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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精神病院

    听茶最后还是接过了宋清辉递过来的药膏,“那我拿走了,你记得去问护士要药。”

    “嗯。”

    耳朵边掠过一个淡淡的“嗯”字,听茶几乎是有些匆忙地,回到了自己的病房里。

    进来时,钱金梅坐在病床上,半边身子伏在柜子上,粗糙肥大的手拿着一支笔,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

    次日一早,吃过早餐,护士召集四层所有的病人到活动室,参与手工活动。

    听茶扫了眼活动室里的人,有不少的患者动作迟缓,身材臃肿,一双眼睛呆滞无神采。

    心底微沉,想到自己以后,或许就会变成这副模样,甚至于现在自己就是这个模样,不由得有些难过,又有些愤恨。

    收回视线的刹那,瞥见长廊尽头一抹黑色的身影,少年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人群中,只需一眼,便可从人群中认出他。

    不可否认,人在一定程度上是视觉动物,听茶看着走廊拥挤的一群人,也觉得宋清辉格外养眼些。

    人到齐之后,护士开始宣布今天活动的规则,两人一组进行手工,任务是共同完成一盏灯笼。

    其实很多时候,医院会给她一种在学校的感觉,都是吃饭睡觉,定时起床,只不过这里的人和她是一样的。

    “好了,现在开始两两分组吧。”护士站在舞台上,不露痕迹地看向下面的一群人,帮助病人恢复社交能力,更好地融入社会,也是他们治疗的目标之一。

    听茶呆了呆,没想到还要自己组队,她以为护士会直接安排。听茶来到病院的时间并不久,除了认识宋清辉和钱金梅,就再没有认识的人了。

    再看周围的人,对于这样的场面似乎早已司空见惯,几句话的功夫,便已找好了搭档的伙伴。钱金梅在医院七年的时间,自然也有搭档的伙伴。

    听茶眸光一转,对上另一个人的视线。

    宋清辉越过人群,朝她走来。

    不知为什么,听茶的心率突然变得很快。她并不觉得自己会喜欢一位算不上熟悉的陌生人,但她对于美色,确实有难以抵御的偏爱。

    “要一起组队吗?”

    没有任何预料之外,他停在自己面前。

    “好。”

    护士将手工的材料发下来,除去颜色不同,所有人拿到的原材料都是一样的。

    听茶拿着发下来的木棍比画了一下,问道:“我们要怎么做?”

    宋清辉看了眼听茶左手上的伤,开口道:“我来裁纸,你可以在纸上写字,可以吗?”

    听茶看到了一旁的裁纸刀,明白了宋清辉的用意,她伤着一只手,做什么都十分不方便。

    “好。”

    听茶的字说不上多好看,但也不难看。她看了一旁的毛笔,觉得自己会写硬笔,毛笔应该也不会写得太难看,只求工整就好。

    宋清辉裁好纸,听茶便开始提笔蘸墨,还未落笔,一滴墨便落在了刚裁好的彩纸上。

    听茶看到眼前的墨渍,愣住。

    宋清辉站在她身后,轻声道:“不用着急,随便写写就好了。”

    男子身上清冽的味道袭至鼻尖,听茶不习惯地偏过头,宋清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往后退了一步。

    她克制住发抖的手,落下几字。

    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

    “好了。”听茶道。

    宋清辉看着灯笼上的字,缓缓将两行字念出声,“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

    课堂上枯燥的诗文在他口中,去除了乏味,变得动听悦耳。

    听茶落笔的刹那,确实脑袋空空,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能想起来的,就只有之前在学校学的《登岳阳楼》,而且这首诗一直在她脑子里打转,叫她想写些其他的也不太可能。

    宋清辉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只是这个笑很隐晦,听茶一度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宋清辉道:“很好。”

    “我刚好想到这个。”听茶面色微红,觉得宋清辉说“很好”,是不好落她的脸。

    接下就是制作灯笼的框架了,宋清辉对这些似乎很擅长,听茶只需要在旁边递上材料和工具,一会儿的工夫,便将灯笼的框架做好了,最后再用浆糊把彩纸糊上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灯笼做好后,听茶扫了一眼身边的人,发现其他人还在做第二步,制作灯笼的框架,而他们的灯笼已经做好了。

    两人坐在位置上,很安静,听茶心里有些尴尬。

    宋清辉将灯笼拿在手里,转了一圈。

    听茶看到灯笼上的两行字,只能算工整,绝没有好看可言。

    又过了十几分钟,楼春红看到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完成了,也就不再等了。

    她走到舞台上,清了清嗓子,道:“我看大家也做得差不多了,已经做好的,可以拿上来给大家展示一下。”

    听茶在底下呆呆地坐着,觉得楼春红说话好似在哄小孩一般,就连小学生也不需要这么哄吧。

    就在她以为没有人会上去的时候,却看到钱金梅和她的另一位伙伴提着灯笼上去了。

    此刻的钱金梅与病房中目光呆滞的钱金梅全然不同,那双布满皱纹的双眼射出亮人的光彩,她挥动着手中歪七扭八的灯笼,开始了滔滔不绝的演讲。

    说到最后,舞台下的人都打起了哈欠,钱金梅和她的伙伴才姗姗说罢。

    楼春红见钱金梅说完,就开始鼓动下面的人鼓掌。下面的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流程,配合着鼓了鼓掌。

    钱金梅脸上带着满足的表情,慢悠悠地跨下了台阶。

    听茶突然意识到,钱金梅似乎格外地缺乏他人的关注,她不是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过于喧哗取宠,引人发笑,但她却不想错过任何一次得到别人关注的机会。

    宋清辉转动着手上的灯笼,舞台上发生的一切,没能引起他的丝毫注意。

    “在想什么?”

    听茶紧紧地握住双手,她知道精神病是会遗传,并且知道发病以后会是一个什么状态,她感到恐惧,并且难以忍受。

    “没什么。”

    宋清辉放下手中的灯笼,偏过头去看她,“你在害怕。”

    有一种被人扒光衣服扔到大街上的错觉,听茶往后缩了一步,目光陡然间变得凶狠,说不上什么原因,总之她站了起来,大声道:“我没有。”

    宋清辉目光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四周,最后落在楼春红身上,他伸出宽大的手握住听茶的手腕,缓缓道:“你想上去,等会儿吧,我还没准备好。”

    在精神病院情绪过度激动可不是什么好事,病人很有可能会被带走,严重的关入禁闭室,由医生对他一次又一次地研究,病情较轻的,则由主治医生诊治,他们会安排一场又一场的心理治疗,直到完全洞悉他们心里的想法,而精神病患者,讨厌这样的行为,其实仔细想想,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体验。

    所以,在精神病院保持稳定的情绪,有时候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听茶从愤怒和恐惧中回过神来,紧绷的面颊恢复了松弛的状态,她无视众人的视线,坐下来,转头对宋清辉嘀咕道:“我想上去。”

    楼春红的目光闪了闪,打量着听茶的一举一动,似乎在思考着她先前一番反常的行为,是否需要向听茶的主治医师汇报,很快,她看到听茶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的表情,放下心来,不过是一些小小的口角,并不需要打扰陈医生。

    “听茶,你想上来是吗?”楼春红点了听茶的名字。

    听茶闻言,便知自己不得不上了,她看了一眼宋清辉,见他眼中并没有任何埋怨的意味,朝他抱歉一笑。

    女孩柔软细腻的肌肤,漾起两个浅浅的梨涡,宋清辉视线停留在听茶脸上的时间,比往常多了一秒钟。

    他拿起地上的灯笼,瞧见女孩因紧张而蜷起的手指,心中好笑,道:“一会儿我来说,你不用紧张。”

    “谢谢。”听茶低声道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正好到宋清辉肩膀的位置,她有一米六七,宋清辉却比她高出一个头还要多,她在心中暗暗猜想,眼前的人或许有一米八五。

    “听茶以为呢?”

    站在舞台上的宋清辉,简直优秀得耀眼。一如他先前所说的话,不用紧张,因为压力根本轮不到听茶,她只需在一旁附和一两句,根本不用担心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说。

    听茶站在舞台上,觉得自己此刻不像是身处于精神病院中,更像是身处在某次庄严的演讲上。

    而演讲者,正在用他庄重而不是诙谐的语言介绍着他手中小小的灯笼。

    听茶从发愣中回过神来,像是被课堂上点名的学生,“对,没错!”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宋清辉见听茶这般忠诚追随者的模样,心底发笑,照着心里打好的稿子,三两句用作收尾,下了舞台。

    活动结束后,因为灯笼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护士便将灯笼交由他们自行处理。

    二人在宋清辉病房门前停下,宋清辉道:“应该可以挂在病房里。”

    听茶用视线描摹灯笼上的字体,想着自己这般平平无奇的字,还是不要随随便便展露在人前了吧。

    “我拿回病房挂就好了。”

    话说出口,才想起,这是两人一起做的,她没有问过宋清辉的意见就决定了灯笼的去处,实在是有些太过于独断了。

    “还是你决定吧。”听茶补充道。

    听茶的字,简单的横竖撇捺,写得工工整整,给宋清辉一种温暖的感觉,他很喜欢。

    “送给我怎么样?”宋清辉问道。

    听茶看着宋清辉手里的灯笼,觉得灯笼上的字十分送不出手,她根本没有练过毛笔字,先前下笔,还是当作硬笔来写。

    但想到宋清辉向她讨要,或许是真的喜欢,便道:“你喜欢的话就拿去,也不是我一个人做的。”

    宋清辉扯唇一笑,伸出手点了点灯笼上的“今”字,灯笼旋即转了转,“自然是喜欢的。”

    听茶的心随着灯笼的转动,莫名紧张了一瞬,至于原因,她也说不上来。

    ——

    听茶从饭堂回来的路上,外面下起了雨,打在脸颊上,莫名有些舒服。她突然不想这么快回去,找了个人少的屋檐,席地坐下。

    三三两两的人群从眼前经过,大脑得到了短暂的放空,刚才在食堂所有的一切,她都觉得太吵,不光是耳朵吵,心里边儿也吵得慌。

    不远处亭子的石桌上,有一家三口。

    女人牵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手里提着饭盒,另一边站着一个男人。

    医院允许亲人进来看望,听茶在不同的时间段,都会看到这样的场景。只是现在静下来,看得更为深刻。

    她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也被妈妈带到过一家精神病院,一路上都是碧绿的树木,幼年的她,抬起头,看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高大男子。

    精神病是有遗传的,听茶很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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