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搏命(七)

    秦铮本身虽然并不擅长轻功,但是愤怒之下身影快得吓人。萧辞没有时间思考,几乎是靠本能在退后的同时俯身拉起温言。

    几乎同时,秦铮手中长剑削掉了她一截长发。

    若萧辞脚下再晚一步,此刻那剑就穿过她的胸口。

    秦铮知道对方援军已到,而且自己没有收到消息,那来的绝对不会是秦国公。他又被萧辞摆了一道。

    那么既然已经失了先机,索性杀了萧辞。

    秦铮此刻意在拼命,对于萧辞只想杀之而后快。虽然萧辞左手以指代剑,但却是外强中干,才一交手便泄了底,被秦铮逼得连连后退。

    秦铮用惯了重剑,此刻换了一笔寻常长剑,剑法快地几乎成了一片虚影。

    萧辞将温言拉到身后,转身勉力与秦铮纠缠。但她只拆了两招,便已显败相。

    很快,萧辞和温言被逼退到山壁死角,躲无可躲,而秦铮提剑平刺,直取两人性命。

    原本连站起来都费力的温言,竟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把萧辞向后一拉,冲到了她的身前。

    “温言!”萧辞惊呼,但秦铮的箭太快,她却身法凝滞,想要再拉住温言已经来不及了。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叮”的一声,一只白羽箭打偏,钉在了石壁上。萧辞借机一把拉过温言,一脚踢在秦铮胸前。

    秦铮急退几步,险些从巨石上掉出去。

    可就是这一瞬间,密不透风的箭雨兜头而下,不仅是巨石之上的秦铮,连留在悬崖上弟子也遭了殃。他们原本只注意到山下的火龙,却没留意头顶另有埋伏。

    “杀!杀!杀!”地动山摇的呼喊声下,泰山派弟子危如累卵。有那武功不济者,挡箭已尽了全力,再被这样一吓,手忙脚乱间便葬身箭雨之下。

    “越州军韩泽率轻骑营前来救驾!”一个年轻而清朗的男子声音穿透夜色而来。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越来越密集的箭雨。

    军队强弩面前,即便是武林高手,也不得不提起十二万分的精力应对。一时之间,竟然再没有人能分出精力盯着萧辞和温言。

    在一片箭雨之中,有一只白羽箭好像长了眼睛一样,只凭一箭就逼退了秦铮。但是更出乎秦铮预料的是此人箭力之强,竟然每一下都震得秦铮虎口剧痛。

    三箭之后,只听“叮”得一声,他手中新剑再次断裂。

    断剑之辱加上看到门下弟子伤亡一片,秦铮心中的杀心已经到了顶端。只见他朝着虚空拍出一掌,用内力震开飞向他的箭雨,转头朝向刚刚萧辞和温言所在的位置。

    可他还没到萧辞面前,身后剑风已至。

    凌玉一身墨绿衣衫,手持长剑飞身上了悬崖。跟他一同来的,还有一道劲瘦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萧辞以为早就离开的唐毅。

    小小的一块石头,容不下三人缠斗。

    凌玉的剑法是自军中而来,后经萧辞指点,凌厉凶狠又多了几分落亭山的飘逸。唐毅则出自蜀中,身法轻盈灵动,暗器手法更是变幻莫测。更让人惊喜的,是他轻功同样不弱,不停跃起给凌玉留出进攻的空档。

    此前萧辞从未真正见他出手过,只觉得他年纪尚轻,武功自然也高不到哪里去。但是此刻见了,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

    唐毅并不强攻,而是时刻配合凌玉的剑法,替凌玉补上所有破绽。唐门七十二门暗器在他里诡谲到了极致,总在最冷不丁的地方杀秦铮一个措手不及。

    秦铮想要回护门下弟子,但是凌玉和唐毅却封堵了他所有退路。

    见两人进退有度,不落下风,萧辞那口悬了一天的气终于松了下来。

    她这几日费力劳神,与人动手后又中毒受伤,早就疲惫不堪,全靠一口气强撑。此刻精力一旦涣散,眼前便一阵一阵地发黑,同时周身所有新伤旧伤都一齐发作。但是她实在太过疲惫,连感受疼痛的能力都没有,甚至连喊痛,都因为太过于耗费精力而放弃。

    她左手抱着温言,后背贴着石壁一点点滑下来。

    “凌玉……留活口……”

    萧辞已经顾不上凌玉到底有没有听到她的话,因为她实在是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温言靠在她的怀里,足有半晌才回过神来。他转头看向身边的萧辞,带着失而复得的惊恐和贪婪。他想要开口喊她的名字,却先吐出了一口鲜血。

    梦是什么?

    温言躺在床上,头疼欲裂,太阳穴突突直跳,却一点缓解的办法都没有。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做梦了。梦里四面全是乳白色的雾气,跟着山风缓缓流动。

    他眼前有一个瘦高的白色身影,在一步一步缓慢地朝前走着。隔着飘渺的雾气,那个影子隐隐约约看不真切,但是却莫名觉得熟悉。温言心里着急想追,但是他腿如灌铅,喉似刀割,整个人钉在原地,无论如何都无法拦住她。

    正在他着急到连呼吸都要停止的时候,手心突然传来了一阵暖意,那些雾气消失了,连带着那个身影也不见了,四周重归黑暗。

    温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又重新跌入了梦乡。

    唐毅将给温言把脉的手收了回来,年轻的脸上满是担忧。“掌力从后背直接贯入,虽然有殿下的内力帮他保住心脉,但是到底伤得不清。这两天怕是会有淤血,醒来后要提醒他及时咳出来。另外他身体底子不好,难捱的时间肯定比常人要长一些,现在只能别着急,要慢慢养。”

    唐毅替温言检查完,在桌上留了红白青三只药瓶,分别是外敷、内服、止痛。

    那天的混乱过后,萧辞毫无知觉地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虽然全身哪里都痛,但精神尚可。凌玉带越州军上山控制住了局势。地方官府派来仵作验尸,证明无胤确实是天时已到。

    萧辞强撑着起身,冷着脸在前山现了个身,算是告诉所有人自己还在山上,让他们少动心思。然后便回到他们住的小院来看温言。

    他在硬生生挨了一掌后,又惊惧交加,一睡不醒。

    唐毅留在山上,倒成了现成的大夫。

    “驸马的伤只要好好养着,早晚都是能好的。倒是殿下这右臂……怕是……”

    唐毅不知道宫里的太医在这种时候都怎么说,是应该往好听里忽悠?还是据实相告?

    其实他不说,萧辞也知道,她的右臂已经彻底废了。当日秦铮用重剑强攻,彻底毁掉了她右臂的经脉。

    萧辞坐在温言床边,右臂无力地垂着,左手拉着温言。她神情懒怠,看不出悲喜。“无妨,说驸马吧?可还有什么别的要注意的?”

    “驸马,他……呃……”原本快人快语的唐毅更不知道该怎么说。

    萧辞知道,他对于自己的皇室身份依然心存芥蒂。这隔阂的消除不是一日之功,只能日久见人心。她微微一点头,道:“有话直说,无妨。”

    唐毅犹豫了一下,选了一种自认为比较委婉的问法。“驸马是不是经常用药?”

    萧辞眼神一闪,略一低头,道:“他前阵子受了外伤,是用过一些伤药。”

    “应该不是最近的事,而是十年前。”唐毅咽了一口吐沫。“我曾经听说过一种药,叫做忘春风。人只要吃了,短期内只会觉得身体疲惫,记性变差。普通人不懂,有的会以为自己是累了。但如果长期服用,不仅记忆会出现问题,整个人时常昏昏沉沉。久而久之,甚至整个身体底子都会有问题。”

    萧辞的神色冷下来。“你的意思是说,温言曾经用过这种药?”

    唐毅确定地一点头。“看脉象,很像是长期用药后的结果,而且恐怕至少有十年。如今驸马身体根基受损,这一伤,怕是要养不短时间。”

    “十年?”萧辞实在是没想到。“怎么会这么久?”

    十年前温言应该已经到了他父亲身边,怎么会有人给他下毒这么久却不被发现?

    这种事情就不是唐毅能知道的。他沉默地低头收拾药箱,心里还嘀咕着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这药在江湖上流传广吗?”萧辞问道。

    唐毅摇摇头,从药箱里抬起头来。“殿下可真会说笑,江湖上流传地广的都是杀人的毒药,这种不痛不痒见效又慢的,一般都是你们这些深宅大户人家喜欢的,所以江湖上怕是难找。但要是京城里,说不定找一找还真能找出来。”

    他这辈子也没想到,自己一个江湖人有一天会和公主驸马这种王公贵族打交道。他们应该是泾渭分明的两条线,最好永远不要相遇。

    这些朝堂打滚的人,看着斯斯文文,翻脸无情起来比江湖最恶的恶人还要可怕几分。可是他心里又觉得,萧辞和他以为的那种人不一样,她可以是他的朋友。

    “殿下要是没别的吩咐,我就先走了。”他微微一点头,便离开了房间。

    他刚刚绕出了床前的屏风,便听到身后传来萧辞的声音。

    “唐毅,多谢。”萧辞出声留住了他。

    萧辞声音真诚,仿佛是朋友之间发自肺腑的感谢,而不是权势倾天的长公主。

    唐毅虽然不是朝廷中人,但也是知道轻重的,有几分意外。

    “博州军的事拜托你上心。坚甲利刃,才是大俞军队的依仗。若能成功,整个大俞都会记得唐门。”萧辞没有跟出来,透过屏风只看到一个坐在床边虚影,但是她的声音却异常坚定。

    她以长公主的身份跟唐毅说话,便不再考虑一人一时的得失,而是提醒唐毅,这事关整个唐门。

    唐毅觉得肩上担子又沉了几分。他没有回答,如今他多少算是骑虎难下,也轮不到他拒绝。他朝屋里行了一礼,也不管萧辞看没看见,就大步出了房间。

    唐娇一脸郁闷地坐在院子廊下,看见自家哥哥出来也不起身,只是挪了半个位子给他。那天她也跟着上了山,前面的没看到,只看到萧辞抱着温言,右手几乎全废,左手却紧地拉也拉不开。

    她今天本来是想要再看一看温言的,可是到了门口,便又不想进去了。

    “哥,温公子没事吧……”她垂着头问道。

    “还温公子,人家那是驸马。”唐毅在她身边坐下。“你不会还想着挖长公主的墙角吧?”唐毅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唐娇红着眼眶,歪过头来委屈地问他:“那还能挖吗?”

    唐毅一把抓起自家妹子,在她祸从口出之前从萧辞的小院里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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