任给他就对了。

    施宁已经想好了怎么应对,却忽然听见谢钦鹤笑出了声。

    她微愣,抬头诧异地看他。当对上他眼里的戏谑时,她脸一热。

    “这种书都敢看,”谢钦鹤单手撑在桌上,上半身倾斜靠近施宁,“怎么不敢看我?”

    他的呼吸吹在她头顶,又痒又热,施宁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了书中描写的寡妇那种感受,一种从腹部升起的难受,而且双腿发软。

    可书中的寡嫂必得经历小叔子百般‘磋磨’,才出现这种反应,而她只是感受到了谢钦鹤的……

    没经人事还不懂男女真相的施宁觉得自己比书中的寡妇还要荡漾,不敢回应谢钦鹤,她把头埋得更低,下巴戳到了梅花妆的衣扣,很痒。

    谢钦鹤嗅到她的发香,视线顺着她的发簪往下挪。

    青梧院里烧了地龙,冬天并不冷,只需穿一件秋衫就够了。

    但她的秋衫外还罩了外袄,袄子扣得很死,生怕被人看去一点儿。

    她和小时候一样从不出格,夏日穿得少就基本不出门,就怕被人看了去。

    然她却悄悄看这样激荡人心的书本,着实让谢钦鹤吃了一惊。

    谢钦鹤看她的脸红得能滴血,又笑了。

    不过是躲起来的时候胆子肥,真遇见人了,比老鼠还要胆小。

    他在她原本的位置坐下,随手翻了翻那书,道:“不曾想阿宁喜欢读这种,看来我送的李贺孤本怕是错了。”

    施宁不敢看他的眼睛,侧开头看窗外的雪景道:“殿下这是哪里话,那孤本我也喜欢的。”

    “但比起孤本,想来阿宁更喜欢这个。我进青梧院唤了你两声,你都没听见。你看那些诗词歌赋时,可没有这样着迷。”

    施宁以为他在责怪自己,鼓足勇气抬头看他,却对上他一双含笑的眼睛,分明是在逗她玩。

    她气了,“你抓包我,又不生气又不放人,到底怎么个意思。”

    她小嘴叭叭个不住,眼睛里闪烁着谢钦鹤从未见过的光芒,像一个枯木突然间开出了五颜六色的花朵。

    谢钦鹤再次惊讶。

    他没有见过这样的施宁。

    从小到大她都极为稳重,很少开怀地笑,也几乎不生气,无论发生什么,她的眼睛永远如一滩死水,清冷没有波动。

    同龄的孩子背地里喊她‘施木头’。

    谢钦鹤也不是调皮的孩子,所以能跟她玩到一起去,除了家人,她的整个童年里都只有他。

    “阿宁,你这样……”

    “我这样不对,我知道违背了家族、皇宫的礼教。殿下不必说了,我以后不会再看了。”

    施宁深吸了口气,打断了他。她意识到方才过于激动了,不过眨眼间就恢复了往常。

    谢钦鹤并非想说她这样不对,但看见她眼里的光急速消散,他没有再继续说这个话题。

    他把书放回原位,转而道:“母后今日找你说了什么?”

    施宁在另一边坐下,“说了四妹的婚事。”

    她顿了顿,“还说了子嗣。”

    谢钦鹤蹙眉:“子嗣?”

    话落,音婉打起门帘进来,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这是皇后给的药,已经熬好了。李姑姑交代过在饭前喝,太子妃喝下后就摆晚膳了。”

    她放下药碗准备出去,谢钦鹤叫住她:“什么药?”

    音婉回道:“是坐胎药。”说完出去了。

    谢钦鹤起身端起药碗,倒在了屋内的花盆里。

    药洒开后的热情气往上冒,谢钦鹤嗅到了苦涩味,他盯着被药汁淋得松软的泥土说:“以后不必喝,她若拿子嗣的事说你,不必理会。”

    施宁已经伸出去一半的手,又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

    出嫁前陈氏交代过她,想生孩子前也要喝些药,不仅仅是为了有孕,更是为了强身健体,临盆时才能恢复得快一些。

    喝药对她来说没什么不对,不过她不是为了生子,而是她有脚疾,皇后说了这她的脚疾恢复有好处。

    反倒谢钦鹤的行为,很明显不想跟她有孩子。

    她不由得想到茹娘。

    施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想知道他跟茹娘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你那孩子,几岁了?”

    “七岁。”

    、

    是他微服寻访的第三年,也是他击退西蒙的那年,他十八岁。

    七年前就有茹娘了,那他还诱哄她?

    她不甘心地问:“你那时候就有茹娘了,以父皇母后对你的宠爱,还有你的坚定固执,一定可以娶到她的,她也能为你挡掉联姻。”

    “为什么你不娶她,而是骗我给你送花?”

    谢钦鹤笑了下,“我让你送了吗?”

    “可你当时还说,你只告诉了我一个人。”这不就是男女之间的暗示吗?

    谢钦鹤保持着微笑,重复:“我让你送了吗?”

    他只是说了这件事,但从没明确让她送花。

    施宁无言以对,她深吸了口气,胸口像被人扎过一样,疼而难受。

    一种被骗被耍的难受。

    施宁疲惫地抬眼看谢钦鹤,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温和,三月开的桃花都不过如此。

    曾经他就是用这副模样,在武考前夕对她说:“父皇让我娶一个太子妃。阿宁,明日我武考中榜,谁第一个给我送花,我就娶谁。”

    他的温柔和俊朗足以蛊惑人心,施宁每次看见他俊俏的脸,他宁和深沉的目光,就仿佛置身春三月,看见万里青山,十里繁花。

    她稀里糊涂以为他也喜欢她,是在暗示她,所以巴巴地捧着自己的头花去送给他。

    那头花还是母亲给她做的,像梅花一样红如鲜血,十分惹眼,但没有她的自作多情惹眼。

    施宁眼里的光渐渐散了。

    这时,音婉走进来,打断了夫妻俩沉重的氛围:“殿下,现在摆饭吗?”

    “摆。”

    音婉去传饭,谢钦鹤站起身,他以为施宁想要孩子,才会问他那么多,于是道:

    “我曾经在西南拜师的时候修了道,所以给不了你肉/欲和子嗣,你不必再想了。”

    “但我会给你太子妃该有的体面,也会和从前一样护你、重你。”

    施宁却不是为了这个,她忽然问:“如果我想离开东宫,你会放吗?”

    谢钦鹤神色无常地把药碗放下,从决定只娶她不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刻。

    他柔声回答:“会。”

    施宁:“真的?”

    “我会放,但你真的会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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