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思语拿出手机，联系起今日不快的遭遇。
徐域，当之无愧的万恶之源。
但莫思语想了想，还是点击了好友确认。
他……怎么有自己的联系方式的？
班级群吗还是王行？
【徐域】：睡了吗？
【莫思语】：没有。
【徐域】：今天的菜还和胃口吗？看你神色有些不对，等你被拉上车后我才从刘风嘴里知道你被拐了。
【徐域】：我的问题，牵连到你了。很抱歉。
莫思语：“……”
什么鬼，不是说徐域早被通知请客吃饭吗？
薛音儿嘴上的话，到底有几句是真的啊。
【徐域】：其实我开班会的时候，就认出你了。只不过看你好像忘记小时候的事了，我就没打扰你学习。
【莫思语】：哦哦，不是的。
【莫思语】：我在班会上也认出你了，徐域，还有个校长姑姑。
【莫思语】：我觉得你应该记不得我了，学习压力有大，我就没说，免得你来一句：“你谁啊？”
【莫思语】：那可太尴尬了。
【徐域】：你还是这样。
“？”莫思语不知道他嘴里的这样，是哪样。
【徐域】：要不是今天，我们还要相互错过不少日子呢。
这句话？有点怪哎。
莫思语心像被猫轻轻抓了一下。
她不知道怎么回。
【徐域】：怎么不回话了？
【徐域】：沉迷学习中了吗？
【徐域】：不会真的要考清华，开飞机吧？
儿时的黑历史，再次被提上来，莫思语脸一热。
救命啊！她如今的成绩，清华北大，可真是敢白日做梦。
【莫思语】：……求你别提了，李糯要笑死了。
【莫思语】：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莫思语】：我现在的目标是，有大学上就心满意足了。
【徐域】：为什么不敢想清北呢？
【徐域】：你能从教育质量低的学校，考上一中，就也能从一中考上清北。
【徐域】：为什么不相信自己呢？
【徐域】：你有这个潜力的。
徐域的话，让莫思语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夜晚风起。
莫思语隐约听见窗外塑料皮被吹皱的簌簌声。
再看看自己胳膊下的小书桌，因为桌面太粗糙，满是毛刺，上面铺了一层破被单，偶而有月光，从破了口子的纱窗倾泄进来。
脑海里浮现的是妈妈瘦小的肩头，扛着晃荡的巨大西红柿框。
她比谁都渴望，牵着妈妈的手，让一辈子没享福的妈妈，以自己为豪。
但是高中学业的压力，只有经历后才会懂。
有些人，家世比你好 ，成绩也比你强，可真是气人。
自己数学拼死拼活，也只能考个100多.
徐域就没下过140.
勤奋，师资，天赋，都要相辅相成。
连续几次付出心血，数学成绩依然让人头疼不已，莫思语的心都要没入阴影了。
【徐域】：不说话。怎么？不相信自己？
【徐域】：你忘记了你的数学启蒙老师了吗？
对梦一般未来的渴望，懵懂又青涩的年纪，遭遇不怀好意的针对，心中燃起对薛音儿的赌气报复……
种种原因。
这一晚，夜朗星疏。
莫思语和徐域互相戳破身份的第一天。
莫思语的专属数学老师再次上线了。
又一次月考。
“咦？莫思语你偷学！”
教室里李糯抢过莫思语的数学试卷，惊呼：“啊啊啊！怎么考这么高！”
“你大爷的！比我高20分！艹！”
“来，莫老师教我这题！”
莫思语也压不住眉头的喜色，似不经意间，偷偷扫过后排的男生。
只能瞥到一抹蓝色衣角。
以及围在徐域旁边的薛音儿。
因为上次薛音儿引起的不快，李糯莫思语和薛音儿之间，气氛不对付的很。
但没办法。
薛音儿和她们坐的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薛音儿花了好长时间，默默观察莫思语会不会借机缠着徐域。
但莫思语一如既往书呆子。
这次考试成绩还上升了。
那薛音儿心就放下了。
破天荒祝福了下莫思语：
“考的真不错啊！看来把时间全花在学习上，确实有效果。”
莫思语没说话。
既不想搭理这个讨厌鬼，心里又藏着一个秘密。
因为……
她手机里现在和徐域的聊天记录，多的一滑滑不到头。
聊的当然不会全是数学题目。
偶而，徐域也会和莫思语大倒苦水。
吐槽数学许老师，讲话及其催眠。
他上次上课都要听睡了。
许老师却觉得，是不是“爱徒”生病了？非要徐域请假回家休息。
【莫思语】：啊？那天你请假不是生病啊？
【徐域】：帮我保密。
【徐域】：班里同学谁都不知道。
【徐域】：我那天没回家，去学校隔壁街道网吧打了把游戏。
莫思语既震惊于——
徐域这种有条理的贵公子也会叛逆。
又无措于他会独独告诉自己这些事。
她其实不太懂，徐域对薛音儿的态度。
薛音儿喜欢他，傻子都能看出来。
但是他却说：
“整个高中，我都不会和任何人，发展任何莫名的关系。”
“家里世交，闹太僵惹长辈说闲话。”
“年纪太小产生的情感，当不得真的。”
“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人该做的事情。”
莫思语觉得这番话，有一定道理。
想通了事情后。
莫思语猛然得意发现——
自己好像可以跳出五行之外，俯看班级里的情情爱爱。
虽然她是个连男生手都没拉过的家伙。
但这不妨碍她自觉超然于其他同学。
和徐域聊天，也越发肆意起来。
这就导致，每次莫思语去教室后面打水，路过那片深蓝色的衣角，再一言不发地接水离开。
都感觉心脏异样——
明明每天晚上，东扯西扯，无所不谈，大开玩笑，熟的不得了。
但白日里。
他们形同陌路。
大课间。
薛音儿目睹完莫思语接完水，微不可查点点头。
满意极了。
看来上次的请客，还是让莫思语认清楚了现实。
妈咪果然没说错，穷孩子胆子小，目光也短。
有改变命运的机会，也抓不住的。
薛音儿作为舞蹈生，要集训了。
刘风体育生，也开始训练了。
这下，徐域要和莫思语万一有什么，她也没办法及时跟进了。
虽然莫思语挺识趣的，但是她看着莫思语那阳光下的侧脸，就不放心。
于是很快。
一张莫思语的侧颜照，被薛音儿发了出去。
【王行】：？？
【薛音儿】：我好姐妹，这么样，漂亮吧。
【薛音儿】：有认识一下的想法吗？
“咳咳！”
奢华的意大利顶灯下，一口酒被王行吐出来了。
旁边一群二代大呼小叫：
“靠！一口三万二！你他妈直接吐了？”
“艹！这全赖徐域！找他要钱去！”
王行揶揄望着手机上的照片。
嘿，你还别说，确实让人心痒。
他手指一滑，就要删掉的时候，转念一想，马上找到联系人上的【徐域】发过去。
“怎么了？王行？喝傻了？”
“不是，只是感慨啊！徐少爷不容易啊！”
“哟，怎么说？”
“胸大无脑的穷女生们咯！”
“哈哈哈！”
别墅里一时间，快活的笑声弥漫。
*
“嘀！”舞蹈室里，手机一响。
等着回信的薛音儿立马停下，低头看手机。
【王行】：嘻嘻。
【王行】：还是薛大美女更对我的胃口。
“呀！”
薛音儿瞬间红透了脸，心里窃喜不已，又有点失落。
哎呀。
难办了。
这莫思语，怎么敲打她呢？
很快，元旦将至，班里要开茶话会，礼堂没申请下来。
许老师只好安排班里同学排桌子，布置教室，买零食饮料。
莫思语催着李糯快从厕所出来：“一会儿我们的位置就被占了。”
“随便啦，有什么好看的，难道要看薛音儿跳舞吗？”
“呕~”
“不如看小说。”
然后莫思语刚进教室门，就发现人坐的满满的，薛音儿一身舞蹈服装，也不怕冷。
热情招呼她：“思语！来这坐。”
周围几个女生，听的瞳孔放大——
那个位置紧挨着徐域！
李糯挺身而出，为了杜绝薛音儿搞幺蛾子，道：“我去和徐域坐在一起。”
“专门找徐域聊天，气死她！”
她却被进来的班主任叫住了。
“李糯你等一下，我找你有事。”
莫思语眼睁睁望着李糯出去了。
在气氛的催促下，她只能硬着头皮坐在徐域身边 。
桌子上摆满了零食奶茶。
薛音儿今天不对劲，好像看不见徐域一样，当然莫思语也被她无视了。
很快薛音儿就去准备舞蹈了。
留下莫思语和徐域。
第一次，他们之间的距离如此近。
但是两人依旧没搭话，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一样。
莫思语拿起李糯的杂志翻页品味，徐域在一边默默翻看手机。
两人中间，一堆巧克力和糖果。
时不时。
莫思语余光中瞥见桌子上的巧克力，一颗，又一颗，在减少。
莫思语不喜欢吃巧克力，太苦。
她从小到大，吃够苦了。
如今只想吃甜的。
簌簌的糖纸声传来，莫思语发现自己正好看完一页。
错觉吗？
她每看完一页书，耳边就会传来糖纸声。
莫思语突然加快了速度，连翻了两页。
“簌簌。”
“簌簌。”
是的，耳边有两道糖纸声。
这个徐域……
这个暧昧的发现，让莫思语心脏有些不对劲，“扑腾扑腾”跳快了几分。
薛音儿的舞蹈开始了。
莫思语抬头望了眼她，她的目光正对着莫思语和，他。
还是那个熟悉的薛音儿。
不知怎的，看到薛音儿这样。
莫思语竟然诡异的安心了几分。
低头继续看杂志。
徐域那边也不时传来手机消息传递声。
嘴里的糖吃完了，莫思语头也没抬地拿糖，指尖触碰到糖果的一瞬间，徐域也伸出手指抓巧克力。
男生修长的食指指尖和女生白嫩的中指尖，一触即分。
微风卷着窗帘轻动。
教室外日光正好，一束耀阳光束恰如其分，打在两人中间，两人仿佛都是规规矩矩，渭泾分明。
冬日严寒，阳光没有热量。
但一股燥热，从心间蹿起。
莫思语耳朵有些发红，她口袋里的小手蜷缩在了一起。
悄悄瞥了眼徐域。
只见他，也换了只手玩手机。
淡淡的涟漪，绽放在空气里。
有什么东西，在冬日里悄然发芽。