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无法恋爱的我们》演播室就在H市,在现在网综异军突起的大趋势下,一档卫视综艺能做得如此大胆有创意,可见朱眠的努力。

    如侬的妆造是由节目组提供的,橘生想找专职化妆师,但是如侬拒绝了。一个是难找,另一个是如果想要专业水平足够的,难免开价高昂。橘生现在自负盈亏,与从前玩票性质不同,不好再问贺老爷子要资金周转,如侬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

    说起贺疆,上次跟如侬大吵一架之后就几乎没了往来。以前好歹偶尔会叫橘生喊她回去吃饭,离婚消息公之于众后,他对这位长女彻底失去了关心,如侬也很从容,他们见面就要吵,倒不如不见清静。

    没了如侬的婚事,橘生的相亲日程变得紧凑起来。而这时候,一向耽于风月的贺二小姐又忙起了事业,跟贺疆很是冷战了一阵子。

    如侬上综艺这天,橘生出差回来,陪她一同来录制。朱眠很给面子,给如侬单独留了一间化妆间,做完造型后化妆师很识趣地离开,留她们二人聊天候场。

    “后来怎么样了?”橘生大喇喇地霸占了沙发,冲如侬挑眉,“那天你问我的事情。”

    如侬反应过来是说江以商,眼神避了避:“……就跟你说的一样。”

    正中下怀,橘生果然十分得意:“看,我没说错吧!江以商他不可能对你有脾气的。”

    她话里有话,如侬自然地接茬:“这么说,你好像很了解他想法?”

    “不难猜。”叱咤情场的贺二小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至少我没见他对哪位女性像你这样热情过。这人心眼子比蜂窝煤的孔还多,哪能真的栽在哪个温柔乡里。”

    她停下来,对上如侬的目光,“你除外。”

    如侬应得淡漠:“是吗?”

    “至少在我看来是。”橘生不忘做经纪人的职责,叮嘱她:“不过别忘了,你俩私底下怎么谈我不管,千万别被拍。你上热搜的风头还没过去呢,到时候舆论不好控制。”

    “我俩没有……”她下意识想否认,但如果这算没有,被江以商牵动的情绪算怎么一回事?

    最后,她改口:“知道了。”

    橘生点了点头,不再提男人,转谈工作:“我又给你筛了点本子,你看一下,有没有喜欢的。”

    “宋颂带来的那些?看过了,不行。”

    “哎呀我的祖宗,你这也太挑了。”

    要真说起来,贺二小姐这个名头在影视界也算响当当,她能联系到的资源足够养活一个二线明星,可还是伺候不好戛纳影后。

    橘生头疼地扶额:“这几年的好本子少,好角色更少。如果一味地等,怕是等不到好机会。”

    如侬默了一瞬。

    电视台的审美总是端庄不出错的,化妆师给如侬做的造型简单,更凸显她清丽的骨相美,光是半倚在梳妆台上沉思的模样,都像一帧电影。

    她红唇启合,话很轻:“橘生,我不拘演电影网剧还是电视剧,但前提是角色足够有魅力。最差也就到这里了,我不能真掉下去。”

    *

    观察室的反应是现场直播,朱眠将网络发行权给了几家视频门户网站,网友可以实时观看并发送弹幕,很有参与感。

    但是观察室的嘉宾并不知道弹幕的反应,临场发挥非常考验人,也非常有意思,嘉宾们无意间抖搂出不少热点,这也是《无法恋爱的我们》第一季爆火的原因。

    第一次上综艺就是地狱级难度,橘生是真的相信如侬,如侬却突然有点没底。

    她不擅长侃侃而谈,尽管签合约时,节目组礼貌地问过哪些话题不能cue,朱眠导演也足够令人信任,但这类综艺势必需要分享嘉宾自己的感情生活,如侬坐在位置上调试麦克风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万一她的综艺细胞不够,会不会被网友的唾沫湮没?

    主持人林韵很健谈,到场已经跟所有嘉宾打过了招呼,现在正在跟两性情感心理咨询师谢华容聊天。如侬旁边坐着台湾影星戴晓蓝,她比如侬大七八岁,之前还演演戏,后来嫁了人就息影,时常在社交媒体上晒自己的幸福家庭。

    这个位置安排很难不怀疑是节目组想要她们之间有些观念碰撞,婚姻幸福与单身自由的范本,光是坐在那儿就有话题度。

    如侬和戴晓蓝并不熟,客套地打了招呼之后分别坐着等候开场。

    戴晓蓝侧目看了她几眼,只觉高不可攀,转而加入林韵与谢华容的谈话中,把如侬晾在一侧。

    在戴晓蓝眼中,离婚还传绯闻的如侬无论是几金影后,也不过是个婚姻不幸的女人,与她并没有什么好谈的。

    另外还有两位嘉宾,年轻小花阮无归、小生叶鸣时,用他们的视角代表年轻人的观点。不过隔得远,如侬也没什么攀谈的兴趣。

    很快,导播开始倒计时,林韵大方自然地说着开场白,给嘉宾们进行逐一介绍。镜头扫到如侬这里,她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弹幕一阵惊呼:

    【天啊,贺如侬怎么比我想象中还好看】

    【终于理解之前为什么说她合影杀手了……】

    【镜头扫过去,忽然眼前一亮】

    【\我老婆/\我老婆/\我老婆/】

    【所以今天真的能看到贺如侬锐评江以商约会吗(土拨鼠尖叫)】

    后面跟了几条其他内容:

    【就我注意到阮无归的状态了吗,年轻真好啊,满脸都是胶原蛋白】

    【道理我都懂,但是贺如侬状态也很好啊】

    【如粉别刷了,好尴尬】

    【前面的,你是不是家庭不幸福?】

    江以商靠在月亮椅里,忙里偷闲看了一眼。这几天《恭王府》全是重头戏,他神经紧张好久,难得放松地笑了笑。

    画面切回林韵,她cue流程进入下一环节,开始看几位嘉宾的个人vcr和约会行前准备采访。第一个不是江以商,他抬眼问陈露:“这个录播版什么时候上传?”

    “晚上十点吧。”

    “太晚了。”那头助导开始喊人,江以商把手机交给她,“你给我录屏,我下戏来看。”

    “……”陈露最近对她老板很是无语,就这么急吗?你老人家下戏不也差不多八九点了?

    第一位嘉宾自我介绍是因为父母的婚姻不幸福导致对爱情没有信任感,看完片段,主持人自然地聊起原生家庭对婚姻观、恋爱观的看法。

    戴晓蓝抢过话头。她是幸福婚姻代言人,自然有很多话讲。

    弹幕随着她的话热闹起来:

    【这位姐真的别太爱秀了吧,不是之前有狗仔拍到她的小开老公在夜店泡妹?】

    【弯弯是这样子的啦】

    【总觉得越缺什么越爱聊什么】

    【但她是真的很爱她小孩诶,感觉说话温声细语的,满满都是爱】

    戴晓蓝一番幸福分享完,镜头自然而然给到贺如侬身上。她仍然神情淡漠,像是有些心不在焉。

    【笑死,我贺姐压根不听戴晓蓝的话】

    【贺姐是不是在想,戴晓蓝在说些什么鬼话】

    【不能自己婚姻不幸福就摆个臭脸吧,戴晓蓝做错什么了?】

    【离个婚能被贺如侬消费一年,魏无让也真够惨的,离婚了前妻还在炒话题】

    林韵随着镜头一起看向如侬,语气很温和:“不知道如侬怎么看待?刚结束一段婚姻,此刻应该是有和晓蓝姐完全不同的见解。”

    如侬愣了一瞬,很快组织好语言:“不信任感和婚姻其实不冲突。有些时候,反而因为原生家庭的不幸会让人更缺爱,因此会更盲目地想要组建家庭,给自己搭建避风港——我倒是觉得,亲密关系并不靠婚姻来定义,这算法律和道德的约束,真正重要的是对方身上是否有自己需要的安全感。”

    阮无归附和:“哇,如侬姐的看法很独特。”

    戴晓蓝的脸色沉了沉,坊间传闻她母亲是小三上位,她自己本人与富豪老公的结合也并不光彩,婚后一直在处理丈夫偷腥丑闻,勉力在社交媒体晒幸福也算是给自己维持体面,贺如侬的话简直伤人于无形。

    【贺如侬是故意的吧?是吧??把戴晓蓝从头到脚嘲讽了一遍?】

    【句句戳在肺管子上】

    【buff叠满,真正的战神骂人有自己的章法】

    【我的女鹅小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别卷入她们的战争啊!】

    如侬对自己挑起的腥风血雨一无所知,事实上,她不是很关心圈内人的八卦,所说的不过有感而发。

    导播在耳机里叫林韵控场,她轻咳一声,把话题拉回来,继续看第一位嘉宾的约会现场。节目组只是想掀起话题讨论度,不是真的想让嘉宾现场翻脸,所以点到即止,继续看下一位的自我介绍。

    屏幕上赫然出现江以商的脸,他面对两性心理分析师,聊起自己的情感问题,姿态放松。

    与之前告诉如侬的一样,江以商的人设是深情、专一、有一位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这人设,说实话,假了点吧……】

    【果然,有些人上综艺就是为了立人设的】

    【可是江以商真没有绯闻啊,说是真的我也信】

    【谢谢,做梦素材有了,今晚这个白月光就是我】

    【我预言,这段将会成为cp拉郎名场面】

    【世界上哪个女人会成为江以商的白月光,还是爱而不得那种?她也太没眼光了吧呜呜呜】

    这位没眼光的女人就在现场,看着江以商的陈述vcr,脸上平静得没有波澜。

    镜头照顾了她片刻,然后扫到其他人脸上。相比起他们的八卦和不可思议,如侬的平静显得格格不入。

    【这表情,他们真的传过绯闻?】

    【难道不是正因为传过绯闻,听到对方有爱而不得的白月光才会不高兴吗】

    【前面的,哪只眼看出贺如侬不高兴了?我姐独美谢谢】

    【不管了,我先嗑为敬】

    视频结束,心理咨询师谢华容先聊起当时和江以商谈话的细节:“当时我和江老师聊天,他说得并不像视频里看着这么轻松。从心理深处挖掘自己的情感和记忆是很有挑战性的,也足以说明这段记忆根深蒂固,对他来说,跨过这一段记忆去结交新人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林韵点点头:“您是觉得,江以商的表述是很本真的东西?”

    “对,已经成了某种执念,他其实是自我封闭,故意避免去发展一段新的关系或者别的,好保持这种情感的纯洁性,这是恋爱障碍人群的共同心理特征之一。”

    “那就需要他自己走出来。”

    “没错,所以后来我给的约会建议是,不要回避新人,同时去制造相似场景,减轻他对这段回忆和这个人的执着。”

    叶鸣时捧哏问:“那后面效果如何?”

    谢华容笑了:“至少江老师不排斥,第一次约会,聊得还算开心。”

    说到这,他看向林韵,主持人心知肚明地接过话来cue流程:“哇,谢老师这么一讲,我还挺期待的。话不多说,我们就来看江以商的第一次约会记录。”

    导播开始切画面,全景镜头扫过嘉宾席,贺如侬的眸光冷淡。

    贺橘生说江以商不对别的异性那么殷勤,她倒要看看,他第一次约会聊得有多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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