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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一次初遇

    春雨打在楼下新冒的枝叶上,哗啦哗啦,一声接着一声。

    宋清辉从床上坐起来,拉开紧闭的窗帘,幽暗昏黄的灯线从外面漫进来。脸贴在玻璃上,雨打在窗子上,就好像打在他脸上。

    他垂首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晚上十一点四十二分。

    他试着按下门把手,很紧,拉不动。

    手在门框处摸索着,触到白日里贴上去的透明胶,屏住呼吸,用力一拉,“吱呀”一声,门开了。

    推开外面半掩的铁门,走廊的灯黑着,左侧墙壁上贴有安全出口的标识,吸顶灯挂在天棚上,并没有发光。

    宋清辉松了一口气,并没有人。

    他用近乎奔跑的速度,放轻脚步,飞快地跑到楼道。

    这栋七层的破败小楼,并没有电梯。母亲说,这个地方,是她送给他的十八岁礼物。这里的墙生了霉,上头的白粉轻轻一碰,就“簌簌”地落了下来,他不喜欢这里,甚至是厌恶。

    他不懂,生日礼物为什么要与惩罚、住院、冷漠相关。

    他步子很快,转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子,看到楼梯口飘进的雨丝,心雀跃了起来。他像是幼年的孩童一般,灵活地窜上楼梯的扶手。

    日积月累的摩擦,扶手很光滑,他轻而易举地滑了下去。脚踩在地上,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还有七分钟,就到十二点了。

    十二点后,他十八岁。

    天上的雨接连不断地下着,冬日里最后一点冷意钻入鼻腔,捏了捏鼻子,闯入雨中。

    哪里偏僻,他就越往哪里走。

    远远的,宋清辉从不断落下的雨幕中抬起头,看到笔直破败的台阶左侧,是一棵又一棵盛放的山茶。

    他走过去,潮湿的青苔躲藏在台阶的缝隙里,雨水不停地下着,一旁的路灯昏黄。

    停下步子,宋清辉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他在山茶树下,看到了一个穿白色长裙的小姑娘。

    大红色山茶花坠在浓绿的叶子中,一朵又一朵,花朵不相挨,开得十分茂盛。

    脑海子里一直紧绷的弦断了,他看到一朵被雨水打落的山茶,从枝干坠落,整朵地砸下,砸向雨幕中沉睡的小姑娘。

    她长得很漂亮,漆黑的头发即使被雨水淋湿,依旧能看出是一头卷翘的长发。山茶花坠在她的手心,衬得她肌肤白如新雪。

    宋清辉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正好是凌晨十二点,他十八岁的时间开始了计时。

    他想,这是母亲给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吗?

    宋清辉半弯着身体,走到了花圃中,满地都是落下的山茶花,散落的花瓣,在最尖端是红的,再往后,开始逐层递减,一层比一层淡,直到变为淡淡的白色。

    他端在女孩的身边,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伸出手,触到她冰冷而柔软的肌肤。

    大脑发出提示,眼前的小姑娘很冷。

    他手钻进她的脖子下的空隙中,将她半个身子搂起,再稍稍用力,将她抱入怀中。

    宋清辉发现,怀中的小姑娘,实在可以用瘦弱来形容。

    她多少岁了?应该不会超过十六岁。宋清辉在心里这样想着。

    温热的身体隔着两层湿漉漉的衣裳贴在一起,潮热的温度在皮肤表面漫开,再渗透入肌理。

    他像是大雪中卖火柴的小女孩,虽然他称不上小女孩,但感觉该是一样的,获得了一根永不会熄灭的火柴。

    如果这是母亲送给他十八岁的礼物,那他很喜欢。

    他抱着女孩,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触到女孩湿漉漉的头发,他生疏地将那头乌亮的黑发卷在手中,轻轻一拧,从指缝漏出几滴晶莹的水珠。

    他张开五指,学着给母亲护理头发的理发师,穿过乌黑的头发,轻柔缓慢地解开纠缠在一块的头发。

    梳理好头发,他突然意识到怀中的人可能在发抖,身子在无意识地发抖,雪白的面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她发烧了?

    手落在她的额头上,滚烫的温度灼烧着他的手背。宋清辉慌忙地搂着她站了起来,心里开始无措起来,她发烧了,要带她去看医生。

    可是……

    如果她被人发现了,就要离开他。那群可恶的人会困住他的手脚,将他绑在床上,把她从他身边夺走。

    宋清辉不想让她离开他的身边,她是他的。

    可是,她在生病。他将女孩小心地放在地上,迅速脱下身上的病服,给女孩套上去。半干的廊道,留下了一串湿漉漉的脚印,找到那群穿白色衣服且十分讨厌的人。

    “十五号病床和十七号病床的病人不见了。”一个穿白色衣服的人喊道。

    “去找了吗?”另一个白衣服的人接话道。

    “找了,还没找到。”

    宋清辉抱着女孩站在门口,浑身上下滴着水,上身□□,薄薄的肌肉是雕塑家手下最完美的艺术品,青绿色的头皮长出一根根坚硬的头发,少年清隽的面容在惨白的灯光下,有一种惊人的力量。

    他的眼尾很特别,方向是往下垂的,在最末端的时候,又轻轻地往上勾起,带着一种恣意的疏狂和冷漠,同时也显得格外有神。

    护士和医生看到这样的一双眼睛,总觉得这双眼睛不该出现在这里,至少不该出现在一位患有重度抑郁症少年的身上,因为大多数精神病患者的眼睛,总是空洞的,虚无的,甚至是凶恶的。

    总之,这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任何热爱美好事物的人,都不会不喜欢这双眼睛。

    “宋清辉你们去哪了?你把她怎么样了?”

    一位看着三十岁左右的护士站了出来,因为长时间的夜班,她的脸色蜡黄,神情憔悴。上扬的眉尾,证明了她时常运用呵斥的口吻,以此来保证她的威严。

    宋清辉记得,她叫楼春红。

    “她发烧了。”宋清辉没有回答楼春红的问题,只淡淡陈述了自己当前所遇到的困难。

    “把她交给我,现在你应该去洗个澡,好好地回病房睡一觉。”

    “我要和她待在一起。”宋清辉陈述道。

    楼春红用眼神示意身旁的两名男护士围上前去,她负责吸引宋清辉的注意力。

    “好,但你要先告诉我,你是在哪里找到她的。”

    “楼梯旁的山茶树下,她睡在那里。”

    宋清辉的手突然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他目光骤然变得凌厉,扫向四周的人,“你们不要过来!”他大声道。

    楼春红放低了声音,“我们只是要把她带到病房,你不是说,她发烧了吗?”

    宋清辉身体贴紧墙壁,死死搂住怀中的女孩,“别过来!”

    一左一右两名男护士一左一右包围住宋清辉,在他们看来,把一个昏迷的病人,交给一个正在发病的精神病患者,显然是极为危险的。

    二人对视一眼,猛地上看,扣住宋清辉的手肘。

    宋清辉双目赤红,手臂被勒得通红,眼看着就要渗出血,依旧没有松开怀中的女孩。他身体贴着墙身,滑落在地。

    “算了。”楼春红担心伤到宋清辉,精神病患者的固执不是普通人能轻易理解的。

    两名男护士退到楼春红身后。

    楼春红观察宋清辉的表情,见他先前在挣扎中,仍旧死死搂着女孩不放手,动作间也尽量避免不伤到女孩,知道他暂时不会对女孩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提着的心也就落下了。

    楼春红安抚道:“我带她治疗室看看,你跟着过去好吗?”

    宋清辉动了动,靠着墙壁站了起来,“我抱着她去。”

    楼春红唯恐宋清辉会做出什么伤害女孩的举动,一切都尽可能顺着他。

    到了治疗室,陈医生接到通知匆匆赶来,他扫了一眼治疗室,楼护士坐在一把椅子上,距离宋清辉不到半米的距离。

    宋清辉怀里抱着一个女孩,坐在另一张椅子上,他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务期是宋清辉的主治医师,两个月以前,这名少年被送到了这里。少年到达医院的当天,院长便让陈务期到他办公室一趟,嘱咐他要多多照顾这名少年,有什么事,及时向他汇报。

    于是,陈务期知道了这名少年的来历不凡。

    后来,又过了一个月,少年的妈妈来了医院,并没有见宋清辉,而是直接和陈务期见面。

    陈务期很好奇,能让院长亲自嘱咐他照顾的少年来自一个什么样的家庭。

    他见到了这名少年的母亲,很意外,他认识她。陈务期当时笑了笑,他想,眼前这名女子,大概出现在哪里,都不会有人认不出她吧。

    电影界的巨星,凭借一部历史题材的电影杀到了国际领奖台上,打败当时众多的国际巨星,拿到了那座奖杯。

    消息传到国内,群众沸腾,陈务期记得,是因为他当时还在上高中,班里的很多女同学喜欢她,聚在一起讨论了很久。

    之后的时间,她又接连拿了几座在电影界十分有重量的大奖,再后来,就有媒体曝出她和一名商人结婚生子了。

    至于这名商人,据媒体报道,来头也不小。但媒体至今也未能挖出其丈夫的身份,只知道,是一位商人。

    陈务期和宋清辉的妈妈,也就是梁潇交谈得很愉快,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一般,青少年会出现心理问题,抛去部分遗传因素,极大的可能是来源于家庭和学校。

    但据陈务期了解,宋清辉在学校的表现也十分优秀,很受同学喜爱。

    一个星期的心理治疗,陈务期给宋清辉做过九次,但这九次,他都坐在那里,一言不发。除去陈务期有意和他交谈,他才会说上几句话,但也仅仅止于交谈。

    陈务期时常觉得,宋清辉会回答他,是出于自小良好的教养。

    “最近怎么样?”陈务期拿出说闲话的架势。

    “还可以,陈医生,她发烧了,麻烦给她看一下。”宋清辉道。

    陈务期瞳孔一缩,对宋清辉长达两个月的治疗,宋清辉从未主动向他开口过,这是第一次。陈务期意识到,或许通过这个女孩,能让他们医患关系得到很好的进展。

    陈务期戴上听诊器,看了眼宋清辉怀中的女孩,她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长裙,嘴唇很红,肌肤雪白,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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